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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读园林(第二版) 八、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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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冰握玉是士大夫文人追求人格完善的象征符号,冰、玉在中国士人园中举目可见,如冰纹和六角雪花铺地、冰梅铺地、冰裂纹铺地,这些图案也同样成为窗格和花窗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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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诗人鲍照,不满门阀制度对人才的压抑,曾写诗直陈自己的品格是“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代白头吟》)。唐韦应物称美王侍御:“心同野鹤与尘远,诗似冰壶彻底清。”(《赠王侍御》)姚元崇《冰壶诫序》曰:“冰壶者,清洁之至也,君子对之,不忘乎清,夫洞澈无暇,澄空见底,当官明白者有类是乎!故内怀冰清,外涵玉润,此君子冰壶之德也。”(《唐文粹》卷七十八)唐王昌龄用“一片冰心在玉壶”,比喻自己人格的高洁、为人的清白。苏州拙政园中精美的园中园“枇杷园”,主体建筑“玲珑馆”,悬额“玉壶冰”,馆内格扇花纹都为冰裂纹,馆前庭院铺地用的是冰纹和六角雪花结合的冰雪图案,与题额丝丝入扣。唐人诗称:“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唐高骈《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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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拙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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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云雷纹大量运用在建筑装饰图案中,渊源于自然崇拜,其在文人园中作为高洁人格比况的意象,大多取美于冰雪的洁白纯净、晶莹剔透。南朝陈江总《再游栖霞寺言志》诗曰:“静心抱冰雪,暮齿通桑榆。”(《文苑英华》卷二三三)杜甫《送樊二十三侍御赴汉中判官》诗曰:“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明计成在《园冶·铺地》中说:“废瓦片也有行时,当湖石削铺,波纹汹涌;破方砖可留大用,绕梅花磨斗,冰裂纷纭。”在栽梅花的庭园,用破方砖磨斗铺成冰裂纹地面,老梅似傲寒于“冰裂纷纭”之中,给人以晶莹高洁之感,造就冷艳幽香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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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讲究人品、文品和艺品的统一,具有强烈的道德审美意识,要“胸次洒脱,中无障碍,如冰壶澄澈,水镜渊渟”(明吴宽《书画筌影》)。如果徘徊于俗气蒸腾的空间里,是不能纳万般景象于胸中,洞鉴肌理,落笔酣畅无尘俗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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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梅窗(拙政园兰雪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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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梅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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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喜欢比美于玉,如倪云林称清澈的水为“绿玉青瑶”,狮子林有“绿玉青瑶之馆”,沧浪亭用“流玉”赞美“清泉”,“青瑶屿”是当年艺圃主人文震孟读书处。怡园主人用万竿戛玉形容风吹竹林发出的清脆悦耳之声,筑“玉延亭”。爱玉是中国文化的特色之一。人们赋予玉以种种社会道德含义:色彩绚丽象征着美,金玉并论又意味着财富,也可作为伦理道德的标志,还是人们趋吉避凶的瑞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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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玉比德很早就出现了,许慎《说文解字》曰:“玉,石之美有五德者。”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山顶洞人就打制小石珠当装饰品,半坡出土了淡绿色宝石坠饰,先人佩带玉琮、玉珮以辟邪,给死者穿玉衣以求永恒等,都是灵石崇拜的原始遗存。玉同时也是等级的标志。冕冠前后沿都垂有用彩色丝线串联的玉珠串,叫旒,或称繁露、玉藻。《周礼·夏官》:“王之五冕……皆五采玉十有二。”唐贾公彦疏:“玉有五色,以青、赤、黄、白、黑于一旒之上,以五采玉贯于藻绳之上。”以旒及串玉的多少分辨等级。天子共用玉288颗,公162颗。玉佩的等级区分主要表现在玉的质地上,周礼规定,天子佩品质最佳的纯白美玉—白玉,公侯次之,佩青色略含斑纹的第二等美玉—山玄玉;大夫佩有一定斑纹的碧色玉—水苍玉;世子佩鲜红色的瑜玉;士佩含有多种彩纹的瓀玉。(参赵联赏《古代服饰制度等级的主要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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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玉成为古人的一种风尚,商周时期人们认为,玉是人格的象征,以玉比德、望玉观人是当时的风尚,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礼记·玉藻》)的说法。玉也是馈赠的礼品,如《诗经·秦风·渭阳》:“何以赠之,琼瑰玉佩。”《诗经·郑风·女曰鸡鸣》:“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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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典园林中,玉主要用在贵重家具和陈设物的镶嵌上,如留园五峰仙馆后厅楠木天然几上所置的花果图案插屏就镶嵌着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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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读园林(第二版) 九、绵绵瓜瓞说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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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作为园林建筑构件样式或图案,在园林的门洞、铺地、亭子及装饰图案上随处可以看到,其变体“宝瓶”则更是司空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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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及其变体反映出先人原始的宇宙论意蕴,而这种意蕴又来自创世神话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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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原始神话在描述创世前的情形时使用了各种“异形而同质”的象征性意象,如混沌、元气、鸡卵、葫芦、肉蛋、人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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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宇宙论认为创世之前的混沌状态是以天地合为一体的有机整体为特征的,其物化形象乃是葫芦,人格化形象则是盘古、伏羲、女娲等等。从混沌到世界的创生过程,被形象化地叙述为葫芦从中央剖开,亦即所谓天地剖判,阴阳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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