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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翁说园 常熟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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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毗邻苏州,园林所存其数亦多,为今日研究江南园林重要地区之一。现在将调查所得介绍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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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园 位于城内辛峰街,又名燕谷园。本蒋氏所构。钱叔美作《燕园八景图》。咸丰间属归氏,清末归《续孽海》作者张鸿(燕谷老人)。在常熟诸园中规模属于中型,但保存较为完整,为今日常熟诸园中的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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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园的平面狭长,可分为东、西、北三部分。我们从冷僻的辛峰街上一个小石库门入园,门屋五间北向,其西长廊直向北。稍进复有东西向之廊横贯左右,将这一区划分为二。循廊至东部系一小池,池旁耸立假山,山南书斋四间,极饶幽趣。池水沿山绕至书斋旁,曲折循山势如环抱状,上架三曲石桥,桥复有廊。山间立峰,其形多类猿猴,或与苏州狮子林之命意同出一臼。山下水口曲折,势若天成,实为佳构。山巅白皮松一本,高达数丈,虬枝映水,玉树临风。池北西向建一楼,登楼可望虞山。楼旁为花厅三间,是前后二区间极好的过渡。自花厅旁上砖梯登阁,阁八边形,亦西向,今废,用意与楼相同。梯后杂置修竹数竿,成为极好的留虚办法。阁下假山二区,上贯石梁,山下有洞,题名“燕谷”,曲折可通。洞内有水流入,上点“步石”,巧思独运。这处假山虽运用黄石,而叠砌时,并不都用整齐的横向积叠,凹凸富有变化,故觉浑成。尤其山巅植松栽竹,宛若天生,在树艺一方面有其特有之成就,是值得研究的。在此小范围中,虽曲折深幽略逊苏州环秀山庄,但能独辟蹊径,因地制宜,仿佛作画布局新意层出,不落前人窠臼。传假山与苏州环秀山庄同出戈裕良之手,(钱泳《履园丛话》“燕谷”条:“前台湾知府蒋元枢所筑。后五十年,其族子泰安令因培购之,倩晋陵戈裕良叠石一堆,名曰燕谷。园甚小,而曲折得宜,结构有法。”)从设计手法看,似可征信。山后为内厅三间,庭前古树成荫,是主人住处。其旁西向有旱船一,今已废。观其址,其间亦小有曲折。厅西为长廊直通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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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以整体而论,将狭长地形划分为三区。入门为一区,利用直横二廊以及其后的山石,使人入园有深邃不可测之感。东折小园一方,山石嶙峋,又别有天地。尤可取的,是从小桥导入山后的书斋,更为独具曲笔。后部内屋又以假山中隔,两处遥望,则觉庭院深深,空间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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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园 位于西门彭家场,又名赵湖园,旧名水吾园。清代同光间为赵烈文别业,易名赵湖园,其后归武进盛宣怀。盛氏改为宁静莲社,供僧侣居之。解放后为常熟县立师范校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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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以一大池为主,其西南两面周以游廊,缀以水阁。旱船在池的南端,其前有九曲桥可导至池中小岛。岛西有环洞桥,园外水即自此入内。北有水轩三间,面临小岛。南面廊外原有小院一区,东面亦有建筑物,皆已不存。今池水因辟操场有所填没,面积已较从前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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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今日所存推想当日情况,设计时运用园外活流进入池中,以较辽阔的水面与回廊、平冈相配合,并以园外虞山为借景,引山色入园,实能从大处着眼深究借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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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廓园 又名虚廓居,在九万圩西,即明代钱岱(秀峰)小辋川废址的一部分,光绪年间刑部郎中曾之撰(曾朴之父)所建。入门水榭三间,其前池水逶迤,度九曲桥至荷花厅,坐厅中,可眺虞山。厅后小院一方,植山茶数本。东折又有一院,均曲折有度,为此园今日最完整处。东首残留假山废墟,其间的廊屋亭台皆已不存。西部为曾氏住宅,系洋楼三间,满攀藤萝,其前植各种月季数千本,今皆不存,而红豆一树尤为园中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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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园陆与水的面积相近,空间也较辽阔,变化比赵湖园为多,可惜除小院二区尚有其旧外,余仅能依稀得之。今为常熟县立师范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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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隐园 在西门西仑桥,明左都御史陈察旧第。嘉庆十年(公元1805年),吴竹桥礼部长君曼堂得之(见钱泳《履园丛话》“壶隐园”条),后归丁祖荫(芝荪)。园前建有藏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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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甚小,有池一,池背小山上建三层楼,白皮松数杆,苍翠入画。人坐园中,视线穿古松高阁,但见虞山在后若屏,尽入眼底。此园特色是假山较低,点缀园内,其用意或是烘托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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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小园 位于环秀街。原为明钱岱故宅一部分,清为顾葆和所有,名环秀居。厅南小院置湖石杂树,楚楚有致。厅北凿大池,隔池置假山,山下洞壑深幽,崖岸曲折,似仿太湖风景。山上白皮松一株,古拙矫挺。厅东原有廊可通至假山,今已不存。假山后虞山如画,成为极妙的借景。厅建于明末,施彩绘,有木制瓣形柱与,在苏南尚属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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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园布局仅用一大池,崖岸一角,招虞山入园,简劲开朗,以少胜多,在苏南仅此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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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碧山庄 在北门外,原为沈氏别业。传沈氏佞佛,故此园精舍独佳。今已为小学校舍。池水仅留数方,假山但存一角,其布局似与赵园相仿而略小。厅前小院一角,海棠二本扶疏接叶,而曲廊外虞山全貌几全入园中,为此园最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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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皋 在镇海门外,又名瞿园,系明代瞿汝说所构,子式耜又有增修。今建筑都非旧物,仅存花厅一,其前凿小池,旁有廊可通至池南假山,古木一二,犹是数百年前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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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氏小园 在荷香馆。花厅三间南向,厅前东侧倚墙建小亭,亭隐于假山中。厅后有一小池,其上贯以三曲小桥。岸北原有假山建筑物,今已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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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图书馆小园 在县南街。小园半亩,在极有限的地面上满布亭台山石。其布局中心为一小池,四周假山较高,仿佛一个深渊。沿墙环以游廊,北面置一旱船,仅前舱一部分。旁筑一极小的半亭,池上覆以三曲桥。此外尚有西半亭、东亭等,结构似觉拥挤,但在如此窄狭的范围内经营,亦是煞费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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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园 在荷香馆。又名九曲园,系翁同龢之侄曾桂所构,今已改建为医院。园中荷池狭长,水自城河中贯入,涓涓清流,自多生意,而榆柳垂荫,曲廊映水,较他园更饶空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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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小园 常熟县城隍庙在西门大街,今为县人民政府。园北墙下叠山,山不高,用来陪衬虞山。山下小池曲折,池旁列湖石,水中倒影,历历如画。池中原有石舫一,今已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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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园林与苏州同一体系,因两县的自然条件与经济文化条件相似,其设计方法,自然相近了。但在实际应用时,原则虽同,又因当地的地形与环境有其特殊性而有所出入。常熟为倚山之城,其西部占虞山的东麓,因此城内造园均考虑到对这一自然景色的运用。其运用可分为两种:第一种如赵园、虚廓园等,园内水面较广,衬以平冈小阜,其后虞山若屏,俯仰皆得。其周围筑廊,间以漏窗,园外景物,更觉空灵。第二种,如燕园、壶隐园,园较小,复间有高垣,无大水可托。其“借景”之法,则别出心裁,园内布局另出新意。其法是在园内建高阁,下构重山,山巅植松柏丛竹。登阁凭阑可远眺虞山,俯身下瞰则幽壑深涧,丛篁虬枝,苍翠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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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常熟县城,在利用自然的地形上,构成了不规则的城市平面,而作为民居建筑的一部分——园林,复能结合自然环境,利用人工景物,将天然山色组织到居住区域中,实在是今日建筑设计工作者应当学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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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1958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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