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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城市建城四百周年——无疑是有感染力的纪念,“只要一念及此,就让人重新感到恐慌”——表现出令人迷惑和好奇的品质:只要想起对这些王国的征服和殖民化,就会使我们产生忧伤。我们只能部分地把这种忧伤归咎于百年纪念演说的古风——惯用的连音词缀,像“没落的贵族子弟”和“对您不胜感激”——归咎于必须纪念征服者:那些勇敢和粗鲁的人。伏尔泰短小的《阿尔齐尔》(阿尔齐尔是秘鲁的公主,是蒙特祖马的女儿,而不是阿塔瓦尔帕的女儿)和奥尼尔的《源泉》也同样激起这种忧伤。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来自柏林的医生阿尔弗雷德·德布林的《前往没有死亡的国度的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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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布林是我们时代最多变的作家。他的每一本书(就像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十八章中的每一节一样)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具有特别的修辞词汇。在《王伦三跳》(一九一五年)中主题是中国:中国的礼仪、复仇、宗教和秘密集会;在《华伦斯坦》(一九二〇年)中,是十七世纪血腥和宗教的德国;在《高山、大海和巨人》(一九二四年)中是二七〇〇年一个人的事业;在《吗哪》(一九二六年)这部史诗中,是印度国王的胜利、死亡和复活;在《柏林,亚历山大广场》(一九二九年)中,是失业者弗兰茨的贫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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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没有死亡的国度的旅行》中,阿尔弗雷德·德布林把叙述紧扣小说中的每一个变化着的人物:亚马孙热带丛林中的部落、士兵、传教士和奴隶。众所周知,福楼拜说他自己不参与到作品里去,但是《萨朗波》的旁观者一直是福楼拜(例如,雇佣兵那场有名的庆典是一次考古工作,与雇佣兵们可信地感觉到的和评判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德布林好像变成了他笔下的人物。他没有写西班牙入侵者是有大胡子的白人,他写道,他们的脸和手——其他均不可分辨——是鱼鳞的白色,其中有一个人的脸蛋和下巴上长着毛。在第一章中,他故意插入一个不可能的事实,用来忠实于灵魂的魔幻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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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鹤林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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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拾零 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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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拾零 伊夫林·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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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体小说的一个显著特点——《小癞子》、《骗子外传》、格里美尔斯豪森[2]的名著《痴儿历险记》、《吉尔·布拉斯》——它的主人公常常不是个流浪汉,而是一个天真而好动感情的年轻人,偶然因素把他卷入到流浪汉的圈子里,最后他就对卑鄙的行为习以为常了(不知不觉地)。沃的小说《衰落与瓦解》(一九二九年)、《邪恶的肉身》(一九三〇年)完全符合这个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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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三年年底,伊夫林·沃出生在伦敦。他的家庭是个文学之家:他的父亲是著名的查曼——赫尔出版社的社长,他的兄长亚历克·沃也是位小说和游记作者。沃在伦敦和牛津求学。获得学位后,他从事了“三个月的油画基础学习和两年粗木匠活”。然后,他当了教师。一九二八年,他发表了第一部书,是著名画家和杰出诗人但丁·加百列·罗塞蒂的一部批评传记。一九二九年,出版《衰落与瓦解》;一九三〇年,出版《邪恶的肉身》。这是两本非现实的书,十分有趣:如果说他同哪位作家相像的话(远距离地),那就像《约翰·尼科尔森的不幸》和《新一千零一夜》的不负责任和杰出的作者斯蒂文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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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的其他作品有:一九三一年的《标签》(欧洲大陆旅行摘记);一九三五年的《斯威夫特》,这是本批评传记;一九三六年的《埃蒙德·坎皮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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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夫林·沃说:“休闲:吃、喝、画、旅行和诬蔑赫胥黎。仇恨:爱情、优雅的谈话、戏剧、文学和威尔士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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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鹤林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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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篇及以下两篇初刊于1938年1月21日《家庭》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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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Grirnmelshausen (1622—1676),德国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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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Grirnmelshausen (1622—1676),德国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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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拾零 鲁登道夫《总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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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登道夫许多书中流传最广的这本书的普及本再版——他的其他书有:《被基督教摧毁的人民》、《我们如何摆脱耶稣》、《共济会因启示它的秘诀而亡》和《耶稣权力的秘密》等——作为这个无能的时代的标志,它在学说上并无甚重要性。克劳塞维茨在一八二〇年就写道:“战争是政治的一种工具,是政治活动的一种方式,是政治活动以不同方式的继续……政治总是目的,战争是方式。要说方式不从属于目的是说不通的。”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公理激怒了鲁登道夫。下面就是他的论点:“战争的实质已经改变,政治的实质已经改变。同样,战争和政治的关系也已经改变了。它们应该服务于人民,但是战争是人民根本意愿的最高表现。所以,政治——新的极权政治——应该从属于极权战争。”我在第十页上惊讶地读到了这段话。在第一百一十五页上,鲁登道夫说得更加明确:“军事首领应该制定国家政治的领导路线。”换句话说就是:鲁登道夫要求的政治独裁,不仅是在军人执政的政府的普遍意义上,而且还是在完全以军事为目的的独裁上。“最重要是动员灵魂。报刊、电台、电影,所有媒体应该同此目的合作……歌德的《浮士德》不适合士兵的背包。”然后,他以阴暗的满足感说:“现在,战场包括交战国的全部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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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世纪的意大利,战争达到了许多人称之为可笑的完美程度。两军对峙时,将军们把双方的人数、价值和武器装备作个比较,然后决定哪一方失败。偶然性和流血全都取消了。这种战争方式也许与可敬的“总体战”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我认为它比鲁登道夫所称道的成千上万人的大屠杀更加谨慎和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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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鹤林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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