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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动物通过把基因传递给下一代而获得进化意义上的成功:它们产生的复制品数量越多,其基因永恒存续的机会就越大。但在通过交配繁殖的物种中,雄性和雌性采取的方式截然不同。对雄性来说,传递遗传物质既廉价又容易:在雌性体内射精即可。因此,与很多雌性交配的雄性就会比其他雄性在基因组上留下更大的印记,这样一来,雄性经过进化的结果就是希望与很多伴侣交配。而对雌性来说,传递遗传物质既昂贵又困难,因为她们要怀孕直至分娩。因而如果某个雌性谨慎选择伴侣,只接受有能力给予她强壮、聪明和健康后代的雄性的精液,她就会比其他雌性在基因组上留下更大的印记。因此,雌性经过进化,就变得比较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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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动物的王国,所有这些看来大致都是正确的,但不同物种的进化分歧制造了各种各样的复杂性。第一个涉及抚育后代的问题。在某些物种里,后代一生下来就可以四处走动,很少需要甚至根本无须亲代抚育。然而对大多数物种而言,幼仔需要喂养、保护和教育,现代人类是后一种类型的极端例子。因为我们有如此庞大的人脑,就需要大型颅骨,但如果我们像其他大多数哺乳物种的幼仔一样,一直待在母亲子宫里,直到准备好面对这个世界再出世的话,我们的头就太大了,无法通过母体的产道。经过进化,人类母亲应付这种情况的实际做法是生产早产儿,代价是大大增加了父母抚育婴儿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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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开辟了两性战争的一条新阵线。子女需要的照料越多,每个性别把这项任务全扔给对方的意愿就越强烈,懒惰父母的收益也就越大;但如果父母双方都遵循这个策略,孩子就会死掉,懒惰父母的基因也就随之消失了。因此,每个物种都进化成各自独特的性别劳动分工,能量获取的形式在结果中起到了主要作用。人类只有在一个事实上与其他动物不同,那就是他们可以经历文化和生物这两种进化,从而走向新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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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猩猩的进化走向了围绕一夫多妻制雄性领袖而组织的家庭,黑猩猩和倭黑猩猩走向了不同类型的混居群,而人类则走向了配偶关系。尽管缺乏清晰的细节,但匠人/直立人大概是在1 800万年前开始朝着这一方向进化,发展出独特的能量获取和社会生活的性别分工,男性狩猎,女性采集,并在做饭和育儿等事务上进行协作(但女人完成大部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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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偶关系的性别新战场需要同样新的战术。一方面,人类进化出我们独特版本的爱情,让我们彼此间建立起情感纽带,从而更容易合作和彼此信任,但另一方面,我们也找到了与这一体系博弈的新办法。女人可以与一个尽责的扶养者缔约,来实现最大的遗传成功,就算她怀疑他的遗传基因也不妨事,之后她可以为获取精液而摆脱这段关系,把基因优秀的闯入者带回爱巢。男人当然有相反的选择,在别人的爱巢里留下种子,让那些男人来付出养育自己后代的代价。丈夫和妻子都有强烈的动机阻止配偶以这类方式实现繁殖潜力最大化,因为这样的活动可能会减少自己的后代能够使用的资源,还会损害配偶间的信任。嫉妒是一种进化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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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不仅解释了贯穿人类史的数以百万计的三角恋爱和因之而生的数十亿次痛哭流涕,也构成了世界文学的大部分根源。虽然托尔斯泰直言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在我看来,在这些战争中可以使用的武器不过只有三种。第一种是羞耻(或者说得更冷酷一些,声誉成本):遭到背叛的伴侣对全世界宣布,我为他/她付出了那么多,看看这个畜生/贱货对我做了什么!第二种工具是暴力:丈夫的装备一般比妻子更精良一些,不过遭到藐视的女人也能叫来男性亲族把她的浑蛋丈夫打个半死,或是戴了绿帽的丈夫痛打奸夫。最后,我们还有经济工具:如果某个伴侣控制着与生计相关的资源,他/她在性事上就拥有强大的议价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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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种武器都是有效的,但其威力取决于人们在面对诱惑时所做的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意识的成本/收益分析。天平的一端是偷情给配偶带来的痛苦(也就是将其繁殖潜力最大化的机会)或是遭到背叛(也就是允许伴侣将其繁殖潜力最大化);天平的另一端则是他/她的伴侣要遭受被羞辱、殴打和/或净身出户的痛苦。实际情况所需的算计更加复杂,盖因人人个性不同,亲友的利益和建议也千差万别,邻居也会影响到每个人的思考。每个人的效用函数都是独一无二的——人各有所好——但既然心理学家认为,天平的一端在各个文化中的重量大致相等,所以我们要解释这些变量,必须仔细考察天平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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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式很简单。男人通过羞辱、暴力和经济施加给配偶的痛苦越大,妻子就越有可能忠诚,而丈夫就越有可能偷情;反之亦如是。觅食者(以及化石燃料使用者,只不过后者的程度较低)接受女性的婚前和婚外性行为,而农耕者拒不接受,原因并非农耕者扭曲了人性的平等本质。这是因为丈夫和妻子能施加给对方多少痛苦取决于社会的组织形式,而这又大致取决于社会规模,但最终还要仰仗能量获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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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觅食相比,农耕在男性和女性劳动之间划出的分界线要明显得多,要求女人集中精力操持家务(食物储存和准备、织布、养育子女之类),要求男人专心一意在外获取能量(田间劳作、改善土壤、狩猎、贸易、战斗、辩论之类)。正如科尔斯戈德所说,如果我们在关于化石燃料的研究中停留在理论层面,就可以轻易想象出这样一个世界,组织者占据上风,把无甚他用的人打发到田间去为他们劳作,但在现实中,农业社会的组织需求给予了男人向不忠的妻子施加极大经济惩罚的手段,同时也提高了男人未能阻止女人偷情的成本。在大多数时候,女人的不忠暴露之后,她能期待的最好结局也就是像安娜·卡列尼娜那样了,而四处偷情的丈夫面对的最糟情况只是再婚(或是像托尔斯泰小说第一章里提到的奥布朗斯基公爵那样,在沙发上睡三个晚上,直到妻子的怒火平息)。我猜想,罪人们所遭受的羞辱及其对加诸其身的暴力的忍耐,都与不忠的可见经济代价,以及委屈的伴侣手中把握的经济武器的强度密切相关。不过仔细考察这一问题的历史和人种学证据,一定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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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斯戈德和西福德专注讨论觅食到农耕的转变,而非农耕到化石燃料的转变,但一个完备的理论必须能够解释这两种情况。在我看来,关键的事实是自1800年以来(且特别是自1900年来)能量获取的爆发极大地增加了女人的就业机会以及女人相对于男人的经济力量。正因为如此,丈夫通过经济武器所能施加的痛苦急剧减轻,也正因为如此,加诸女性婚外情上的羞辱和对加诸参与者的暴力的容忍度也急剧下降。因此,化石燃料使用者越来越认为(或谴责),男女两性拥有的性自由大致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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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细节:古代史学家沃尔特·沙伊德尔[12]和经济学家保罗·西布赖特[13]阅读过本书第一章到第五章的草稿,他们两位都向我指出,性价值观的理论一定能够解释如今在很多化石燃料社会中,总生育率为何下降到人口更替水平以下这一令人惊讶的事实。这个问题击中了我的软肋。进化论科学家彼得·里彻森和罗伯特·博伊德说:“考虑一下全部人种学记录中的一个最奇怪的传统吧:竟然存在这样一种亚文化,人们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拉长他们简历上的出版物清单,而不去生育更多的子女,并且还更加为此自豪。”作为一个典型的“怪人”,主动选择不要孩子这种奇特亚文化的成员,我该如何自行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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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彻森和博伊德为这种显然是适应不良的特性提供了一个复杂的解释,但我怀疑——套用据说是周恩来对法国大革命的评价——“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见证了生育率在20世纪下降的化石燃料社会,同时也见证了财富和权力的上升,但无人能够保证这种关联会在接下来的100年里保持下去。随着地球的人口重心转移到非洲,欧洲、东亚以及(程度较轻的)北美或许会为他们头重脚轻的倒金字塔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同样,如果我在第五章中做出的任何一条大胆预测最终哪怕只是部分正确,21世纪的后人类大多会生活在网上,进行无性繁殖(如果他们还需要繁殖的话)。在那种情况下,生育率下降也就无足轻重了,而我们这些无子嗣的学者就会被历史记录为先锋人物,大胆走进了从未有人涉足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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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性,就谈到这里吧。科尔斯戈德还质疑了我关于暴力的论述。她说,我实际上未能解释觅食者为何如此能忍耐暴力,这是我整个论述里的“问题中最明显的”。然而,我认为我在此处的主要论证问题同样在于论述过于简要,忽略了其进化背景的深入讨论,而我认为科尔斯戈德教授的主要问题则是过多的本质先于存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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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学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领域,但几乎所有的人似乎都同意的少数几点共识之一,便是暴力和嫉妒一样,是一种进化适应。差不多每个动物物种都以某种方式利用暴力来解决争端。在每个物种内,没有哪两只动物会以完全一样的方式使用暴力——有的性情暴躁,有的是和平主义者,但整体而言,每个物种经过自然和性选择后都会进化到一个暴力使用数量和种类的平衡点。这一平衡取决于该物种的体质禀赋、环境、捕食对象、捕食者、竞争对手,以及一大堆其他因素。随着动物生活环境的改变,它们的暴力模式也发生改变,其结果是在近130万年来,倭黑猩猩和黑猩猩与它们最后的共同祖先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分化,以至于倭黑猩猩和黑猩猩很少会杀死对手,而在它们的共同祖先之中,大约有10%~15%死于种内暴力。这一数字与人类觅食者非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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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人类经过生物进化能够使用武力解决争端,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其他动物非常相似,但我们又和其他动物截然不同,因为我们不但可以经历生物进化,在文化上也一样演变。随着我们能量获取的增加,社会的规模和劳动分工的复杂度都提高了。农业社会产生了大量最重要的专家,其中之一便是暴力专家,他们组成了第一批政府,在近5 000年间,这些专家逐步缩小了其他人为获利而使用武力的范围。我在第三章提到过,我的计算表明,公元1世纪的罗马帝国和中国汉朝政府已经把暴力致死率降到5%以下。这种情况的发生并不是因为农耕者慢慢地能够更好地行使其价值判断的能力了,而是因为国家对暴力的垄断逐步提升,提高了个人利用法律为自己牟利的成本。公元200年后,当欧亚大陆的国家开始分崩离析时,那里的暴力致死率又激增回10%——这不是因为此时人们又忘记了该如何正确进行价值判断,而是因为政府力量大不如前,不再能将使用暴力的成本提高到一定水平,致使它毫无吸引力。公元1400年后,强大有力的政府再度出现,暴力致死率又开始下降。20世纪,这一比率的全球平均值低于2%,而在21世纪则低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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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想回应的质疑是针对我关于能量获取推动了我们对人类核心价值观的解读这一主张的,这一质疑倒不是本书的回应者提出的。在第六章到第九章中,诸位评论者主要关注的是我的论证逻辑,而其他几位读者提出的意见更偏重于我所谓的历史性异议,质疑了我假设的原因和结果之间的时间顺序关系。他们评论说,我将其与化石燃料联系起来的很多价值观在18世纪,乃至17世纪的西欧便已成型。但是,工业革命到18世纪70年代才开始,哪怕在英格兰也直到19世纪30年代才站稳脚跟;如此说来,我怎么能把“化石燃料价值观”称为化石燃料的产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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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书前文中,我曾就这个问题有过一点儿评述,但因为我组织论证的方式,我的评述散布在第二章到第五章的内容中,其中的一些显然是按顺序安排的。我认为,随着人们学会了获取更多能量,他们的价值观也发生了转变。能量和价值观均可无限细分下去,但为了理解大量让人云山雾罩的历史和人类学材料,我把能量获取和价值观都分成了三个理想模式。在第一章里,我引用了韦伯的话:“就其概念上的纯度而言,这一心智建构绝不可能出现在经验现实中。它是一个乌托邦。”但韦伯继续解释说,理想类型与现实自是有所偏差,但它所具备的明晰性完全可以弥补缺憾。在理想类型层面上叙述的历史似乎表明,随着人们从觅食阶段通过农耕阶段走向化石燃料,他们同样经历了若干种价值观体系,但从个体社会和个体生命的层面来描述的话,一切就要混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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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二章特别提到,像日本、波罗的海沿岸,以及北美太平洋沿岸这类处在资源丰富的海边地区的觅食社会能够获取的能量比内陆觅食社会多得多。尽管这些“富裕觅食者”中无一转变为农耕者,但他们非比寻常的优渥环境允许他们获取与某些农业社会一样多的能量,正因为此,富裕觅食者的规模、财富、等级和价值观都开始偏离理想类型的觅食社会,而走向我们一般会在阿格拉里亚中看到的形态。他们在那个方向上的前进是受限的,没有一个考古学家会把绳文时代文化遗址与阿兹特克帝国相混淆;实际上,允许一些人成为富裕觅食者,和允许其他人成为农耕者,其所必需的环境条件全然不同,所以富裕觅食者社会独立发明农业的机会非常渺茫。因此,每一个富裕觅食者社会最终都会被其他地区的农耕者战胜并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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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三章指出,贸易城邦和原始工业国与富裕觅食者有一定程度的共同之处。入海通道看来是大多数独特社会的秘密,它们利用自己地处沿海的优势,把能量获取推高到远胜于理想类型农业社会的水平。就像是富裕觅食者的历史重现,它们的规模、整体财富和开放度都有所上升,价值观也偏离了阿格拉里亚的价值观,尽管——如我在本章前文中关于雅典的讨论一样——没有一个城邦真正脱离了它的农业根源。同样,也没有一个城邦曾经哪怕接近过工业革命,因为对城邦发展有利的条件并不利于实现化石燃料的突破。因此,农业帝国最终吞并了大多数城邦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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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现代原始工业国却不同,因为它们其中的一个——英国——确实发生了一场工业革命。我在前文中指出,这是因为英国能够利用其海上贸易网络产生数量真正无与伦比的有机能量,从而实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刺激英国企业家解决如何利用化石燃料驱动机器的问题。1600年后,随着大西洋经济的起飞,西北欧的能量获取暴涨,到1700年已经超过了罗马帝国时期曾达到的最高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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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其社会规模和财富的增加,西北欧尝试了各种新型组织,并且像某些古代和中世纪城邦的居民一样,欲去还留又用力过猛地走向了更加开放的秩序。17世纪40年代,早在工业化开始之前,一些英国人奋不顾身地打破等级和神权,而当伯明翰之外的人还不知道博尔顿和瓦特是何许人也时,一些美国人和法国人早已朝着这一方向走得更远了。如果这些事件发生的时间早500年,在能量获取增长极其缓慢的欧洲中世纪鼎盛时期,它们就真的能证明我关于能量获取推动价值观转变的主张是错误的了。但因为它们发生在17和18世纪,恰逢欧洲的能量获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升之时,我觉得启蒙运动就是能够证明我的论题的有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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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看出我该如何测试因果关系主张所暗含的反现实,但我的直觉是,如果西北欧的能量获取停滞在35 000千卡/人/天左右(大约是其1776年的水平),单凭启蒙运动不足以导致自由民主在全世界的传播。相反,西北欧及其美洲殖民地很可能会经历保守的反对派针对其新思想的运动,18世纪欧亚大陆上的其他国家的经历就是如此。真正重要的是1800年后的能量爆炸,这首先使得启蒙运动的理想在西方世界畅行无阻,继而又推动西方国家走上了激进的新方向。(其他的反现实也大量存在——如果美国革命失败了,能量获取的提高是否还会推动英属美洲走上与历史上的美国一致的路线?英属美洲最终是否会取代英伦三岛,像真实世界里1945年后的美国一样,成为全球自由贸易网络的核心?还有,如果英国没有发生工业革命,美国是否会变得像拉丁美洲那样,在美洲大陆上缓慢推广奴隶制?又或者,美国是否会发生它自己的工业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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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于“过渡型”实例常常是学术无赖最后的托词,他们孤注一掷地使用一些历史阶段的理论来规避经验归谬。某些读者无疑会觉得我的论证也当归于此类,甚至是其中更令人遗憾的个例。但在我看来,富裕觅食者、古代和中世纪城邦,以及早期现代原始工业国的确都是恰恰证明了规则正确性的例外情况,因此我坚持我的第二个主张,即能量获取的变化决定了我们如何解读人类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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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先生犯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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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欧内斯特·盖尔纳(我在第三章中称他为阿格拉里亚的发现者)放弃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哲学讲席,成为剑桥大学的社会人类学教授。当时我还是剑桥的研究生,盖尔纳甫一到校,我和同事们就发现他有个特别让人难堪的习惯。每次开研讨会他都会坐在前排正中,演讲人还在说话时他就睡着了,听众一鼓掌他就惊醒过来,提一个问题,将演讲人的致命错误假设暴露无遗。我最初看到他玩这个把戏是在克里斯托弗·蒂利[14](如今已是世界一流的考古学理论家,但当时只是个新科哲学博士)做社会学理论和考古学报告时。“他们告诉我,你是个出色的考古学家,”盖尔纳说,“既然如此,干吗要做个糟糕的哲学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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