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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心里话 离奇从医定律：管啥病就得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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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大门，晓凤朝清真路张望了一下：“蕾蕾，清真路路口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柴爿馄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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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还吃得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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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爿馄饨是上海街头的流动馄饨摊。据说最早可追溯到清末时期，小摊贩在深夜支起馄饨摊，用木柴烧火，打着竹板叫卖，所以称为“柴爿馄饨”。“爿”的本意即“木柴”。现在不烧木柴了，但名字没变。一般晚上九十点以后，小摊贩才骑着黄鱼车出来，一头是煤气罐，一头是货物架，简易操作台上放着调料、馄饨皮、菜肉馅、碗和调羹，旁边围着三两张简易塑料桌子和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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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廉物美的柴爿馄饨是我们那时候打牙祭的美味。鲜美的汤底里有葱花、紫菜、开洋（小虾干）和切成细丝的蛋皮，撒上一点白胡椒粉，两口下去，回味无穷，所有味蕾止不住颤抖。啥卫生状况差、食材质量没保证，统统丢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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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着医院一号门清真路路口的柴爿馄饨摊也算老字号了。那时候，清真路路口的柴爿馄饨摊上，尽是我们医院结伴而去的年轻医生和护士，不乏手牵手的情侣。那些身影中，有过我和老刘，也有过董晓凤和彭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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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时间还早，馄饨摊还没顾客。我跟董晓凤拣靠近路灯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小馄饨。正好一位卖白兰花的老太太挎着竹篮经过。我买了两小束，跟晓凤别在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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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肉小馄饨沸水一滚就好。老板娘问：“香菜要不要？芹菜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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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异口同声：“都要！多加点！”然后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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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馄饨端上来，铺了一层翠绿细密的香菜末和芹菜末。食物的香气和白兰花的香气相互纠缠，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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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跟从前一样吧？”我把小馄饨推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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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董晓凤舀了一口汤，放在嘴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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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凤，明天要我跟陈菡陪你去看彭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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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晓凤答非所问：“彭涛只要香菜末，他不吃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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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是陈菡跟我说彭涛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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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歪头嗅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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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涛这次体检查出肺结节，两个，在左侧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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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医生的有不少奇怪的定律。最离奇的一条就是干哪行，最后就栽在哪种疾病上。不乏搞了一辈子肺结节的呼吸科专家，死于肺癌；扛了一辈子大腿的骨科医生，摊上了骨关节炎；对高脂血症研究颇深的前辈，脑部血管粥样硬化、中风。所以，彭涛生病也没人大惊小怪。大家逐渐老了，各种毛病都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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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涛下周做手术。肺结节这玩意儿轻重可说不准，又在肺门，他的造化得看病理结果。外科跟麻醉科那是一家亲、鱼水情。陈菡的消息比我灵通。但我没想到她会通知晓凤。不过，以我对陈菡的了解，她这么做太正常了，琐细周全，事必躬亲，是处女座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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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陈菡都是处女座。我对家里的清洁卫生一贯采取铁血统治，家里老的小的出去逢人就抱怨，说我们家搞得跟手术室一样，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冰箱里不许有隔夜菜，做完功课看完书，桌子上必须清理得空空如也。老刘和Happy周末去奶奶家，吃完饭，奶奶是这么挽留的：“再坐会儿！吃点瓜子，剥点花生！回去了，你妈肯定不让你吃带壳的东西！”但是，跟陈菡相比，我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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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Happy放学回家经常说起这个女同学跟那个女同学一言不合就开撕。我觉得太不可理喻了。我们念书的时候，女生个个温文尔雅，宿舍永远和风细雨，几百年也不会吵架。唯一的一次，是陈菡和董晓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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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菡只要回宿舍就要换睡裤，说去过病房了，裤子上有病菌。睡个二十分钟的午觉，洗脸、刷牙一样都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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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董晓凤是她的对立面。晓凤同学对生活随遇而安，而且爱惜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儿，各种盒子、罐子、瓶子一概舍不得抛弃。床上更是琳琅满目，除了专业书、小说、杂志，偶尔还能翻出一袋鱼皮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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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宿舍楼套用军事化管理模式，定期检查卫生并进行评比，嘉奖优秀，通报脏乱差。又到了检查卫生的日子，陈菡穿着睡裤看着她的下铺——董晓凤医生的床铺——实在忍无可忍，等来等去，晓凤也没回来，眼瞅着就要检查到我们楼层了，陈菡一不做，二不休，把董晓凤的床和桌子一通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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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菡的断舍离神功果然了得，那次检查下来，她们宿舍的量化分高居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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