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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2月25日,星期五,这是一个臭不可当的倒霉日子,至少对我家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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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开始下雨时,一切都显得相当美好。我躲在舒适的家中,身上又暖又干燥。然而,温馨的气氛转瞬即逝,我先是听到几声“咕噜咕噜”,接着就闻到一阵微弱的臭味。本该从厕所里出去的东西又进到厕所里来了,那是未经处理的污水,它违背自然,倒行逆施,一路杀回了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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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越来越浓。人类的排泄物中含有一些神奇而芬芳的有机化合物,粪臭素(skatole,即3-甲基吲哚)就是其中之一。(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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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臭素对大便那“呸呸呸”的臭味负有重大责任。但是请记住那条公理:是药三分毒。根据维基百科,低浓度的粪臭素“散发着花一般的香气,在几种花朵和精油中都能找到”。具体的例子有香橙花和茉莉花。这种物质甚至在香水的制造中也得到了应用——当然也是极少量的。下次在耳朵后面洒香水时请记住这个事实。维基百科上还提了一点:烟草商在烟丝中加入粪臭素以作为调味料(“当当当当”!),戒烟又多了个理由。除了粪臭素之外,排泄物中还含有多种臭气扑鼻的含硫化合物,这些含硫化合物统称为硫醇,它们可不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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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中的下水道发生倒灌,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赶紧把管道工找来才是正事。火速赶到的管道工去掉防臭瓣、打开管道,这个措施将倒灌的流质排泄物导入了地下二层。(虽然也很糟糕,但比原来已经有了明显改善。)接着,他将摄像头伸进管道以确定故障性质,这就和结肠镜检查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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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连接我屋子和市政下水管的黏土管道发生了断裂,平日里略微下斜的管线现在略微上斜了(用管道工程的术语来说,是管道发生了松弛)。正常情况下,重力会站在我这一边,将排泄物轻轻抽走。但是管道变形后,重力就成了一个凶残的对手,把冲下去的东西全都送回了屋子;再加上天降大雨,就“咕噜咕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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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我已经雇了个包工头把大街挖开,将破裂的黏土管换成了铸铁管。这是个昂贵的工程,我希望能在铸铁管中一半的碳14衰变完之前把款子付清(别算了,碳14的半衰期是5,7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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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团糟的时候,隔壁邻居跑来问我,他房子前面那堆黑乎乎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告诉他在两家邻接的门廊会面。过去一看,我松了口气:他家的门廊上只是洒了几点烟灰。我沿着墙面朝上望,发现烟灰是从我们两家炉子排气管共用的烟囱里冒出来的。“我们该怎么办?”他问我。我说我什么都干不了,因为我家炉子烧的是燃气(气体本身无味,但为了在漏气时及时发现而添加了粪臭素),不可能产生颗粒;倒是他需要去检查一下他家那个烧油的炉子,看看有没有燃烧不充分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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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这场危机后,我又专心找起了那只耗子,就是被我家猫咪抓住,然后哥俩玩起打乒乓球的那只(耗子扮演的不是猫的对手,而是球)。吓坏了的耗子也为弥漫的粪臭素献出了自己的那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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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局势得到部分控制,我也得以出门,去一家本地餐馆吃饭。正当我驾车行驶在一条没有灯光的林间公路上时,一个毛茸茸、白花花、一动不动的物体出现在车灯前面。我躲闪不及,撞上了它。还没等“什么东西”这几个字说完,我就明白了问题的答案。因为一阵清新刺鼻的粪臭素对我的嗅觉发起了猛攻,唯一的安慰是,那只可怜的臭鼬在被我撞上之前就死了。希望车上的气味能在我付清管道维修费之前散去。(翻译 红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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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如何站在铅笔上:超乎想象的科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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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纸的进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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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旧日风气,管窥古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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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一次参观波士顿的美术博物馆是在2004年,去看伦勃朗(Rembrandt)1的画展。回想起来,当时如果知道有一只古希腊酒杯就藏在馆内,我说不定会从这位荷兰巨匠的作品前走开。根据2012年圣诞节的那期《英国医学杂志》(British Medical Journal),那只酒杯有2,500年的历史,现在看来,创造它的那位无名工匠为塑造西方文化立下了很大功劳,因为酒杯上的装饰,是一个男人在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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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医学杂志》上的这篇文章题为《古典时代的厕所卫生》(Toilet Hygiene in the Classical Era),作者是法国人类学家、法医学家菲利普·夏里耶(Philippe Charlier)和他的同事。文章研究了古时候的清洁技术以及随之而来的医学问题。《英国医学杂志》的12月下半月刊在题材上向来不拘一格,这篇厕所文章也正符合这个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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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考证如厕卫生的文章提醒我们:在某时某地视为惯常的做法,在另外的时间、地点就未必有人知道。西方的文献中首次提到厕纸已是16世纪,在讽刺作家弗朗索瓦·拉伯雷(François Rabelais)2看来,这种纸片不太能发挥应有的功效。当然了,纸张随手可得是近代才有的事,当年还是珍品。《古典时代的厕所卫生》的几位作者于是写道:“清洁肛门可以用各种方法,根据当地风俗和气候不同,有用水(坐浴盆)、树叶、草叶、石块、玉米穗、动物皮毛、树枝、雪块、贝壳等等,用手的也有。”当然啦,审美观要求我们在万不得已时才会出动双手,但是仔细想想,贝壳才是垫底的选择。擦屁股的东西本来务求“松软可捏”,但蛏子壳之类的东西实在和这个标准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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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里耶等人诉诸权威,搬出古罗马哲学家塞内卡(Seneca)的著作告诉我们:“在古希腊罗马时代,人们在排便后使用一块固定在树枝上的海绵来清洁臀部,清洁完毕再把海绵浸泡在一个盛满盐水或者醋水的桶里。”有没有想到你的节水马桶?几位作者还提到,古人用一种圆形的陶片来清洁臀部:“这种陶片被称为pessoi(意为‘卵石’,也可指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美术博物馆里那只酒杯上的男人就是在用这种陶片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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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里还写到,古希腊有一句格言劝人节俭,提到了pessoi的用法和目的:“三块石头就够擦了。”它的现代版本大概就是“厕纸不会长在树上”。这话故意说得自相矛盾——纸都是木浆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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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pessoi可能有部分来源于ostraca。后者是古希腊人刻有敌人姓名的碎陶片,功能是用来表决,看要不要把某个傻瓜赶到城外去——“ostracized”(流放)一词就是这么来的。夏里耶等人提出,古希腊人把ostraca用作pessoi是一大创举,因为那样“就可以名副其实地往痛恨的人的名头上泼粪了”。目前刻着苏格拉底(Socrates)名字的ostraca也被发现了,这不奇怪:他们不是投票决定给苏格拉底灌毒芹,又把解药给扔了么?(严格地说是苏格拉底自己给自己灌了毒芹,然而谁又该承担最终的责任?这个问题大可以进行几个小时的苏格拉底式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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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种硬物的碎片放到人体的柔弱处,无论那东西打磨得如何光滑,在医学上都是有一定风险的。几位作者写道:“陶片的粗糙程度决定了长期使用pessoi可能导致局部炎症,皮肤或黏膜损坏,或者外痔并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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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一段莎士比亚(Shakespeare)的话:“我们的结局早有神明造就。3”说来可悲,神明只把我们的臀部造就,清洁工作却要我们自己辛苦图谋。(翻译 红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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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伦勃朗(1609~1669)荷兰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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