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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掷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升级版) 12 New Adventures 新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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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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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年轻但是多才多艺的物理学家穆雷·盖尔曼(Murray Gell-Mann)离开普林斯顿,到芝加哥大学担任讲师。那时的芝加哥,仍然笼罩在恩里科·费米的光辉之下,自从这位科学巨匠在1938年因为对于核物理理论的杰出贡献而拿到诺贝尔奖之后,已经过去了近16年。盖尔曼也许不会想到,再过16年,相同的荣誉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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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功成名就,但费米仍然抱着宽厚随和的态度,愿意和所有的人讨论科学问题。在核物理迅猛发展的那个年代,量子论作为它的基础,已经被奉为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经典,但费米却总是有着一肚子的怀疑,他不止一次地问盖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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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量子论是正确的,那么叠加性必然是一种普遍现象。可是,为什么火星有着一条确定的轨道,而不是从轨道上向外散开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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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答案在哥本哈根派的锦囊中唾手可得:火星之所以不发散开去,是因为有人在“观察”它,或者说有人在看着它。每看一次,它的波函数就坍缩了。但无论费米还是盖尔曼,都觉得这个答案太无聊和愚蠢,必定有一种更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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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费米的有生之年,他都没能得到更好的答案。他很快于1954年去世,而盖尔曼则于次年又转投加州理工,在那里开创属于他的伟大事业。加州理工的好学生源源不断,哈特尔(James B. Hartle)就是其中之一。60年代,他在盖尔曼的手下攻读博士学位,对量子宇宙学进行了充分的研究和思考,有一个思想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形。那个时候,费曼的路径积分方法已经被创立了20多年,而到了70年代,正如我们在史话的前面所提起过的那样,一种新的理论―退相干理论在Zurek和Zeh等人的努力下也被建立起来了。进入80年代,埃弗莱特的多宇宙解释在物理学界死灰复燃,并迅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一切外部条件都逐渐成熟,等1984年格里菲斯(Robert Griffiths)发表了他的论文之后,退相干历史(DH)解释便正式瓜熟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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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尔曼Murray Gell-Mann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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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记得埃弗莱特的MWI:宇宙在薛定谔方程的演化中被投影到多个“世界”中去,在每个世界中产生不同的结果。这样一来,在宇宙的发展史上,就逐渐产生越来越多的“世界”。历史只有一个,但世界有很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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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哈特尔和盖尔曼读到格里菲斯关于“历史”的论文之后,他们突然间恍然大悟,开始叫嚷:“不对!事实和埃弗莱特的假定正好相反:世界只有一个,但历史有很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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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历史”(History)这个词,我们脑海中首先联想到的恐怕就是诸如古埃及、巴比伦、希腊罗马、唐宋元明清之类的概念。历史学是研究过去的学问。但在物理上,过去、现在、未来并不分得很清楚,至少理论中没有什么特征可以让我们明确地区分这些状态。站在物理的角度谈“历史”,我们只把它定义成一个系统所经历的一段时间,以及它在这段时间内所经历的状态变化。比如我们讨论封闭在一个盒子里的一堆粒子的“历史”,则我们可以预计它们将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逐渐地扩散开来,并最终达到最大的热辐射平衡状态。当然,也有可能在其中会形成一个黑洞并与剩下的热辐射相平衡,由于量子涨落和霍金蒸发,系统很有可能将在这两个平衡态之间不停地摇摆,但不管怎么样,对应于某一个特定的时刻,我们的系统将有一个特定的态,把它们连起来,就是我们所说的这个系统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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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量子力学中,由于普朗克尺度的存在,时间是“不连续”的。当我们讨论“一段时间”的时候,我们所说的实际上是一个包含了所有“时刻”的集合,从t0 ,t1 ,t2 ,一直到tn 而一个系统的“历史”,实际上就是指对应于时刻tk 来说,系统有相应的态A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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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还是以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比喻形式来说明问题。想象一支足球队参加某联赛,联赛一共要进行n轮。那么,这支球队的“历史”无非就是:对应于第k轮联赛(时刻k),如果我们进行观测,则得到这场比赛的结果Ak (Ak 可以是1∶0,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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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还记得,在量子力学里如果对一个电子的动量进行“测量”,得到的结果并非唯一不变,它取决于我们的测量方式。由于不确定性原理的存在,我们可以把这个动量测得非常准确,也可以测得非常模糊,而两者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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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如果测量一支球队的“历史”,也可能得到不同的结果。显然,假设我们测量得无限精细,那就会得到每一场比赛的无限信息,比如具体的比分、进球的方式、观众到场人数……为了简便起见,我们假定一场比赛最精细的信息就到具体比分为止,那么,如果精确地测量球队的历史,大约就会得到以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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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3,1∶1,4∶1,2∶0,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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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看到,每一场比赛,我们都测得了最精细的信息,即具体比分。这样的历史,我们称为“精细历史”(fine-grained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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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度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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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多时候我们也可以换一种“粗略”的方式进行测量。比方说,我们不需要具体知道几比几,只需要大概知道胜负结果就可以了。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对一支球队的“历史”进行测量,得到的结果大约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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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负,平,胜,胜,平,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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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这个测量结果“省略”了很多信息。现在我们只知道一场比赛的胜负,却不知道具体进了几个球,失了几个球,因此,这可以称为一种“粗略历史”(coarse-grained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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