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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文明新戏:中国现代话剧的萌芽与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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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作为一种西方戏剧形式,是在19世纪末经由西方侨民传入中国的:1866年上海西人业余剧团建立了第一个正规剧院——上海兰心剧院,每年公演数次。以后上海又建立了称为“东京席”的小剧场,专供日本一些新派剧剧团来华旅行演出。中国人演话剧是从教会学校学生的业余演出开始的。先后上演的剧目有:《官场丑史》(1899年,上海圣约翰书院)、《六君子》(1900年,上海南洋公学)、《张文祥刺马》(1903年,南洋公学)等,都有很强的时事政治性。以后几校学生联合组成业余剧团——“文友会”,从校园走向社会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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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2月,中国留日学生组织的春柳社(主要成员有李叔同、曾孝谷、陆镜若、欧阳予倩等)在东京演出了《茶花女》第三幕,接着又在东京著名的剧场本乡座公演了根据林纾的翻译小说改编而成的五幕剧《黑奴吁天录》,引起了东京戏剧界的轰动。春柳社在公开发表的《演艺部专章》里宣称“演艺之大别有二:曰新派演艺(以言语动作感人为主,即今欧美流行者);曰旧派演艺(如吾国之昆曲、二黄、秦腔、杂调皆是)。本社以研究新派为主”。这就表明,他们所要创造的是不同于中国传统戏曲的,适应于现代文明的需要的,主要借鉴西方的,以言语、动作(而非歌舞)为主要表现手段的,新的戏剧形式,当时称之为“文明新戏”。中国现代话剧艺术的自觉探讨与创造正是由春柳社开始的:他们注重演出的布景、道具、服饰、化装、表演的“写实性”,以建立新的演出方式。虽然创作的剧本极少,但注重翻译改编外国的剧作(《热血》、《茶花女》、《鸣不平》等)。由于春柳社及以后的新剧同志会(由陆镜若发起)、春阳社(主要成员有王钟声、任天知等)、进化团(任天知主持)的努力,文明新戏从国外演到国内,从上海、广州、天津、香港等沿海口岸城市扩展到东北、苏州、镇江、绍兴、芜湖、福州、重庆、长沙、贵阳、武汉等内地,从而具有了全国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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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值得提出的是1910年底,由任天知发起,聚集了汪仲贤、欧阳予倩、陈大悲等优秀戏剧人才的“进化团”,这是第一个职业性的新剧团体,他们打着“天知派新戏”的旗帜,以《血蓑衣》(据日本新派剧《血之泪》改译)、《东亚风云》(写朝鲜爱国者安重根刺杀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的事件)、《新茶花》(写知识分子投笔从戎的故事)一炮打响,演遍大江南北。“天知派新剧”事实上创造了中国现代话剧的早期创作与演出模式。他们以宣传革命、攻击封建统治为首要职责,也即把戏剧的教化功能发挥到极致,孙中山因此曾为他们写有“是亦学校也”的题词。由此而产生了戏剧表演上的一些特色:一是追求现场的宣传、鼓动效果,因此专设“言论派小生(老生、正生)”,随时离开剧情,直接面对观众,当场演讲,并期待观众的现场反应;二是强调演员的即兴表演,演出采用“幕表制”,即没有完整的话剧剧本,只有简单的提纲,包括动作提示,重要片断对话等,一切靠演员的现场发挥。角色也大都“类型化”,有人曾把早期话剧演员分成老生部、小生部、旦部、滑稽部与能部(能演各种角色的通才),也有分成激烈派、庄严派、寒酸派、潇洒派……的。以上这些方面,实际上已经包含了以后在现代话剧史上不断出现的“广场戏剧”的一些主要特点。“天知派新戏”是开了先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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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政治紧密联系的早期话剧随着辛亥革命的失败而落入低潮;但在1914年,却突然出现了所谓“甲寅中兴”。这一次繁荣是以中国第一个现代大都市上海为中心的,以“职业化”与“商业性”为主要特色:一年之内,上海一地即成立职业剧团数十个,职业演员在千人以上,演出剧目数百个;这一年4月上海六大文明新戏剧团——新民社(主持人郑正秋)、民鸣社(主持人张石川等)、开明社、文明社、春柳社(陆镜若负责)组成新剧公会,联合公演,获得了很高的赢利。如果说春柳社以演出社会剧为主,天知派新戏带有强烈的政治性,这次新民社等的“中兴”是以演出“家庭戏”为主的,代表作《恶家庭》(郑正秋编导)即开创了文明新戏的最高票房价值。此外还有哀情戏、宫闱戏、武侠戏、侦探戏等等。一个明显的趋向是话剧诞生以来一直占主导地位的戏剧教化功能的淡化,突出了戏剧的娱乐性和表现性,题材倾向世俗生活,在欣赏趣味上更是自觉地向市民阶层的审美情趣靠拢。欧阳予倩对此评价说:“家庭剧”的演出,“创造出许多鲜明的人物形象”:“中上家庭的老爷、太太、姨太太、少爷、少奶奶、丫头、男女佣人;妓女、流氓、巡捕;买办、小商人、摊贩、城市贫民——卖花的、倒马桶的、扫街的;三教九流人物——和尚、道士、医生、卜卦算命的、三姑六婆;男女学生、私塾的先生等等”,这“就把新剧从只注重言论的类似活报式化装演讲式的表演,引到了反映日常生活,刻划人物,这是一个进步。这样就把新剧作为一个新型的剧种肯定下来了”〔1〕。而单纯商业性演出的负面影响也是明显的:文明新戏终因迁就小市民的封建落后意识与恶俗趣味,以及艺术上的粗制滥造、某些演员的堕落,而失去了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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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文明新戏日趋衰落,但以天津南开学校与北京清华学校为代表的学生业余演剧,却引起了社会的注目。他们自觉地抵制腐败之风,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坚持着话剧艺术的探讨。因此,他们十分注重剧本的创作,并逐步建立了较为健全的演剧体制。张彭春编导、南开新剧团演出的《新村正》,洪深编导、清华学生业余演出的《贫民惨剧》都成为早期话剧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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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五四”新文化运动与“建设西洋式新剧”的战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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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时期适应新文化运动的要求,话剧运动再次兴起。这次兴起,是以批判为其先导的:《新青年》在1917、1918年间曾展开过“旧剧评议”,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们对中国传统旧戏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批判的锋芒主要指向传统旧戏所包含的充满儒教与道教思想毒素的封建性内容。周作人就认为旧戏“多含原始的宗教的分子”,是“野蛮戏”,而加以排斥〔2〕。先驱者们同时批判了传统旧戏“仅求娱悦耳目”的戏剧观念、非写实的艺术表现形式,即钱玄同所谓“戏子打脸之离奇”〔3〕以及追求“大团圆”结局的非现实主义创作倾向;批判中所要建立起来的新的戏剧观,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把戏剧做传播思想,组织社会,改善人生的工具”〔4〕;二是提倡现实主义的戏剧,要求戏剧“在当今社会里”取材,表现“我们每日的生活”,描写“平常”的普通人,并打破传统的“大团圆”主义,如实地揭示现实本来面目〔5〕。应该说这些要求是符合“五四”思想革命、文学革命的需要的,与同一时期现实主义小说的提倡也是一致的。“五四”文学革命的先驱者对于传统旧戏是否应该保留,是有不同意见的。钱玄同主张“全数封闭”〔6〕,刘半农则主张不妨改良而加以保留〔7〕;但他们又一致地认为,要以传统旧戏表现现代生活,即使不是绝无可能,也是极端困难的,出路只有一个:创造“西洋派”的戏。这就是鲁迅后来所概括的,“要建设西洋式的新剧,要高扬戏剧到真的文学底地位,要以白话来兴散文剧”〔8〕:这是“五四”先驱者们为自己确立的目标,也是他们为发展中国现代戏剧所做出的战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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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建设西洋式新剧”?作为一种战略部署,胡适提出,要“赶紧多多的翻译西洋的文学名著做我们的模范”〔9〕;后来傅斯年又做了一点补充:要对西洋剧本做一些改编,以和中国社会情况、中国人情“合拍”〔10〕。在此之前,中国早期戏剧理论家与剧作家宋春舫已于1916年在北京大学文科开设了“欧洲戏剧”课程,这是西洋戏剧作为一门科学,正式进入中国高等学校讲坛的开始。1918年《新青年》4卷6期又推出了“易卜生专号”,发表了罗家伦、胡适合译的《傀儡家庭》,《国民公敌》和《小爱友夫》的节译,刊载了胡适的著名论文《易卜生主义》,袁振英的《易卜生传》,集中介绍了被称为“(欧洲)现代戏剧之父”的易卜生——这同样也是一种选择:先驱者们产生共鸣,并引为借鉴的,不仅是易卜生戏剧中的“个性解放思想”,“关注现实生活问题”的现实主义精神,而且是“把现实生活中的人物,连同其生活环境、生活细节都按本来面目逼真地搬上舞台”,以“制造现实的幻觉”的戏剧美学观,以“客观的记录”的、口语化、生活化的对话为主的散文体戏剧形式〔11〕:这些在以后都成为中国现代话剧,特别是下面即要论及的“剧场话剧”的主要追求与基本特点。由《新青年》“易卜生专号”为开端,迅速形成了介绍外国戏剧理论、翻译和改编外国戏剧创作的热潮。据不完全统计,从1917到1924年全国26种报刊、4家出版社共发表、出版了翻译剧本170余部,涉及到17个国家70多位剧作家,如莎士比亚、易卜生、萧伯纳、泰戈尔、王尔德、高尔斯华绥、斯特林堡、梅特林克、霍普特曼、契可夫、安特莱夫、果戈理、托尔斯泰、席勒、莫里哀等。西方戏剧史上各种流派——从现实主义、浪漫主义戏剧到现代象征派、未来派、表现派、唯美派、新浪漫派的戏剧几乎是同时涌进了中国,带来了不同于中国传统戏曲的、却又是多元的戏剧观念、戏剧美学、戏剧形式与技巧,这就为中国现代话剧的作者提供了新的、又是广阔的戏剧想象空间与戏剧艺术探讨的可能性;不同思想与文学倾向、不同艺术趣味与修养、不同个性的中国剧作家对之做出了不同的吸取,从一开始即形成了现代话剧的多元创造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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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力引进外国戏剧资源的同时,“五四”先驱者在对中国传统文学进行“重新估价”时,引人注目地将处于传统文学大格局边缘位置的传统戏曲(以及小说)提到了文学正宗的地位。在北京大学第一次开设“西洋戏剧”的同时,也破天荒地开设了有关“中国戏曲”的课程,同样引起了社会的极大震动。尽管这一时期“话剧向传统戏曲寻求资源”尚未成为自觉的努力(这将是下一个时期的任务),但“五四”先驱者们对传统戏曲文学史地位的重新评价,对提高戏剧的现实地位仍然是一个积极的推动,这自然也是为现代话剧的创造与发展开辟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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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青年》派对旧戏的批判,以及他们所做的“另起炉灶,创立新话剧”的选择,从一开始就引起旧剧评论家张厚载(时为北京大学学生)等的不满,他们拒绝对传统戏曲进行任何改革,也根本反对话剧的兴起,而扬言要“完全保存”旧戏,而“将白话剧一概抹杀”〔12〕。这样的态度自然不能被积极进行文学变革的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与支持者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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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1925年赵太侔、余上沅等一批留美学生在归国后,曾于1926年6月至9月在徐志摩主持的北京《晨报》副刊上创办《剧刊》,提倡“国剧运动”,提出了与《新青年》派不同的另一种选择。他们主张“从整理与利用旧戏入手”去建立“中国新剧”〔13〕:在戏剧观念上,主张发扬传统戏曲“目的在于娱乐”的“纯粹艺术”的倾向〔14〕,反对“利用艺术去纠正人心,改善生活”的易卜生式的社会问题剧;在戏剧的表现上,他们受到爱尔兰民族戏剧运动的影响,提出要“探讨人心的深邃,表现生活的原力”〔15〕,因而赞赏西方象征主义与表现主义艺术,进而提出要糅合东、西方戏剧的特点,“在‘写意的’与‘写实的’的两峰间,架起一座桥梁”,并预言“再过几十年大部分的中国戏剧,将要变成介于散文、诗歌之间的一种韵文的形式”〔16〕。——他们的这一设想,显然带有浓重的理想主义色彩,由于不适合当时社会的需求,终未能实现,成为一个“新梦”,但仍作为“另一种选择(可能性)”而在现代戏剧思想发展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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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业余的、非营业性的“爱美剧”与“小剧场运动”的倡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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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10月,由著名的文明戏演员汪仲贤主持,在上海新舞台剧场演出了一部《新青年》所提倡的西方现代话剧:萧伯纳的名作《华伦夫人之职业》,却遭到了意外的失败。在反省中引发出了上海民众剧社的诞生:汪仲贤首先倡议,并联合了陈大悲及新文学界中的沈雁冰、郑振铎、熊佛西等人,于1921年3月成立了这个“五四”以后第一个新的戏剧团体。同时创办了《戏剧》月刊,这也是以新的形式最早出现的专门性戏剧刊物。同年,又成立了上海戏剧协社,这是中国早期戏剧团体中历史最长的一个,成员最早有应云卫、谷剑尘等,后来欧阳予倩、洪深加入,增添了活力。汪仲贤在总结《华伦夫人之职业》演出教训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借用西洋著名剧本不过是我们过渡时代的一种方法,并不是我们创造戏剧的真精神。……中国戏剧要想在世界文艺中寻一个立锥地,应该赶紧造成编剧本的人才,创造几种与西洋相等或较高价值的剧本,这才算真正的创造新剧〔17〕。由此而明确提出了创造“适合我们社会的戏剧”、反对“摹仿与复制别人的东西”的主张与目标。这就是说,在此之前,作为新文化运动组成部分的“五四”话剧运动,偏于对旧戏曲的批判、西洋戏剧的引入,基本上属于理论的倡导;而1921年新的戏剧团体与刊物的出现,则标志着进入了话剧的建设与实践的新阶段:任务是提出系统的戏剧观念,建立新的组织形式、表演体制、演出方式,并产生自己的剧作家与剧本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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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戏剧社与戏剧协社都宣布自己坚持“五四”传统,强调戏剧必须反映时代、人生,负担社会教育的启蒙任务。《民众戏剧社宣言》里明确提出:“萧伯纳曾说:‘戏剧是宣传主义的地方’,这句话虽然不能一定是,但我们至少可以说一句:当看戏是消闲的时代,现在已经过去了。戏院在现代社会中确是占着重要的地位,是推动社会使前进的一个轮子,又是搜寻社会病根的X光镜。”他们因此而反对“把外国最新的象征剧、神秘剧输入到中国戏剧界来”,主张“艺术上的功利主义”,提倡“写实的社会剧”〔18〕。他们同时又提倡“民众的戏剧”,确立面向“民众”的方针,因而提出“要创造一种高尚的和通俗的戏剧”〔19〕;而这“高尚的和通俗的”两项要求的同时提出,正是表明,他们与文明新戏之间所存在的既是超越、也是继承的复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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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文明新戏职业化与商业化所产生的种种弊端,于是有了“爱美剧”也即“业余”戏剧(“爱美”即Amateur的音译)的提倡,有了“以非营业的性质,提倡艺术的新剧为宗旨”的宣言〔20〕。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20年代初,素有传统的学生业余演剧活动出现了一个高潮,并且成为这一时期话剧运动的中心。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燕京女校、交通大学、民国大学、师范大学、政法专科学校、北京高等师院、女高师等院校纷纷成立业余剧社,每逢校庆、纪念日、游艺会、募捐赈灾都举行演出,吸引了广大师生与社会上的戏剧爱好者。1921年11月,北京学生业余剧团的联合组织北京实验剧社(李健吾等主持)成立,1922年1月上海民众戏剧社扩建为新中华戏剧协社(拥有48个集体社员,2000多个人社员)。1922年冬,在蒲伯英、陈大悲主持下,创办了北京人艺戏剧专门学校,鲁迅、周作人、梁启超等均被聘任为校董事。这是第一所培养“预备将来以戏剧为职业的”“专门的戏剧人才”〔21〕的学校。1925年在余上沅、赵太侔、闻一多等主持下,恢复了北京国立艺术专门学校,增设了戏剧系,这是第一个国立的戏剧教育机构,戏剧艺术由此进入国家高等教育。以后,在田汉的主持下,又在南国社基础上,创立了上海艺术大学与南国艺术学院。这样,爱美剧演出中心,就逐渐转移到这些戏剧专业学校学生的实习性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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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演出,从另一个角度看,正是这一时期所提倡的“小剧场”运动的艺术实验。所谓“小剧场”运动,起源于19世纪末法国“自由剧场”的艺术实验,以后风行于英、德、荷兰、俄、美、日等国,这是一次以易卜生为代表的现实主义、自然主义戏剧,取代在西方剧坛占主导地位的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戏剧的戏剧革新运动,它揭开了西方(与日本)现代戏剧的帷幕,在戏剧观念以及戏剧文学、导演、表演、舞美等方面都进行了新的探索。同样在思考与探索着戏剧革新的中国话剧的先驱者,对之产生兴趣可以说是势所必然。宋春舫写于1919年的《小剧院的意义、由来及现状》是第一篇介绍与倡导小剧院运动的文章。以后民众戏剧社在它的机关刊物《戏剧》上又作了系统的鼓吹,各报刊、出版社也发表与出版了大量的有关译作与文章,其中陈大悲参考美国关于小剧场的论著撰写的《爱美的戏剧》的长文,尤有影响。中国的小剧场运动的倡导,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建立不同于文明新戏的新的话剧体制,使中国的话剧走上正规化、专门化与科学化的道路。其核心是以“导演(当时称为‘舞台监督’)制”取代“明星制”,以导演为中心,将剧作家的创作、演员的表演,以及舞台美术的设计,统一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完整地体现为“剧场的艺术”。1924年洪深为戏剧协社改编、执导的《少奶奶的扇子》(据王尔德作品改编)在创建新的排演制度上,做出了示范性的努力,从而成为一次“经典性的演出”。其次,也许是更为重要的是,提出与建立了一整套新的戏剧美学原则与表演体系和模式。这就是由19世纪法国自然主义戏剧家创造的所谓“第四堵墙”的理论,强调再现人生的真相,自然的生活的原态:“舞台上的生活,正如你透过一垛墙壁看到人家屋里那样”,因此戏剧的最高目的是创造充满真实生命的“舞台的幻觉”:舞台美术(包括布景、灯光、化装等)追求逼真的、生活化的效果,演员的表演要求生活在舞台创造的特定情境中,不与观众进行感情交流,追求像生活片断那样自然〔22〕。由此而创造出了以后在中国话剧界产生了深远影响的“剧场戏剧”的创作与表演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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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小剧场”培育的田汉、了西林等话剧文学的开创者及其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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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美剧的小剧场运动十分重视剧本的创作,如陈大悲在《爱美的戏剧》一书中所说:“剧场中的生命之源就是剧本,没有剧本就没有舞台,没有戏剧。”〔23〕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早期剧作家的代表作都是首先在小剧场演出的,可以说他们是为小剧场所培育的一代话剧文学的开创者。如洪深所说,他们的创作不仅可以“在舞台上演”,而且“也可供人们当作小说诗歌一样捧在书房里诵读,而后戏剧在文学上的地位,才算是固定建立了”〔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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