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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隐形设备应该非常务实,不是追求完美,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现最好的效果。致力于让军事设备隐形的工程师意识到,让物体长时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想出了另一套方法。比如,隐形飞机并不是让飞机消失,而是让飞机的信号变得非常微弱,像自然界中的物体,这样雷达就不会捕捉到飞机的信号。更巧妙的是,英国宇航系统公司利用欺瞒夜视仪的方法成功使坦克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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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讲,坦克是夜视仪监测的绝佳目标,因为坦克的引擎总在工作,它的大铁壳比周围的环境更热。在夜视仪中,坦克就像一个红灯笼。英国宇航系统公司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它并没有让坦克消失,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相反,该公司将一系列可加热、可冷却的六边形平板置于坦克的外表面,把坦克转变成汽车的模样。于是,从红外夜视仪看过去,坦克就像一个有窗户有轮子的家庭轿车。坦克的真实外形消失了,红外设备虽然检测到它,但它看上去是一辆没有威胁的小轿车。让坦克消失当然不可能,但可以让坦克看上去毫无威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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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笔下的隐形概念是通过改变细胞结构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你眼前,这即便在今天也是不可行的。就算可行,这个方法也不可取。但是,相较本书提到的大多数其他科学技术,隐形技术在某些方面算是和科幻作品中的原始想法很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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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制造智能机器相比,让某个东西隐形对于现代科技来说更容易。我们现在人手一台的智能手机,其功能已经超出了许多早期科幻作品中比房子还大的计算机,但是真正的人工智能似乎仍然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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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亿个明天:科幻技术如何成真并塑造人类的未来 第17章 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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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数不多的儿时记忆主要来自照片、视频和家人口中的故事,但我却清楚地记得去电影院看《2001太空漫游》的事(我当时才12岁)。那家电影院拥有当时风靡一时的超宽屏立体屏幕,这种超宽屏的出现是为了把观众从电视节目中拉出来,让他们走进电影院,但它很快就过气了。这种播放格式需要3台35毫米规格的摄像机同时摄影,并在3块屏幕上同时播放,昂贵的门票让观众望而却步。《2001太空漫游》是用潘那维申超70毫米摄像机拍摄的,是一种更简化的版本。这种拍摄手段只需一台70毫米的摄像机,虽然少了一些炫酷的立体声效果,但仍需要在昂贵的超宽屏影院播放。所以,我们当时在电影院看到的是2.76∶1的屏幕比例,而不是现在普通电影的1.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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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一开始是“人类的黎明”部分,早期的人类刚开始学习使用工具,看着屹立在眼前的黑色巨石不知所措。这段情节对于当时还年少的我来说,既漫长又无聊。后来电影中出现了宇宙飞船,我才开始进入剧情。在今天,虽然好莱坞有各种成熟的视觉特效,但再看一遍《2001太空漫游》,我还是会为电影中神奇的视觉图像惊叹不已。要知道,这部电影诞生时还没有计算机合成图像技术,它完全是靠电影特技制作人员的鬼斧神工。空间看起来这么真实,太空中没有一点儿声音(这个细节即使在很多当代的电影里也常被忽略)。在登陆木星的桥段中,通过旋转产生的人工重力环境也非常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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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人工重力环境是一个类似轮子的结构,通过不断旋转产生了人工离心力,所以宇航员的“下”就是轮子向外的方向。影片中的宇航员在轮子的外圈上随意行走,从头朝下到头朝上(从我们的视角看),这一切都是在不借助电脑特效的情况下实现的。在现实中,这个设计并不成立。我们确实可以用这种方法产生加速度,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加速度和重力其实是一回事。很多人都看过这样一种娱乐演出:演员在一个鼓内高速骑行,然后板子被抽走了一些,但人们仍然会紧紧地贴在鼓壁上,就是因为高速旋转产生了引力。但这样的演出会让人头晕。除非圆周轨道非常大,绕一圈超过半分钟,演员的眩晕感才不会特别强烈。为了产生类似地球重力的加速度,圆周轨道需要超过500米(1500英尺),所以《2001太空漫游》里的轨道太小了,但它的原理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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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没有电脑特效的情况下,做出如此逼真的空间转轮实在令人称奇。美国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在位于伦敦的博勒姆伍德电影制片厂搭建了巨大的转轮。电影中的演员好像走在静止的人行道上,但事实上,他们始终处于转轮的底部,就像中世纪的人力踏车或者小仓鼠的跑轮。因为摄像机和轮子同步运动,所以从视觉效果上说,周围的环境都是静止的。这个机制有一定的危险性:演员在轮子里遗落的物品可能会随着轮子运动到高空再坠落下来,更严重的则是灯泡被甩飞并发生爆炸。有一次还差点儿酿成了惨剧:一个被甩飞的大扳手只差几英尺就击中人工智能科学家马文·李·明斯基。据明斯基说:“库布里克吓呆了,当时就开除了一名布景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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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里的宇宙飞船和其他科幻电影里粗糙的飞船也不一样。其中,泛美世界航空公司控制火箭发射和空间站,贝尔飞机公司运营视频电话(在想象的未来世界里植入现实的品牌),这样的情节设定非常引人入胜。但最吸引我的是超级计算机Hal,可以和人交流的HAL 9000计算机操控着发现号宇宙飞船(计算机的名字应该是Hal还是HAL备受争议,本书中用HAL 9000表示计算机的型号,用Hal指代计算机)。在那个时候,除了在科技电视节目里,我从未在日常生活中见过计算机,虽然之后没过多久我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计算机。我的这台计算机型号是Digi–Comp I,它不具备像Hal那样的智慧,也没有不会眨的眼睛和冷静的声音。我的计算机只是一台机械设备,它可以通过抽拉一个塑料板来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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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Comp I包含3层水平的塑料板。通过在这些塑料板侧面插上一些吸管粗细的销棍,我们可以对这些塑料板进行“编程”。销棍可用于绊住机器侧面一排可水平摆动的垂直长杆。当操作人员反复推拉机器的控制杆时,销棍的有无会决定垂直杆是否摆动。垂直杆的摆动会触发一个二进制的机械显示器进行0或1的显示切换。就这样,通过巧妙安排销棍的位置,你可以在Digi–Comp上编程,让它执行“与”“或”“非”这样的逻辑运算。这是为超级极客设计的玩具,但要把它和HAL 9000联系在一起,还需要很多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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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时的我听说过泛美世界航空公司和贝尔飞机公司,但我并不知道20世纪60年代的计算机巨头IBM,也没有把电影中的计算机和生活中的IT(信息与科技)公司联系起来。库布里克指出,HAL 9000和IBM 7000计算机类似;IBM 7000于20世纪60年代面世,是第一种使用晶体管的计算机。另外,按照字母表,HAL的每个字母后面的字母组合起来就是IBM。作为剧本的主要创作人员,作家阿瑟·克拉克和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都否认这是故意的安排,但其他人都觉得凭空想出HAL的概率实在太低,IBM和HAL肯定脱不了干系。还有一种说法是,HAL是“启发式编程算法计算机”(Heuristically programmed ALgorithmic computer)的首字母缩写,但其实这个词缩写成HAC或HPA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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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特别声明说:“我为这件事感到无比尴尬,我觉得IBM公司也深受其扰,虽然IBM在电影的制作过程中给予库布里克很多帮助。”克拉克也承认,随便挑选3个字母并组合在一起有17 576种不同的可能性,随便为计算机取名为HAL确实不能让人信服。事实上,他并没有仔细考虑这个概率,因为随便取3个字母产生的组合有17 576(26×26×26)种,这个数字太大了。世界上有很多其他类似IBM的名字,比如JCN(按照字母表,取HAL中每个字母的前一个字母)、IBC或者JBM。事实上,如果想让计算机的名字听起来更像人名,那么3个字母的人名真的太少了,比如吉姆(JIM)、麦克(MAC)、萨尔(SAL)、萨姆(SAM)、汤姆(TOM)。所以,HAL也许就只是作者灵光一现想出来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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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很多科幻作品中对未来的描写一样,Hal在某些方面过于高级,而在另一些方面却非常落后。虽然这部电影中的科技现在看来仍然颇具未来感,但这些技术的设计师(可能就来自IBM)并没能准确预测计算机成像技术的发展。月球飞船的飞行甲板上的导航设备,还有Hal和宇航员弗兰克·普尔玩国际象棋的屏幕,都很像20世纪80年代早期家用电脑呈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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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一个方面看,Hal展现的人工智能远超2015年的技术,它可以像人一样做出回应,而且这个故事发生在2001年。Hal甚至可以表达复杂的情绪,事实上,电影中的这台计算机比其他任何角色都更情绪化。1997年,人工智能先驱马文·明斯基在一次采访中对Hal做出评价,他说类似技术“在4—400年里会成为现实”。这个陈述非常朴实,也是对未来科技的发展做出的比较正确的预测,即使他提到的最短时间有点儿过于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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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M的研究员——“深蓝”团队成员默里·坎贝尔检测过HAL 9000的思考能力。“深蓝”是一台IBM制造的最早的会下国际象棋的超级计算机。这个系列最早被命名为“深思”,和《银河系漫游指南》中的超级计算机同名。“深蓝”于1995年面世,两年后,升级版的“深蓝”在一个6局的比赛中战胜了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加里·卡斯帕罗夫(一年前,“深蓝”只赢了他一局,但输掉了整场比赛)。就像电影中的情节,Hal和宇航员弗兰克·普尔也玩国际象棋。出于某种原因,人们在相关技术还无法实现时就有对机械象棋手的憧憬。早在18世纪60年代,一个举世闻名的科幻设备面世,它就是匈牙利男爵沃尔夫冈·冯·肯佩伦设计制造的土耳其行棋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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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复杂的自动化设备包括一个国际象棋棋盘,和一个与之相连的穿着华服的人偶。人偶会接受人类象棋手的挑战,并在多数情况下取胜。这个机械的土耳其行棋傀儡比肯佩伦还“长寿”,并在大西洋另一边的美国大放异彩。土耳其行棋傀儡的一生跌宕起伏,在世界上存在了80年。那时候的科技水平是不足以实现这么复杂的智能系统的,所以这个设备里面肯定还有其他机关,后来被证实确实如此。土耳其行棋傀儡里面有个小隔间,一名小个子的象棋大师藏在里面,通过一系列的控制杆,操控行棋傀儡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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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有关自动化下棋设备的可行理论分别来自于现代计算机科学鼻祖查尔斯·巴比奇和艾伦·图灵。巴比奇设计了一个可以用来下棋的机械化、可编程的电脑“解析机”,但这个设备从未被制造出来;图灵编写了简单的下棋程序,但这个程序也从没有在计算机上运行过。20世纪50年代,信息理论家克劳德·香农提出了更多的想法。香农利用数学家约翰·冯·诺伊曼的极小化极大原理,为不同的走法赋予一系列不同的值,然后计算出最佳策略。香农从未编写出可行的程序,但在拍摄《2001太空漫游》时,大型计算机上已经出现了非常粗糙的下棋程序。随后在1973年,戴维·斯莱特和拉里·阿特金编出了“国际象棋4.0”,这是第一个可以在计算机上执行的、行之有效的象棋下棋程序,而且可以击败大多数普通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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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计算机当然可以击败象棋大师,从“深蓝”击败加里·卡斯帕罗夫起,这一点就毋庸置疑。智能手机上的普通象棋软件也能轻松击败普通棋手,但是“深蓝”专家坎贝尔指出了一个阿瑟·克拉克和斯坦利·库布里克不太可能想到的Hal和弗兰克·普尔对弈的细节,那就是人类棋手和计算机会用迥然不同的方式下棋。人类棋手在对弈中展现出一种智慧:人类可以把规则、策略和经验整合在一起,在此基础上考虑接下来的走法,这种整体分析能力是计算机所不具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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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之下,类似于“深蓝”的高水平计算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智慧,计算机做的只是在短时间内得出上亿种不同的走法,为不同的走法赋值,然后考虑哪种走法最优。“深蓝”并不“理解”象棋,也不理解“兵”是什么,或者哪些才算妙招,“深蓝”只会给出后续的可能走法,并通过赋值权衡这些走法的优劣。如果计算机真的可以考虑到所有可能的结果,它看起来也许是不可战胜的。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象棋棋子所有位置的组合数量可能比宇宙中所有原子的数量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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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研究电影中30秒左右的象棋对弈片段,像坎贝尔这样的专家可以看出来Hal是哪种类型的棋手——像人还是像计算机。答案是,它的思维方式更像人类,这显然可以使它轻松击败普尔。一台性能普通的个人电脑上现成的象棋软件也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并不需要真正的人工智能。然而,电影中的Hal还展示了类似人类的行为。导演库布里克用了1913年在德国汉堡真实发生过的棋局,原因在于,作为象棋爱好者的库布里克想让棋局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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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坎贝尔这样认为,但电影中Hal的下棋方式并不能证明它有真正的人工智能。从理论上说,这样的下棋方式可以由事先输入了上千棋谱的“深蓝”或者其他大师级的象棋软件实现。虽然某盘棋也许不在“深蓝”的数据库中,但Hal完全有可能有1913年的那局棋的相关信息,并在开局的时候利用了棋谱的走法(如果Hal连上网络就更有可能了,然而编剧克拉克和库布里克在那时绝不可能想到这一点)。但是,普尔不会按照1913年失败一方的走法一直走下去,而且在真实情况下,棋局肯定会有所改变,但最后的结果有可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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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再现已经发生过的棋局并不实际,而且这也不是“深蓝”或者其他会下象棋的计算机的目标。坎贝尔指出,程序往往会认定它们的对手也会用最佳走法。可是类似的游戏也包含陷阱圈套,也就是说,普尔也许会故意选择非最佳走法。类似的陷阱走法对计算机来说很陌生,正因如此,坎贝尔说Hal是在用真正的智慧下棋,或者相比典型的象棋程序,Hal会更多地利用已有的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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