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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纸的进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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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旧日风气,管窥古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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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一次参观波士顿的美术博物馆是在2004年,去看伦勃朗(Rembrandt)1的画展。回想起来,当时如果知道有一只古希腊酒杯就藏在馆内,我说不定会从这位荷兰巨匠的作品前走开。根据2012年圣诞节的那期《英国医学杂志》(British Medical Journal),那只酒杯有2,500年的历史,现在看来,创造它的那位无名工匠为塑造西方文化立下了很大功劳,因为酒杯上的装饰,是一个男人在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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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医学杂志》上的这篇文章题为《古典时代的厕所卫生》(Toilet Hygiene in the Classical Era),作者是法国人类学家、法医学家菲利普·夏里耶(Philippe Charlier)和他的同事。文章研究了古时候的清洁技术以及随之而来的医学问题。《英国医学杂志》的12月下半月刊在题材上向来不拘一格,这篇厕所文章也正符合这个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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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考证如厕卫生的文章提醒我们:在某时某地视为惯常的做法,在另外的时间、地点就未必有人知道。西方的文献中首次提到厕纸已是16世纪,在讽刺作家弗朗索瓦·拉伯雷(François Rabelais)2看来,这种纸片不太能发挥应有的功效。当然了,纸张随手可得是近代才有的事,当年还是珍品。《古典时代的厕所卫生》的几位作者于是写道:“清洁肛门可以用各种方法,根据当地风俗和气候不同,有用水(坐浴盆)、树叶、草叶、石块、玉米穗、动物皮毛、树枝、雪块、贝壳等等,用手的也有。”当然啦,审美观要求我们在万不得已时才会出动双手,但是仔细想想,贝壳才是垫底的选择。擦屁股的东西本来务求“松软可捏”,但蛏子壳之类的东西实在和这个标准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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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里耶等人诉诸权威,搬出古罗马哲学家塞内卡(Seneca)的著作告诉我们:“在古希腊罗马时代,人们在排便后使用一块固定在树枝上的海绵来清洁臀部,清洁完毕再把海绵浸泡在一个盛满盐水或者醋水的桶里。”有没有想到你的节水马桶?几位作者还提到,古人用一种圆形的陶片来清洁臀部:“这种陶片被称为pessoi(意为‘卵石’,也可指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美术博物馆里那只酒杯上的男人就是在用这种陶片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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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里还写到,古希腊有一句格言劝人节俭,提到了pessoi的用法和目的:“三块石头就够擦了。”它的现代版本大概就是“厕纸不会长在树上”。这话故意说得自相矛盾——纸都是木浆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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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pessoi可能有部分来源于ostraca。后者是古希腊人刻有敌人姓名的碎陶片,功能是用来表决,看要不要把某个傻瓜赶到城外去——“ostracized”(流放)一词就是这么来的。夏里耶等人提出,古希腊人把ostraca用作pessoi是一大创举,因为那样“就可以名副其实地往痛恨的人的名头上泼粪了”。目前刻着苏格拉底(Socrates)名字的ostraca也被发现了,这不奇怪:他们不是投票决定给苏格拉底灌毒芹,又把解药给扔了么?(严格地说是苏格拉底自己给自己灌了毒芹,然而谁又该承担最终的责任?这个问题大可以进行几个小时的苏格拉底式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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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种硬物的碎片放到人体的柔弱处,无论那东西打磨得如何光滑,在医学上都是有一定风险的。几位作者写道:“陶片的粗糙程度决定了长期使用pessoi可能导致局部炎症,皮肤或黏膜损坏,或者外痔并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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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一段莎士比亚(Shakespeare)的话:“我们的结局早有神明造就。3”说来可悲,神明只把我们的臀部造就,清洁工作却要我们自己辛苦图谋。(翻译 红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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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伦勃朗(1609~1669)荷兰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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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弗朗索瓦·拉伯雷,法国作家,著有《巨人传》(Gi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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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句话出自《哈姆雷特》(Hamlet)。全句是:“我们的结局早有神明造就,无论我们如何辛苦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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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如何站在铅笔上:超乎想象的科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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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残忍的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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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机出动的记事本、打印纸和日常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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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无疑是最痛苦的伤。光是想到它,就足以令强者颤抖、弱者昏厥。它防不胜防,一张散页纸就能酿成悲剧。它,就是纸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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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我的思绪就不由飘到了记忆中最血腥的一道伤口上,那是一位友人向我展示的指尖重创。多数我所见过或遭受过的纸划伤都是不到一厘米的直线,可那位朋友的伤口却至少有普通伤口的两倍长,中间还带锯齿,仿佛是某位手持小刀的无形刺客临时决定把刀锋扭上几扭。我在恐惧之余,不禁想到,现代医学对这类割伤会有何见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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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发现,意外地少。医学期刊里提到纸划伤,几乎都在探讨感染的可能,尤其是由吓死人的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MRSA)造成的感染。还有几篇文章宣称,血友病患者在被纸划伤后不会流血而死,一举破除了在那群入行没几年的业余血液学家之间广泛传播的民间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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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美国“聪明极客”网站(wiseGEEK)的说法,质量越好的纸越容易造成划伤,够讽刺的。该网站指出:“切得很薄的光滑纸张在制造划伤方面无可匹敌。”假设有一令捆得结结实实的纸,其中只要有一张稍稍突出,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武器,在你伸手去拿时让你见血。该网站解释道:“其他纸张对突出的那张起到了固定作用,给了它足够硬度,使它变得如同剃刀般锋利。”这就是为什么办公室的打印机前会留下一行血迹,并一直延伸到那位好心往进纸盘里添纸的苦命人的办公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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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划伤真的会使人痛感倍增,因为最容易受伤的指尖也是人体的一个特殊部位。为了满足不断探索环境的需求,指尖上布满了神经末梢(包括产生痛感的疼痛感受器)。如果以身体各部位对应的皮质大小重建你的人体模型,你会看见一个变形人:头大,身体小,手大,脚小。这个变形的人体就是“大脑皮层人象”(cortical homunculus),它表明了来自身体各部分的信号在大脑皮层中的对应面积,某个部位越大说明这部分的感觉神经越多。只要看它一眼,就能领悟指尖为何如此敏感了。我本人没法单手抓篮球,但我的这个变形人却能轻松地一手抓握沙滩大气球。也就是说,指尖上很小一块区域就集合了比别处多得多的疼痛感受器,而这些感受器中没有哪个知道一本度假手册和一把武士刀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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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邮局寄信,我的心中都会涌起一种生怕被纸划伤的恐惧。电影《与鲨同游》(Swimming with Sharks)里凯文·史贝西(Kevin Spacey)扮演了一个反人类的电影制作人。他的助理受够了他的淫威,忍无可忍之下奋起反抗,把他五花大绑,接着用办公室的信封边缘将他毁了容。这一幕在我的心底激起了无限恐惧,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横着舔舐信封口了(我怕舌头开花),转而采用手指竖着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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