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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起源:所有生命的共同祖先在40亿年前是怎样诞生的? 第二十一章能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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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渗透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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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细胞的能量代谢中,电子传递链与ATP合酶无疑是最关键的,它们为大部分的细胞制造了绝大多数的ATP。其中,ATP合酶具有一种独特的水轮机式结构,所以长期以来,ATP合酶的起源问题也吸引了许多研究者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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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与其他大量相关蛋白质的比较,我们现在推测,这种奇怪的酶极有可能源自一种核酸移位酶,而这种移位酶本来负责共祖的性行为。细菌和古菌的性菌毛与鞭毛,也都与此有着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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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与ATP合酶配套工作的电子传递链,尤其是其中的复合物I,也几乎可以确定源自能量转换氢化酶,它与ATP合酶的进化都涉及了一次关键的“方向调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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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整本书里,第一种让你感到惊奇的“分子机器”,想必就是序幕第二篇“延伸阅读”里的细菌鞭毛,那是一种超巨型蛋白复合物,可以在跨膜氢离子梯度的催动下旋转扭动,让小小的细菌在溶液里游得比猎豹还快一倍多。在那之后,第二种让你感到惊奇的“分子机器”,恐怕是第五章里的“ATP合酶”了,这种蛋白复合物同样利用了跨膜氢离子梯度,能在高速旋转中把ADP和磷酸研磨成A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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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两种复合物的起源之谜的最终解释全都留到了这一幕,因为它们都镶嵌细胞膜上,直接的动力都是跨膜氢离子梯度,都会旋转,都曾被我们比作水轮机——我们渐渐发现,细菌鞭毛与ATP合酶不只是“形似”而已,它们在进化上也颇有渊源,很可能来自同一个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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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原型或许能帮我们回答一个重要的问题:今天的大多数细胞都通过“化学渗透”获取能量,也就是利用“电子传递链”在细胞的膜结构两侧制造巨大的跨膜氢离子梯度,再用这种梯度驱动ATP合酶,制造ATP。在第五章里,我们曾以线粒体为例,很认真地了解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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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ATP合酶如同复杂的机械,而电子传递链又暗藏了一套“量子电路”,这样精致的结构是怎样形成的呢?我们得一个一个分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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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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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ATP合酶的基本结构和工作原理,我们已经在第五章的第三篇“延伸阅读”里很详细地介绍过。如图2—25,ATP合酶主要包括两个主要的部分:F₀亚基作为水车的轮子,镶嵌在细胞膜上,里面有一个半环形的通道,细胞膜外侧的氢离子就从那个通道里流入细胞,它还有一个架子,固定了F₁基;F₁亚基则是水车的碾子,它的中心是一根棍子,棍子一头插进F₀亚基正中,在氢离子的推动下不断旋转,另一头就插进一个六元环,每旋转一圈,就带动这个六元环研磨出3分子的A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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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整个ATP合酶还可以继续拆成四个小块:F₀亚基的“轮子”和“架子”,以及F₁亚基的“棍子”和“碾子”。在此基础上,尤金·库宁给出了一个惊人的“ATP合酶起源图景”I:最先出现的轮子原本是个跨膜通道,提供物质进出细胞膜的出入口;六元环的碾子原本被用在中心法则里,负责把新转录的RNA剥离模板;后来碾子结合在了轮子上,成为共祖们展开性行为的“器官”,架子就负责让这套器官更牢固;再后来,某些性器官喷出的不是遗传物质,而是蛋白质,棍子也就形成了;最后,这一切倒了过来,一个消耗ATP的复合物就变成了制造ATP的复合物。这也将成为这一章的主要框架,不过,我们还会增加很多库宁没有讨论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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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跨膜通道”,就是一些表面疏水的蛋白质镶嵌在细胞膜上,利用自身的通道沟通了细胞膜的内外两侧。经过上一章的讨论之后,这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东西:共祖的细胞膜密闭性越来越强,许多物质,比如各种离子,要进出细胞就不那么自由了。细胞因此进化出了丰富的通道蛋白,特许某些物质由此出入,这也是第四章里“边界控制”的具体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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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六元环的碾子与上一幕的中心法则有密切的关系,它的原型很可能是一种“解旋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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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旋酶,顾名思义,就是解开螺旋的酶,这个螺旋当然就是指核酸的双螺旋。两条互补的DNA可以构成双螺旋,两条互补的RNA也可以构成双螺旋,DNA和互补的RNA还可以构成双螺旋,而核酸一旦组成了双螺旋,所有的碱基序列就都被互补配对“藏起来”了,这会在很多时候带来不便,解旋酶就专门负责把双螺旋拆开,把碱基重新暴露出来。至于解旋酶要如何把双螺旋拆开,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想想看,你要把两根缠在一起的绳子迅速分开,会怎么做呢?当然是捏住一根绳子一路捋下去了。解旋酶的工作原理也是这样的,它们能吸附在双螺旋的一条链上,然后利用ATP的能量不断错动,顺着这条链一路捋下去,把双螺旋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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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细胞里面存在着好几个超家族的解旋酶,它们拥有各不相同的结构,有些超家族的解旋酶只有一个单位,有些超家族的解旋酶就是几个单位抱在一起解旋。像ATP合酶的碾子那样,由6个单位拼成环的解旋酶就出现在3个超家族里,在所有细胞里参与了多种多样的核酸反应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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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六元环状的解旋酶中,有两种吸引了库宁的格外关注。一种被称为“ρ因子”,它们负责把刚刚转录出来的RNA解下来,早在20世纪,人们就发现它与ATP合酶的碾子长得很像,拥有高度同源的氨基酸序列,在进化上明显来自同一个原型III。另一种被称为“TrwB”,细菌的某些质粒通过它拆成两条DNA,再把其中一条送给别的细胞,经过比对,它与ATP合酶的碾子有密切的进化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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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理解ρ因子的工作内容,我们需要知道这样一件事情:细菌只有一种RNA聚合酶,它会不停地在DNA上扫荡,不管遇到什么都转录成RNA——我们很有理由相信,共祖也会是这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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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不同功能的RNA,特别是制造不同蛋白质的信使RNA,要怎样才能彼此分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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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祖和细菌可以采取两种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一种是在RNA的末尾增添一小段特殊的RNA序列,这段序列一旦转录出来,就能折叠成一个特殊的发卡结构,把自己从末端剪断——这被称为“内部终止”。与之相对的“外部终止”就是制造一种专门的酶,识别RNA上的终止序列,在那附近把已经完成转录的RNA掐断——在今天的细菌细胞内,这个专门的酶就是ρ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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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具体的过程如图5—16,这个ρ因子也是一个六聚物,不过平时并不是一个闭合的环,而是一个张开的半环,它们能套在RNA终止序列的上游,在那里闭合成一个圆环,把RNA套进去,同时张开6个亚基之间的缝隙,露出ATP的结合位点,然后就利用ATP水解释放的能量错动起来,顺着这条RNA不断前进,一直前进到这条RNA的终止序列附近,被RNA聚合酶挡住[1]。在那里,它虽然无法继续前进,却还会继续拽那根RNA,结果就把转录完成的RNA从RNA聚合酶里拽出来,成功终止了转录。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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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16 ρ因子的工作原理。ρ因子的六元环原本不闭合,能够套在刚刚转录出来的RNA上,并且把RNA绑定在自己的一端,然后闭合起来,把RNA套住。接着,ρ因子的6个缝隙都会结合ATP,利用这些能量沿着RNA前进,也就把RNA从中央抽出来了。最后,ρ因子会把整条RNA抽出来,促成RNA、DNA和RNA聚合酶的相互分离,ρ因子随后会与RNA自动脱离,重新打开,恢复原状。另外,RNA聚合酶催化的反应,就是图4—7里的反应。(作者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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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ρ因子能够利用ATP提供的能量顺着RNA往前“爬”,但如果被RNA聚合酶挡住了,这个动作就变成了把RNA往外“抽”。想想看,这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在运动会的娱乐项目上,爬绳子和拔河其实是同一个动作,区别只在于是绳子被固定住,还是你被固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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