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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希腊诗歌和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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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生活一致的迹象表现得显而易见的,莫过于希腊的雕塑史。在大理石和青铜上塑造人体以前,希腊先造出来活生生的人。完美的雕像是与产生完美身体的制度同时发展的,二者形影不离,有如狄俄斯库里(注:即卡斯托耳和波吕丢斯,即天上的双子星),而且由于奇妙的结合,远古依稀的黎明得到两道灿烂的光芒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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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马盖陶盒,约公元前800年,陶器彩绘,希腊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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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道光芒出现在公元前7世纪的前半期。在这一时期,艺术的技巧有了伟大发现。公元前689年左右,西锡安的布塔德斯把黏土的塑形放在火里烧的方法使他可以用面具装饰屋顶。同一时期,萨摩斯的罗阿科斯与塞斯佐罗斯发明了用模子烧铸青铜的工艺。公元前650年,基奥的梅拉斯造出第一批大理石雕像,在后来的连续几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之间,整个公元前7世纪的后期和整个公元前6世纪,塑像艺术由粗至精,终于在光荣的米太战争之后日臻完美。就在同一时期,乐队与体操也已发展成健全的体系。荷马与史诗的时代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像阿尔基洛科斯、卡里诺斯、泰尔潘泽尔、奥林波斯的抒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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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9世纪与公元前8世纪是荷马及其后继者的时代,后一世纪是新韵律和新音乐发明者的时代。两个时代之间,社会的风俗习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人的眼界不仅扩大了,而且日益扩大。整个地中海都探索过了,西西里和埃及也见识了,而荷马时代的人对这些地方只是从故事里听来的。公元前632年,萨摩斯人第一次航行到塔特苏斯岛,用他们收来的什一税造了一个巨型的青铜爵杯敬献给赫拉女神,杯身雕了三只狮身鹫首怪兽,杯足是三个跪着的铜人,通体高达十一腕尺(注:古时计量单位,约合五公尺半)。大批殖民者聚集在希腊、西西里、小亚细亚和黑海沿岸。制造业在各个方面蓬勃发展,古诗里说的五十条桨的划船变成了二百条桨的大型船。一个奥基人发明了使铁变软、冶炼和焊接的技术。多里斯神庙盖起来了,荷马所不知道的钱币、数字、书写都有了。战术也有了变化,以前是坐在战车里,一场混战,现在改成步兵,有了队形。社会集团在《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中相当分散,现在联系紧密多了。史诗中说的伊萨基岛上,每个家族都由一个族长带领,形不成一个公共的威信,二十年也召集不起一个全民大会,如今却建成了有城墙、有人把守的城镇,还有了长官和治安管理,成为共和体。公民一律平等,领袖由选举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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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这种趋势的影响下,精神文化也丰富了、普及了、振奋了。固然那时还只有诗歌,散文要到后来才出现,但原来的六步格诗只有千篇一律的吟诵调,现在改成了多变的歌唱和不同的韵律。六步格诗之外多了五步格,还发明出长短格、短长格、二短一长格。新的音步与旧的音步融合之下,化出六音步和五音步的混合格,化出合唱诗和各种不同的韵律。竖琴从四弦加到七弦,泰尔潘泽尔固定了琴的调式,创作出按调式制成的音乐。奥林波斯和萨莱塔斯先后调整弦琴、长笛和歌唱的节奏,配合诗歌抑扬顿挫的音调。让我们在心中努力想象一下那个世界吧,它是那么遥远,几乎所有的片断都已遗失;它与我们这个世界多么不同,只有最出色的想象才能够领会;那个世界是个原始而经久的模子,希腊就是从这个模子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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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想到抒情诗,就会浮现出雨果的颂诗和拉马丁的分节诗,那些诗是默读的,或者在某处幽静的地方对着朋友低声吟诵。我们的文化使诗歌成为情趣相投的两人之间的交流。希腊人的诗不但高声朗读,而且配以音乐,和着音律歌唱、跳舞,做出各种手势。我们不妨回想一下德尔萨特或维亚尔多太太唱的《伊菲尼姬》或《奥尔费》中的一段咏叹调、鲁日·特·李尔或拉歇尔小姐唱的《马赛曲》及格鲁克的《阿尔西斯特》中的一段合唱,就像我们在戏院中看到的,有领唱,有乐队,有分组的演员。演员们在一所庙堂的楼梯前面时而交叉、时而分散,但不像今天这样对着脚灯,站在布景前面,而是在广场上,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想象一番,我们对希腊人的节庆和风俗可以有一个差得不算太远的印象。那时整个的人、心灵和肉体都沉浸在里面,至于留到今日的一些诗章,不过是他们歌剧脚本里散落的几页唱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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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西嘉岛的葬礼上,死者若是被杀害的,就由“挽歌女”对着遗骸唱她临时创作的复仇歌;若死者是个夭折的女孩子,就要对着她的棺椁唱号啕大哭的歌。在卡拉布里亚或西西里岛的山里,每逢跳舞的日子,年轻人都要用各种舞姿和手形表演小戏剧和恋爱的情景。想象一下,古代的希腊是在相同的气氛里,不过天色更加美丽。那些小小的城镇上的人相互间都很熟悉,也同样是这种手势丰富、想象也丰富、表情和情绪很快就流露出来的人,而且头脑还更加灵活,更具创造和聪颖的思维,更乐于去修饰生活中的一切行为和过程。那种我们只能在穷乡僻壤方能得见的片断尚存的音乐哑剧,在当时的社会得以发展并向着不同的方向生长,为整个文学创作提供材料。没有哪种情绪是这种连唱带舞的抒情诗表达不了的;没有哪种意味哪种情景它无法体现;没有哪种公共生活或私生活的场面它不能点缀。它是天然的语言,包含的广泛和应用的普遍就如同我们写作出来或印成的散文。但我们的散文是枯燥的字符,今日给纯粹的理智作为相互沟通的工具。与完全出自模仿、与肉体结合的语言相比,我们的散文只是一种代数、一种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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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匹多拉斯剧场,砖石结构,约公元前350年,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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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语的音调是平的,没有音韵的控制,长短音节模糊难辨。你非得听过一种富于乐感的语言,例如嗓音优美的意大利人以那种拖长腔朗诵一节塔索的诗,方可领略由听觉直达内心的效果,这种效果会令我们全身的神经为之感动。那是从前的希腊语能到达的境地,现在只给我们留下一副骨头架了。但评注家和籍注家们令我们知道,声音与控制在古希腊语中所占的地位与观点和形象感同等重要。诗人发明一种音步等于创造出一种新的感受,一组长短音的配合必定产生出或急促、或舒缓、或活泼诙谐的效果。这不仅对思想发生影响,而且在动作上和音乐上也显出每种配合的特色和抑扬顿挫的变化。因此,这是个产生无比丰富的抒情诗的时代,也同样成就了无比丰富的乐舞,至今我们还能道出两百多种希腊舞的名目。雅典的青年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全部的教育就是舞蹈。阿里斯托芬说:“那个年代,居住在相近街区的青年人结伴到竖琴教师那里去上课,哪怕雪下得像稻谷粉一般厚,也照样光着脚整齐地走在街巷里。到了老师的住处,也绝不能翘起二郎腿坐着,他们要学唱‘扫荡城邦,神通广大的帕拉斯’颂歌,或者‘远方的呼声’。他们要扯高了调门,以父辈传给他们的但还参差不齐的和声放声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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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个名叫希波克利泽斯的世家子弟到西锡安的霸主克里斯西尼斯宫中做客,把各项体操上的身手都表现过了,还想显示一下优良的教养。他要笛手来上一段与气氛相合的曲子,他便和着曲调跳起舞来,过了一会儿他见端来了一张桌子,又跃上桌台,跳起拉西蒂蒙舞和雅典舞。受过如此训练的青年都是“歌者兼舞者”,他们以高雅、美妙和诗意的东西自娱,而不像后来的人用才艺谋差事、挣钱财。人们在俱乐部的聚餐上,饭菜停当,喝过敬神酒,唱过赞颂阿波罗的贝昂颂歌,然后是正式节目:有哑剧表演,有和着齐特拉琴和笛声背诵的抒情诗,有在重唱前面的独唱,像后期纪念哈耳摩尼亚和阿里斯托伊通的歌,也有载歌载舞的双人表演,像后来在色诺芬的《宴会》中所描写的巴克斯与阿里亚纳的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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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公民但凡能做了霸主,就想在他的权位上尽情享乐,扩大这一类的喜庆节目,使其终日常伴左右。萨摩斯的霸主波利克拉塔养着两位诗人,伊比科斯和阿纳克里翁,专门为他安排节目,编制乐曲和诗歌。表演这些诗歌节目的都是最俊美的青年,如吹笛子和唱爱奥尼亚诗歌的巴提尔,眼睛像少女一般好看的克里奥布鲁斯,在合唱队中奏班提斯竖琴的希玛罗斯,而长发飘逸的斯曼提埃斯还是到色雷斯寻到的。那是一些私人性的娱乐组织。当时的抒情诗人同时又是合唱与舞蹈教师,他们的家形同音乐学院,简直称得起“缪斯之家”(注:西奥斯的抒情诗人西莫尼德斯平日就住在排练厅内,靠近阿波罗神庙)。莱斯博斯岛上除了女诗人萨福的家以外,还有好几个这一类的音乐学校,都是由女子操办起来的。她们的学生来自邻近的岛屿和海岸,如米莱、科罗封、萨拉米斯岛、潘菲利阿等等。他们要花好几年时间学习音乐、朗诵和形体美的艺术(注:舞蹈);他们嘲笑粗人,笑“乡下姑娘不懂得怎样把衣衫撩到脚踝上”,合唱队长(注:在当时相当于领唱者)也由这些私人组织里选出,婚丧嫁娶中的合唱队和场面也由他们来训导。由此可见,各种仪式和娱乐渗透进他们全部的生活当中,把他们训练成我们今天所说的歌手、群众演员、模特儿和职业演员,但他们对这些称谓是从最高尚的角度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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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生活也促成同样的结果。在希腊,宗教和政治、和平或战争时期、缅怀死者和向胜利者致敬,都要用到舞蹈。爱奥尼亚族有个节庆叫做塔盖利阿,庆祝时由诗人米姆奈尔摩斯和他的情人纳诺吹着笛子走在游行队伍的前头,卡利诺斯、阿尔赛、塞奥格尼斯唱着诗歌发动群众和他们的党派。雅典人屡次战败,下令凡提议收复萨拉米斯岛者一律处死,梭伦却穿着传令官的服装,戴着赫耳墨斯(注:众神之信使)的帽子,在群众大会中突然出现,登上传令官的石基,慷慨激昂地背诵了一首悲歌,青年们听了马上出发“去解放那个可爱的岛屿,洗雪雅典的耻辱”。斯巴达人经常在野外的营帐里唱歌。晚饭过后,每人要依次起身,连比画带朗诵地来上一段哀歌,得奖者由队长奖赏一大块肉。场面确实很好看,那些高个子青年都是希腊人中体形最健美的,长长的头发整齐地拢在头顶上,穿着红色的紧身衣,戴着宽宽的雪亮的护心镜,以英雄般的气概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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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用豪情为乡土而战,为了死去的孩子而战,别再吝惜个人的生命。是与伙伴一起坚不可摧,还是做第一个怕死的逃跑者?战斗吧,年轻人!如果你自诩为男人,就不要再贪生,让勇敢和豪气在你的胸膛升腾!年老的人腿脚已不灵,对他们不能不顾,不能遗弃——假如老人倒在了队伍的前列,倒在年轻人的前面,假如他衰弱地倒下了,白发苍苍的头颅和灰白的胡须沾到了泥土,在尘埃中呼出一口英勇的粗气,用双手捂住了淌血的伤口,难道这不是你的耻辱!这些都该是年轻人的事情啊,因为你是精力旺盛的青年——人终有一死,活的时候要受人尊重,死的时候也要高贵地死,倒在队伍的前列!无力地倒在尘土上,让敌人的枪尖从背后刺穿,那是耻辱的死!让每个人都迈着坚定的步伐去迎接敌人,咬紧了牙关,站稳了脚跟,用宽阔的盾牌护紧了大腿、小腿、胸口和肩膀;让人人明白打仗是勇敢的行为,不要让盾牌离开出枪的范围;让我们与敌人再近一些吧,头盔顶着头盔,羽毛对着羽毛,胸口对着胸口,用你的长枪和利剑刺向敌人的身体,与你的同伴一同英勇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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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有许多这一类的歌配合军队生活的各种情景,特别是由笛子伴奏的二短一长格的冲锋的战歌。我们在大革命初期人心狂热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景象。迪莫里埃把帽子插在剑尖儿上,攀登耶马普城墙的时候,就唱着《开拔曲》,士兵跟着他一边唱一边冲上城去。透过这种杂乱喧嚣的叫声,我们不难想象一支正规的战歌,一支古代的进行曲是怎么一回事。在萨拉米斯战役胜利以后,雅典最英俊的青年——十五岁的索福克勒斯(注:古希腊悲剧诗人)脱去了衣衫,在战利品和威武的仪仗面前用舞蹈来表演贝昂颂歌,向阿波罗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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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神风俗提供给舞蹈的素材比战争和政治来得更多。希腊人认为,能博取神灵欢心的莫如通过各种姿态把美妙、丰润、发育十足的身体所具有的全部活力与健康展示出来。因而,他们最具崇敬意味的庆祝就是载歌载舞的游行和庄重的舞蹈。在神前表演舞蹈与合唱的人,有时是特别挑选的公民,有时像斯巴达那样包括整个城邦的民众。每个重要的城邦有诗人负责制作音乐和歌词、安排队形的转换、教授姿势、长时间地训练演员、规范服装。如今只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令我们还能想见当初的那种仪式,在巴伐利亚的阿墨高镇(注:在德国)上,从中世纪起直到今天,全镇五六百名居民从小就接受训练,每十年庄严隆重地表演一次基督受难。在这一类的纪念中,阿尔克曼和斯特希科罗斯都身兼诗人、音乐指挥、舞蹈指挥,有时还兼做祭司。在由青年男女合唱队公开表演英雄或神话传说的时候,他俩也在这种大型作品中充当领唱。这些敬神的舞蹈中有一种叫做迪瑟拉布(注:酒神颂),后来即演变成希腊的悲剧。希腊悲剧原来不过是一个宗教的节庆,经过删改和完善,由大广场挪进剧院;内容是一连串的合唱,中间插入一个主要人物的叙事和歌唱,有如塞巴斯蒂安·巴赫用《福音书》的题材写的圣乐、海顿作的《耶稣七言》、西斯廷教堂中唱的弥撒祭;歌唱的人分成几组,担任各个不同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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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诗歌中最流行、最适合我们理解那古代风俗的,就是向四大运动会上的获胜者致意的清唱曲。像这类的作品,整个希腊,包括西西里和各个岛屿在内,都请品达(注:希腊诗人)制作。他或亲自到场,或托他的朋友斯丁法尔的爱奈代表,教合唱队舞蹈和音乐,唱他作的歌词。节会先从游行和祭神开始,尔后优胜的运动员的友人、家属、城里的要人举行聚餐会。有时清唱曲在游行时唱,队伍还停下来念一段抒情诗中段的短诗;有时宴会过后,在一间摆着铠甲、标枪和刀剑的大厅上演唱。演员都是运动员平日里的伙伴,凭着我们见识过的意大利人在假面喜剧中的南方人那股子机灵劲儿,来扮演不同的角色。但当时希腊人演的不是喜剧,他们的演出是严肃的,甚至可以说不是在演出。他们的情趣是人类所能体会的最崇高、最深刻的情趣,令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美和高尚,令他们超凡脱俗。通过追忆英雄、祈祷神灵、纪念祖先、赞美祖国,他们已经升到了奥林匹斯山的高度和光明之中。因为运动员的胜利就是公众的胜利,所以诗人在作品中把本邦和本邦的守护神同胜利联在一起。周围有了这些高大的形象,又在活动中提升了自己,因而他们能到达那种神妙的境界,即所谓的狂热,换个说法也就是神明附体。事实上,他们确实有了神,因为当他们调动起一切精力,以无比的欢乐扮演众神的时候,他们必定感到自己的力量和庄严的精神超越了一切极限。这时候,神就与他们合而为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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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不会再去领悟品达的诗了,因为他太特别、太本上、太玄奥、断句太多,太适合6世纪的希腊运动员的口气。他的作品能留存下来的只是一些零散片断,有音调、手势、歌咏、乐器的声音、场面、舞蹈、游行,而那些与前面这些同等重要的附属物都已荡然无存。希腊人的全新的头脑从没读过什么书,没有抽象的概念,全凭形象来思考,所有的单词都唤起色彩鲜明的形体。现在让我们去设想他们那样的思维,去想象当初的练身场、运动场、神庙、风景、亮光闪闪的海岸、荷马时代一大群活生生的又神通的人,也许后来更加神通,这对我们确是极其困难的。但我们偶尔还能从那余音缭绕中听到昔日的腔调,能在闪电般的瞬间依稀见到一个头戴桂冠、气宇不凡的青年从合唱队中走出来,朗诵一段耶逊的文章或者海格立斯的誓言。他那快速的手势、伸长的手臂、肌肉丰隆的胸部,令我们由衷敬佩。我们还能在这里或那里见到零星的、有诗意的东西,就像庞贝刚出土的绘画一样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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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农神庙的楣梁雕塑,公元前5世纪中叶,雅典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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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合唱队长上前几步,“像一个无比慷慨的大人端着一个大酒杯,杯子里斟满了葡萄露,像把自己的家产赠送女婿那样说道:‘我献上这杯琼浆,这是缪斯的礼物,是我心灵的甘露,献给比赛场上的获胜者,献给奥林匹克和皮托竞技会(注:古希腊人为纪念阿波罗战胜巨蟒皮托而举行的竞技大会)上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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