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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09 时间的残渣:1991-2011艺术创作手记 [:1700023889]
1700024210 1-2 身体里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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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12 我从来不把设计当做一门专业。在我看来,它就是生活本身。当我们想要改善我们的生活,当我们认为我们可以用智慧和行动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为理想时,设计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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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14 一个家庭的生活范围基本上囊括了整个设计学院的所有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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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16 常有人问我,你是做什么的?我通常不善于回答这类问题。其实,在这一点上我并不确定。我算是艺术家吗?还是设计师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回答:“我只是一个个人。”我做的事情基本出于我的好奇和个人兴趣,就像我不希望做一个职业的画家一样,我也不希望做一个职业的设计师。一方面,我认为母亲对我童年的教导是对的:“吃人家的嘴短”;另一方面,我不认为一个纯正的专业是值得炫耀的。如果“专业”这个词不是在讲一个跟水准有关的事情的话,那么,它就是一堵单调而狭隘的墙。我一向不喜欢唯一和纯正,我更爱做一个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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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18 专业像是一堵有意围起来的墙,目的是不希望里边的事情被所有的人知道。有些专业术语本就不是为了让人听懂的。其实,我对设计的兴趣只是源于想做一个自己认为舒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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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20 熟悉我的朋友说《时间中的宫殿》和我多年前的一件作品有关,那就是我在1999年期间制作的那组有人体内部器官血管的作品——《身体里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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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22 《身体里面的风景》第一次展出,是在2001年,由顾振清策划的一个展览,展览的名字叫“虚拟未来”。那时,像这样的当代艺术展览在国家官方美术馆展出才刚刚开始。自从1989年中国美术馆举办的第一届“中国现代艺术大展”,由于“开枪事件”遭到关闭后,中国的当代艺术基本处于地下状态,直到十多年后,才重新走进官方美术馆。1999年黄专策划的“首届中国当代艺术学术邀请展”在首都师范大学的展览依然被关闭。2001年后,尤其是上海双年展和首届广州三年展后,中国当代艺术作品才开始大量地在国家官方美术馆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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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24 《身体里面的风景》在2001年展出后,陆续参加了深圳、香港的“城市俚语:珠江三角洲的当代艺术”、“过渡中的青年:中德英艺术家交流展”以及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艺术与科学”大展[3];直至2011年9月,这件作品再次被邀请参加中央美术学院主办的“超有机:CAFA泛主题双年展”。十年来,每一次展出我都会重新制作它。即便是同一件作品,我也不希望简单地重复展出。在我看来,一件作品是有生命的,十年中它也在不断地生长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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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26 《身体里面的风景》是一组与医学有关的作品。它的创作长达十年,所涉及的技术和材料涉猎数字图像、数字照片输出技术、医学标本制造以及树脂和金属工艺品制造。它是由一系列身体器官内部的血管图像以及人体血管标本的制造组合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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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28 我愿意把医学看成是一种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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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30 首先把类似于丙烯颜料的化学剂注入内脏器官之中,等化学剂凝固后,再把器官放入腐蚀剂中腐蚀,最后剩下凝固的塑料化学剂,也就是我们所看见的“风景”。它看起来的确有些“美丽”。这种美丽具有后工业时代所有物质的共同气质:艳丽、冰冷、简洁,还有隐藏着的暴力,以及无法忽视的力量。使用医学图像这种貌似科学的视觉方式的唯一意义是方法论性质的:它旨在“模仿”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当它们由医学图像转换成艺术图像时,它们作为知识的意义不是变得更清晰而是变得更游离、更暧昧了。实际上我有一种怀疑,在今天“科学”差不多成为一个正确的代名词。有时候,我更愿意把科学看成是一种炼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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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38 身体里面的风景—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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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40 数码照片/149×223厘米/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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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42 这是我在描述这件作品时写过的一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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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44 今天看来,的确,它和《时间中的宫殿》在形象上有某种相似之处。但在内容上,两件作品却指向了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身体里面的风景》具有现代文明的冷酷和锋利,而《时间中的宫殿》则更多古老东方文化的虚无和纵深。2006年当我把这组身体里面的图像带进深圳的一家书店,被放大了的肾脏、脾脏的血管充满了整个大厦中庭,充满了整个四楼书店的环形中庭玻璃窗时,的确,让我看到了那个世界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生机勃勃又充满了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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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46 那就是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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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51 人体解剖手稿(The Anatomy of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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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53 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意大利)/1492-1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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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55 时间的残渣:1991-2011艺术创作手记 [:1700023890]
1700024256 1-3 文明的残渣(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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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24258 我曾经仔细阅读过两个不同时期的图例:一个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人列奥纳多·达·芬奇于1492年至1493年期间所做的人体解剖的手绘记录稿;另一个,是今天通过高新科技医学仪器的切片扫描所得到的人体内部解剖三维图像。这两张图片,从手段上来看完全不同:一个用的是原始的笔墨和纸张,充满手工文献的痕迹;另一个是现代科技的成像技术,数码文件。图像的效果也不同:一个是带有艺术感的素描画;另一个,是有未来感的电子影像。但我发现,有一点,它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的观察方法是一样的——都是切开来看。这种观察方式贯穿了从达·芬奇到今天的整个西方医学历史。中山医科大学的一位教授告诉我,解剖学是整个医科教学系统的基础,也是整个现代医学的基础。以此,我们也可以把西方医学的历史看做一部视觉进化的历史,一部关于“看见”的历史。这种观察方式所带来的观念,是只相信眼睛看到的才是真实存在的,而眼睛看不到的,是不能被信任的。这种以视觉取证的观念,也间接地影响着其他的领域,例如司法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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