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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彩虹:人体的耗散结构 第十二章 “拆分论”的尽头,黄金时代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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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伟大的时代顾名思义就是转折的时代。这是急剧变革的时代,旧观念和旧制度迟迟不愿退出历史,而新观念和新制度则逐渐而痛苦地成长起来。世界历史上所有的黄金时代都是紧张和恐惧的时代,伯里克利的雅典、文艺复兴的意大利、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无不如此……当今时代同样如此……只是当今时代的变革不仅仅影响像英国这样的小岛以及像希腊或意大利这样的狭小半岛,而是影响整个地球及其所有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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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夫里阿诺斯(Lefen Stavrian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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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历史学家、《全球通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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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分论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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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学是现代医学的基础。现代生物学对医学的发展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而现代生物学的基本思想是“拆分论”(reduction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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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分论”是一种思维方式,或者说是一种重要的思维工具。用通俗的语言来说,“拆分论”基本思想就是一个字“拆”,即把一个复杂系统拆开来,拆成许许多多小零件,一个一个地进行研究。正如普里高津说的,西方人的思维就是一个“拆”,西方人的强项也就是一个“拆”。这种“拆”的思想起源于古希腊,但现在这种“拆”的思想已经成了现代科学的基本思维方式之一。年轻的科学家,从一开始就要学会“拆”。例如,要学会如何把一个力在一个三维坐标系中“拆”成在3个方向的3个力的分量。在研究复杂系统时,更是要学会如何把一个最重要因素从众多的因素中分离出来,也就是分“拆”出来。同时,还要把一个系统从它复杂的环境中分离出来,也就是分“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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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拆”的思想非常典型地表现在医学和现代生物学的研究工作中,尤其是对人体的研究工作中(图12-1)。用“拆分论”研究人体的第一步就是解剖学。也就是把人体用解剖刀“拆”开来,拆成一个一个器官。解剖学的下一步是组织学,就是把器官再“拆”成一组一组的细胞。组织学的下一步是细胞学,就是把细胞再进一步“拆”成不同的细胞器。细胞学的下一步是分子生物学,也就是把细胞和细胞器再“拆”成大大小小的分子。许多研究人员深信,只要我们把身体中的每一个分子都搞清楚了,我们也就可以解决医学中的所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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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1医学中的“拆分论”道路从“解剖学”,到“组织学”,到“细胞学”,再到“分子生物学”,步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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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拆”的思维方式确实有许多好处。因为它能把问题分析得有条有理、清清楚楚。然而,这儿我们重点想讨论的是,“拆分论”是否是科学研究中唯一的思维方式。如果不是,那么还有什么其他的思维方式呢?尤其是有没有适用于研究复杂系统、生命系统和“整体医学”的思维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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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儿用一个交响乐团(图12-2)来表示一个复杂系统,并且考察怎样来研究这个复杂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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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2我们是否能用纯“拆分论”的思路和分子的角度来研究一个交响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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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试用“拆分论”的思路,也就是“拆”的思路,来研究这个交响乐团。“拆”的第一步就是把交响乐团分拆成弦乐器、管乐器和打击乐器这样三大组,就像传统西医学中先把人体分拆成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和血液循环系统这样几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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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又可以把弦乐器分成竖琴、低音提琴、大提琴、中提琴和小提琴等,就像我们又可以把消化系统分拆成食道、胃、小肠、大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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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还可以把小提琴组进一步分成一号小提琴、二号小提琴、三号小提琴等。这样我们很快就把交响乐团分拆成单个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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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曲交响乐的成功,每个乐器都必须非常“健康”,也就是说,任何一只乐器都不能有器质性的问题。如果哪一只乐器出了毛病,就必须马上修好。而为了维护小提琴的“健康”,我们又必须对小提琴的结构非常熟悉,所以又要对小提琴的结构进行解剖,从琴身、琴桥、琴弦和琴弓几方面进行解剖,使每一部分的结构都达到最佳形状。当然,最佳形状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合适的材料,所以还需要了解每一个部件的分子结构。在医学上,这就是分子生物学的工作。当然,这些工作都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极为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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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想问一下,是否每一只乐器、每一个部件、每一个分子都正确,都“健康”,就可以保证交响乐的演奏成功呢?也就是说,单用“拆分论”方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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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行!用数学的语言来说,每一只乐器、每一个部件、每一个分子都正确,只是交响乐成功的“必要条件”(necessary condition),但不是“充分条件”(sufficient condition)。也就是说,为了保证交响乐的成功,还需要许多其他的条件,例如,每只乐器都要进行统一的、正确的调谐,调到正确的频率上。而这个调谐或调频过程几乎与分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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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把乐器的基本频率调好还是远远不够的,每一只乐器还要正确地演奏,也就是说,频率的变化要有严格的、正确的、动态的“时间结构”,用音乐家的话来说,就是要有正确、优美的“旋律”。而这种“旋律”也与分子结构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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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难的是,不仅单个乐器要有正确的旋律,而且整个交响乐团的所有乐器,同时都要有正确的旋律,尽管每只乐器的旋律各不相同。最难的是,还要非常“和谐”地把各种乐器的不同旋律组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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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后面的过程,如调谐、正确的旋律、和谐的旋律组合等等,都已经远远超越了“拆分论”的思维方式。而当今的医学,也就是面临着“拆分论”思维方式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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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西方的许多医生就开始寻找“整体论”的道路。其实,这也就是西方出现“中医热”原因,因为中医理论中充满了“整体论”的思想,充满了“辩证”的思想。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可能把这种“整体论”思想和“辩证”思想进行科学化、定量化和数学化的研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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