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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社会:从细胞到人工智能,人类思维的优雅解读 15.3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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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要想思考,必须歪曲思维状态的碎片。假设你想要重新布置一个房间的家具。你的注意力不停地转换,从一个角落转移到另一个角落,又转到房间的中央,然后也许会转到光线如何打到架子上的一个物品上。不同的理念和映像互相干扰着。此刻你的整个思维好像都聚焦于某个小细节上,下一刻又在仔细思考起初为什么会考虑这个房间,然后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正在比较两种不同的布置效果:“如果沙发放在那里,客人就有地方聊天了。但还是不要了,那样会挡路,客人们都进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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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各种智能组是如何记录想象中的场景变化的呢?那些不同的版本在离开思维之后又去了哪里呢?我们又要怎么把它们弄回来呢?它们一定是作为记忆被储存了起来,但这是什么意思呢?可能会让有些读者感到惊讶的是,记忆生成时头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生物学家们仍然没有建立起很好的理论。不过心理学家一致认为至少存在两种机制。我们似乎有可以持续几天、几年甚至终生的“长时记忆”,也有只持续几秒或几分钟的“短时记忆”。在接下来的几部分中,我们会主要谈论如何使用这些关于最近思维的瞬间痕迹。举例而言,每当解决问题遇到困境时,我们需要能够回溯、调整自己的策略,然后重新尝试。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有那些短时记忆,这样才不会重复同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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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记得多少呢?有时我们让自己都感到惊讶,因为会记得一些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事。这能说明我们记得所有事吗?有些古老的心理学认为是这样的,而且关于有些人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也有很多传说。举例而言,我们常常听说有的人有“照相机记忆能力”,让他们可以很快记住一张复杂图片中的微小细节,或是在几秒钟内记住一页文本。到目前为止我可以说,所有这些故事都是未经证实的神话,只有专业的魔术师或是江湖骗子才会进行这种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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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我怀疑对于某个特定的经历,我们从来没有真的记住很多东西。相反,我们的各种智能组会在无意识中有选择地决定,只把特定的状态转化为长时记忆,可能是因为它们被归类为在其他方面有用、危险、不常见或很重要。如果只是简单地储存着大量没有分类的记忆,对我们来说是没什么用的,因为每次需要这些记忆时,我们得在所有内容中搜索。它们如果同时涌向我们的智能组也不会有什么用。相反,我们每个人必须发展出高产而有效的方式来组织自己的记忆,但我们无法意识到这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阻碍了我们了解这些事呢?在接下来的几部分中,我们会勾勒出一些理论来解释记忆系统是如何运作的,以及为什么我们不能通过直接检查自己的思维来了解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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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社会:从细胞到人工智能,人类思维的优雅解读 15.4 关于记忆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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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找个人问他童年的记忆,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堆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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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邻居的爸爸在我四岁的时候死了。我记得我和我朋友坐在他家门前,看着人们走来走去。很奇怪,谁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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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与关于记忆的记忆很难区分。实际上,没什么证据表明我们的任何成年记忆可以真的追溯到婴儿时期,那些看起来像早期记忆的内容有可能只是我们对旧思维的重构而已。因为一方面,我们最初五年的记忆似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完全孤立;如果我们问前些天发生了什么,得到的答案几乎总是“我不记得了”。另一方面,那些早期记忆所涉及的事件意义非常重大,因此很可能在几年之内不断重复地占据孩子的思维。最值得怀疑的是,这种记忆常常被描述得好像是从其他年长的人眼中看到的一样,描述者被刻画在场景之中,就在舞台中央附近。因为我们从来不会真的看到自己,这些记忆一定是重构出来的,从婴儿时期就在排练和重新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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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这种“婴儿健忘症”不仅仅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而且是婴儿期结束时不可避免的结果。记忆不是孤立的事物,和它在思维中的运作方式脱不了关系。要记住早期的经验,你必须不仅能“提取”一些旧的记录,而且要重构早期思维如何对其做出反应。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重新回到婴儿的状态。要想长大结束婴儿期,你只能牺牲记忆,因为它们是用古老的文字写就,你之后的自我已经无法再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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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会重构最近的记忆,因为它们描述我们看到的东西没有我们再认的东西多。从一刻到下一刻,你的思维状态不仅是由外部世界的信号塑造的,对其产生影响的还有受到这些信号唤起的记忆所激活的智能体。举例而言,当你看到一把椅子的时候,是什么让它看起来是一把椅子,而不是混合在一起的一堆木棍和木板呢?它一定唤起了一些记忆。你只有一部分记忆来自你所看到的东西激活的智能体,大部分高水平智能组的体验来自那些视觉智能体所激活的记忆。通常,我们对发生的这些事没有意识,而且当我们迅速、安静地加工信息时不会使用像“记忆”或“记得”这种词,而是会使用“看见”“认出”或“知道”这种词。这是因为这些程序没有给思维的其余部分留下很多线索可以凝思。相应地,这些程序是无意识的,因为意识需要有短时记忆。只有在再认时,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们才会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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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所说的“记忆”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们的大脑会使用很多不同的方式来储存过去的印记。没有一个单独的词汇可以描述这么多内容,除非它只是用来描述一般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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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一种程序,它让我们的一些智能体按照以前在不同的时间行动的方式再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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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社会:从细胞到人工智能,人类思维的优雅解读 15.5 固有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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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很乐意承认,一个人感觉到过热而产生的疼痛或者温暖带来的愉悦与他事后回忆这种感觉或者通过想象预期这种感觉相比,思维所产生的知觉是非常不同的。这些感官可能会模仿或复制对那些感觉的知觉,但永远也无法完全达到原始感觉的强度和生动性……最生动的思维也比不上最迟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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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休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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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倾向于认为记忆可以恢复我们以前所知道的事。但记忆并不是真的能把事物带回来,它们只是复制以前思维状态的一些碎片,是那时影响了我们的景象、声音、触觉、气味和味道。那么是什么让有些记忆显得特别真实呢?秘密就是,实时的体验也一样是间接的体验!我们理解世界最近的途径就是通过智能体的描述。事实上,如果换一个问题,问一问为什么真实的事物看起来那么真实,我们会看到,这同样取决于我们对已知事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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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而言,当你看到一部电话,你所产生的感觉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内容,比如它的颜色、质地和形状,而且还包括你拿着这个设备在耳边的感觉。你也似乎立刻会知道电话是干什么用的:你朝这里说话,在那里听;如果它响了,你就去接;当你想打电话的时候,就用它拨号。就算你还没碰它,就已经能感觉到它的重量,它是硬的还是软的,它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这些理解都来自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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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有幻觉(immanence illusion) :当你能在感觉不到延迟的情况下就回答出一个问题,那么这个答案似乎已经在你的思维中处于活动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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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觉得看到的东西“呈现”在当下,这就是一部分原因。但也不是每次我们看到一个事物出现在眼前时,关于它的描述都会立即出现。我们对瞬间思维的感觉是有缺陷的,我们的视觉智能组会在它们的任务完成之前就开始唤醒记忆。举例而言,当你看见一匹马,对其一般形状的初步识别可能使一些视觉智能体在其他视觉智能体辨认出它的头和尾巴之前开始唤起以前关于马的记忆。知觉能够非常迅速地唤起我们的记忆,快到我们无法分辨所看到的内容和回忆起来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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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揭示了视觉和回忆之间的一些主观差异。如果你想象一部黑色的电话,很有可能觉得重新把它想象成红色也不难。但如果你看见一部黑色的电话,然后再试图把它想成红色的,你的视觉系统会很快把它转变回来!所以,看见东西的体验与想象事物时产生的体验相比具有相对稳固的特征。你思维的其余部分想要强加给视觉智能组的每个改变都受到抵制,而且通常会被扭转。也许我们所定义的“生动”和“客观”正是源于这种描述的稳固性。我并不是想说这通常是幻觉,因为它常常真的反映出真实事物的持久性。有时,当一种态度或记忆变得比它表述的东西更稳定、更持久时,我们的客观感会被扭转。举例而言,我们对喜欢或厌恶的事物的态度比这些事物本身更加不容易改变,尤其是对其他人的个性特征。在这样的例子中,我们的私人记忆可能比现实更加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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