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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72 采用分析式写法的中古历史学家,从梅特兰(F.W.Maitland)[15]到杜比,他们所处理的时代与社会,其遥远与生疏与萨拉马卡人相比也不遑多让。虽然他们无视后现代主义的说法,但仍然能意识到过去与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事物,并且知道即使是最好的解释者也是个带有偏见的陌生人。从研究的敏感度及质量来看,普莱斯的作品是解构式的而非有结构的,但他的成就仍可追踵这些大师的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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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74 《阿拉比的世界》所传达的其实是“误解”。雨林里的黑人为什么总觉得白人很有钱?当萨拉马卡人开始用实际的角度思考,用功利的方式来衡量时,基督教为什么因此就丧失了说服力?他们下了一个结论,一个人如果没有原罪,很明显他并不需要基督,因为基督是因为人的原罪而复活的。不管怎么样,如果人是罪人,那么神一定很早就会把这件事处理掉。“人们每天在这里祈祷,难道他们的神不会因为他们过去所做的事而生气吗?”萨拉马卡人还对摩拉维亚人做了一番统计,“基督徒比较容易生病”。这些论证当然跟耶稣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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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76 伏尔泰(他曾责难苏里南对奴隶的折磨)不会知道萨拉马卡人的事,但如果知道了,也会为他们喝彩。相信其他身处理性时代与启蒙运动时代的观察者也会有同样的看法,这也应了德国诗人所云:“你看,我们野蛮人其实才是比较幸福的人。”(See,we savages are better human beings after all;Seht wir Wilden sind doch bess’re Mens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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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78 能看到有人能活得如此满足,实在令人愉快(一个前传教士所写)。他们享受着劳动的果实,未曾受到任何仇恨的毒药所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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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82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一旦我们读了《阿拉比的世界》,看到这群独立、自足、轻松而且骄傲的人们,随性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就能了解这段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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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84 让我们回过头来想想另一个奇异的“生活事实”,普莱斯的技巧也成功地把它表现出来:那就是摩拉维亚人。他们来到这个蒙昧无知的异教之地,处于这个“体验起来犹如地狱的地方”。他们对雨林毫无准备,没有经验,就像苍蝇一样地死亡——诚实而忠厚的日耳曼裁缝师、鞋匠或亚麻织匠仍穿着不合时令的欧洲服饰,他们对着十字架上带着圣伤的基督祷告,但他们终将只能活几个月。他们完全要仰赖玛伦人,但玛伦人认为他们是白人,并不喜欢他们,有时候还会杀掉他们之中的某个人。他们会弹奏音乐,但是当黑人和着旋律起舞之时,他们却觉得不自在。他们除了很辛苦地在9个月内编纂了舒曼兄弟的萨拉马卡—德文字典(Brother Schumann’s Saramaka-German dictionary),其他则毫无建树。他们的后继者至今仍在那里,而且仍旧是萨拉马卡人学习读写的唯一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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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86 他们的生活我们仍不理解,就好像玛伦人不了解他们一样。但我们还是别吝惜对他们的赞美,至少他们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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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88 [1]苏里南:位于南美洲北部,临加勒比海,原为荷兰属地,现为独立的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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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90 [2]cimarrón:西班牙文,原意是野生的或未驯服的。marrons或maroons是从这个词衍生出来的,也带有相同的意思,不过后来则专指非洲黑人在17~18世纪奴隶贸易中被贩卖到南美,后来脱逃至内陆而成为自由人,成为一个族群,这个族群也叫maroons。在本文中,对于maroons的译法也因意义不同而不同,若是原始义,则译为“脱逃”或“放逐”,若是衍生的族群义,则照音译为“玛伦”或“玛伦人”。——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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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92 [3]玛伦社群:参上页注解最后一句。——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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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94 [4]米格尔·巴尼特(Miguel Barnet)编,《一个脱逃奴隶的自传》(The Autobiography of a Runaway Slave,纽约,1968)。原著名为“脱逃者”(Cimarrón,哈瓦那,1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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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96 [5]逃亡者社群(quilombos):葡萄牙文,意指由逃亡的奴隶所建立的村落或社群。当时巴西境内有许多这一类的社群,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帕玛瑞斯。——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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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198 [6]普莱斯编,《玛伦社会:美洲的反叛奴隶社群》(Maroon Societies:Rebel Slave Communities in the Americas,巴尔的摩,1979);杰诺维斯,《从反叛到革命:近代世界形成中,非裔美洲奴隶的反叛》(From Rebellion to Revolution:Afro-American Slave Revolts in the Making of the Modern World,巴吞鲁日,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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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00 [7]普莱斯,《第一次:非裔美洲人的历史视野》(巴尔的摩,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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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02 [8]普莱斯,《玛伦社会》,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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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04 [9]摩拉维亚:位于捷克中部。——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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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06 [10]引文出自后现代主义者的激愤之语,《人类学的批判与反思》(Critique and Reflexivity in Anthropology),《人类学的批判》(Critique of Anthropology),第9卷第3期(1989年冬),第82、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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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08 [11]引文出自后现代主义者的激愤之语,《人类学的批判与反思》(Critique and Reflexivity in Anthropology),《人类学的批判》(Critique of Anthropology),第9卷第3期(1989年冬)同上,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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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10 [12]乔治·马库斯(George E.Marcus),《想象整体:当代民族学努力进行自我定位》(Imagining the Whole:Ethnography’s Contemporary Efforts to Situate Itself),《人类学的批判》,第9卷第3期(1989年冬),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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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12 [13]此语出于荷兰哲学家巴鲁赫·斯宾诺莎(Baruch Spinoza,1632~1677)。斯宾诺莎把上帝与自然等同,因此,如果我们认为事物的发展是由上帝决定,也就等于说,事物的发展是由自然无尽的因果律所涵盖,此时我们便可以说,我们是从“永恒的角度来观看”(under the species of eternity,sub specie aeternitatis)事物。——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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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14 [14]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作者并没有引用罗兰·巴特、巴赫金(Bakhtin)、德里达(Derrida)、福柯(Foucault)等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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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561216 [15]梅特兰(1850~1906):英国历史学家,著有《英国宪法史》(Constitutional History of England)。——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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