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055155
数学恩仇录:数学家的十大论战 抨击和回应
1701055156
1701055157
在这一年的年底时,笛卡儿忙于应付。他甚至开始怀疑,有人合伙图谋攻击他,以破坏他的创作。他写信给梅森,指出诸如帕斯卡和罗贝瓦尔等几个对手,说“我请求你注意,看他们是否还没有去掉E到a(E jusques a)这样的单词,并换上B包括en(B pris en)。因为这是他们在书信中提到我的方式,为的是败坏我所说的东西的意义。”(28)费马的回应更加让人不安。
1701055158
1701055159
从来都不善于接受批评的笛卡儿,面临着一系列灾难性的事件。他毕生心血的工作受到了批评,这对其精神是一个极大的打击。马霍尼写道:“笛卡儿竭力使他在《折射光学》和《几何》中所运用的数学知识不招惹妒忌,因为这个数学新方法是《方法论》中意义更大的哲学方法的源头。攻击它、修正它或者发现它里面缺乏一些东西,都是对笛卡儿整个计划的打击;宣称独立地或早于他得出类似的结论,都会让人对(笛卡儿)成果的独特性表示怀疑。”(29)但是到该年年底,费马却偏偏那样做了。况且,在笛卡儿的眼里,这些异议都来自他可恶的对手让·贝格兰的门徒。
1701055160
1701055161
笛卡儿不是能够平静接受这种纠纷局面的人。作为一个在任何场合都喜好争论的人,他感到这是一个需要纠正的局面。
1701055162
1701055163
笛卡儿审视了一遍费马的论述。1638年,他开始反击。他脑中有一个特别的计划——也就是说很难断定,是破坏费马日隆的声誉,或者仅是对费马的批评做出回应。他针对费马的数学特别提出了一些异议——例如,对他如何找到摆线的切线——在另一方面,在一封给梅森的信中,他指责费马既缺乏做数学家的素质,也缺乏做一个思想者的素质。他说,费马的方法有缺陷,因此,几乎没什么价值。他更进一步地暗示说,费马的很多成果都应该归功于他。
1701055164
1701055165
这是很不公平的。虽然费马的解析几何在1625年左右才最终成形,但在很早之前,他已经在解析几何的好几个方面取得了进展。另外,到1635年,费马已经将他的方法用于解决轨迹问题,这个问题是费马和笛卡儿两人在这个领域的出发点。人们普遍认为,在当时,费马完全不知道笛卡儿的成果。
1701055166
1701055167
此时参与这场纠纷的人中,罗贝瓦尔和帕斯卡站在费马一边,克劳德·迈多治(Claude Mydorge)和吉拉德·德扎格(Girard Desargues)站在笛卡儿一边。
1701055168
1701055169
虽然现在费马被认为是他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但他在论文中常常忽略细节,这可能会很轻易地让笛卡儿找到驳斥的口实。早些时候,在他和笛卡儿闹矛盾前,费马的一些同行就被他看起来很傲慢的态度所激怒过。例如,他会说他已经解决过某问题了,从而不理睬别人对他的质疑,但他又不作详细说明。他真的解决了这些问题吗?我们今天围绕费马最后定理所做的工作,就是一个很能说明这种情况的例子。费马在一本书的空白处写道他已经解决了这个无比复杂的问题,但他又说他没有地方写下任何解题过程。直到差不多300年后的今天,才有人宣称能给出这个问题完整的证明(30)。
1701055170
1701055171
1701055172
1701055173
1701055175
数学恩仇录:数学家的十大论战 愤怒在累积
1701055176
1701055177
起初,对比笛卡儿的好争吵,费马的姿态看起来低得多。1637年12月,他写信给梅森:“首先,我想让你确信,我继续这场小小的争端不是出于妒忌或敌意,而是为了找到真理。对于这一点,我想笛卡儿先生不会出于恶意而不相信,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恰恰我非常清楚他的卓越能力……在我开始这场讨论前,还想多说几句,我不希望这封信广为传阅,只愿在能够与之进行亲密交谈的人之间分享,我相信你会这样做。”(31)
1701055178
1701055179
2月,他再次写信:“从你的信中我得知,我给笛卡儿先生的回复不大受他欢迎。实际上,他决定对我求最大值、最小值的方法和关于切线的理论进行评论,不过,他在这里会发现帕斯卡阁下和罗贝瓦尔的反对意见。对于这两件事(笛卡儿的反对意见),第一个(关于折射)并不让我奇怪,因为物理问题很容易引发怀疑并导致争议。但让我感到惊诧的是后一个(笛卡儿诋毁他的方法),因为这是几何上的一个真理,我坚信我的方法跟(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Elements)里的第一命题一样确定。或许因为表述简单,缺乏证据,所以他们不理解。否则他们对于笛卡儿先生会太过简单。他在《几何》中,对于切线问题,已经试探了那么多的路,并选择了如此艰难的一条。”(这句话实际上不够诚实,我们在后面将会明白。)
1701055180
1701055181
“关于笛卡儿先生,我将不再给你发任何东西,既然他在一个单纯的(科学)交流上设立了这么严厉的标准。我将很欣慰地告诉你,我发现在这里没有人不同意我,认为他的《折射光学》未经证明。”(32)
1701055182
1701055183
他再次写信,说:“如果你愿意,我会等着笛卡儿先生对《折射光学》里出现问题的答复(这个问题我向你展示过)和对我《关于最大值、最小值和切线的论文》(Treatise on maxima and minima and on tangents)的评价。如果这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像他担忧的那样……你决不应该不把它们给我看,因为我向你保证他们不会打击我的决心,这颗心决不感觉空虚。所以笛卡儿先生不能这样看低我,我也不会自贬身价。不是因为我天性随和,才撤回我已经知道的一个真理。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请激励我,毫不犹豫地把他写的东西发给我,我在此提前保证:对于这些论文,我不做任何回应。”
1701055184
1701055185
同一封信里,他在后面写道:“任何时候,只要你希望我和笛卡儿先生的小摩擦结束,我都会很乐意;如果你安排我和他相识,我将深表感激。”(33)
1701055186
1701055187
在笛卡儿的《几何》里,他也写出了在曲线上任一点寻找该曲线法线的通用方法,对此他倍感自豪。但对他来说,不幸的是,费马的方法远比他的直接,而且更接近现代方法。除了简单的代数曲线,在笛卡儿借以获得众多荣誉的领域,费马都有迅捷得多的方法来解决其中的问题。
1701055188
1701055189
当笛卡儿再三思考这些问题时,他开始去看费马的一些论文。到那时,对比以前,他也不再那么确信有一场针对他的“共谋”了。1638年6月中旬,他写信给梅森,用当时流行的冠冕堂皇的辞藻说:“我无比谦卑地请求他(费马)原谅我,看在我不了解他的份上。当然,他把《论最大值》当作代表他的书面挑战的形式给了我。在我的《折射光学》还未出版时,他就竭力地反驳它,因为他在它还没送到法国出版时就得到了一份抄本,他这样做就好像在它还未诞生时就想闷死它一样。因此,我似乎不能用更委婉的辞令来回应他了,否则他会认为我有些怠惰和软弱。”(34)
1701055190
1701055191
这就是他写给梅森的话。但是他这样做太危险了。现在,对费马的朋友和拥护者吉勒斯·帕桑·德·罗贝瓦尔的极端仇恨又增加了他的痛苦,因此他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在他更著名的一些评论中,其中有一条是写给他的同行凡司顿(Frans van Schooten)的。凡司顿后来在1658年的一封信里把这告诉了惠更斯(Huygens)。他说:费马先生是一个“Gascon”。这个词有几种解释:它可以指费马的原籍,但他更可能是指制造麻烦的人或好吹牛的人,后面这个意思最有可能。笛卡儿接着说:“但我不是(一个Gascon)。确实,他(费马)发现了一些不错而且特别的东西,他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但是,对我来说,我一直致力于从非常广义的角度来考察问题,为的是能推导出法则,让它在别的地方也适用。”(35)
1701055192
1701055193
他还指责说,费马寻找最大值、最小值的方法和关于切线的规则都不是严格推导的结果。更重要的是,他争辩说,费马的声誉大部分来自于两个幸运的猜想。把这样的话用在当时最伟大的数学家的身上,尤其容易使费马和他的追随者恼怒。不幸的是,笛卡儿的名声增加了这个谣言的力量,到17世纪40年代早期,在同侪的眼里,费马的成就是靠不断试错得来的,而不是通过周密和富有逻辑的思考。
1701055194
1701055195
1701055196
1701055197
1701055199
数学恩仇录:数学家的十大论战 事情也许不是看起来的那样
1701055200
1701055201
对于这一点,我们不得不同意E·T·贝尔,他这样写他们之间的数学争端:“让脾气有些暴躁的笛卡儿和沉稳内敛的‘Gascon’费马并驾齐驱,看来极不自然。在关于费马切线理论的争议中,这个好战的人(笛卡儿)经常烦躁易怒,出语刻薄,而这位不动声色的法官却表现得真诚、谦恭。”(36)
1701055202
1701055203
实际上,这似乎是对费马个性的共识。例如,在W·W·鲁斯·波尔(W. W. Rouse Ball)经典的《数学简史》(A short Account of the History of Mathematics)中,我们发现这样的话:“这场争端主要是因为笛卡儿的含糊,但费马的机智和谦恭使它以友好的场面告终。”(37)另外,马霍尼形容费马“温和,谦让,甚至有些害羞……几乎可以说他完全不喜欢争辩,当有这种可能时,他羞怯地躲到一边去。”(38)
[
上一页 ]
[ :1.70105515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