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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人都太有决策能力，每一个人要说服另外一个人都比较难。”这是张树新的观察，“因为在企业里大多是一把手，他的话就是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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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里，谁说了都不算，即便是会长。第一任会长刘晓光说，有时候开会，他只能苦笑，对这个意见说行，对那个意见说好。第二任会长王石的感受是，“会长首先是个受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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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开会从不摆主席台，座位不分主次。会长跟所有理事一样，不领薪酬。来参加会议，协会没有专门为他配备专车，餐费实行AA制，进会场随便找个地方坐。理事名录里，会长副会长执行理事们一律与普通理事同等待遇，按姓氏字母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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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人人都是平等的。”现任秘书长杨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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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这些平等而强势的个体集合到一起时，却发现，尽管他们在5年前就在理念上达成了要民主参与、民主管理的共识，但具体到如何运用民主的手段，来实现这个组织的公益目标时，他们都是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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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纵向关系比较熟悉，知道怎样对上，如何对下，却对横向关系比较陌生。”杨利川说。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横向的合作与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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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群体里，虽然“海归派”看起来要比“本土派”更有民主程序的意识，但王维嘉承认，“其实在具体规则上大家一样缺乏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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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是一点点“磕”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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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会最初的章程里并未写明执行理事选举是差额还是等额，但显然，等额的选举办法在成立大会那天晚上即遭到“攻击”，差额选举此后被明确写进《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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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程》里起先规定会长可以连选连任，结果遭到反对，《章程》便改为：会长不可两届连任，但可隔届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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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光作完工作报告，会议主持人提议鼓掌通过。当时的副会长王石马上提出异议：“没有提意见并不表示同意，应该表决通过。举手表决已经比较落后了，鼓掌就更落后了，这就像人民公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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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光会长任职快期满时，“老领导要退休了嘛”，有理事提议推举他当名誉会长。结果，另一位理事一下“急了”，直接就安排要见刘晓光，直指这样有害于协会的基本价值建设。而刘晓光也在卸任时主动表示不当名誉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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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年度理事大会，刘晓光将执行理事们前一天已经决策通过的下年度项目和预算，向“最高权力机构”理事大会汇报。结果坐在下面的武克钢一下跳了出来，说：“不对啊，显然程序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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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解释说：“程序不能改了，因为《章程》就这么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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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人窃笑：“会长定调了。”但武克钢径直走到讲台前，抓过话筒说：“不行不行，我们后面已经形成‘反对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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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次大幅度的《章程》修改被正式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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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这个组织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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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嘉被责成带队，负责提出修改动议，再提交“最高权力机构”表决。这是一次对原有《章程》的大规模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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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嘉坚持的原则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主要是倾听大家的声音”。为此，他跟北京地区的理事座谈，然后自掏腰包，专门跑了深圳、昆明、上海等片区开沟通会，最后总结整理。又把原有《章程》里那些明显违反逻辑、定义混淆不清的地方，一一梳理清楚，同时还要兼顾规则的严密性与效率的均衡性，因为“我们不能像美国议会那样为一件事儿吵上两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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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编程序的工程师，绝对不会让程序走到一个死角出不来。”这位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博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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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该协会的第三版《章程》：从第一版的13章65条，到第二版的14章71条，直至这个版本的19章108条。协会甚至专门成立了独立的章程委员会，只对理事大会负责，并专章写入《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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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章程》永远是开放的，”秘书长杨鹏说，“先想办法来解决遇到的问题，然后觉得应该变成《章程》的一部分，就写入《章程》，把好的办法变成制度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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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样的制度建设被王石称为是建设这个组织的“DNA遗传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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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协会的这部“根本大法”，会长几乎没有什么权力。会长可以定期召集执行理事会，决定时间、地点和议题，但没有任何决策权，只有一票。会长可以提名秘书长名单，但必须经执行理事会表决。总共有三个环节决定财务总监人选，会长只是其中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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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时候，会长得多尽些义务。比如协会与国际大自然保护协会谈合作，秘书处告诉王石，要是会长参加能起到推动作用。王石就明白了：“不是说要我去谈什么，只是需要我坐在那儿。于是，那天我就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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