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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障碍:如何从障碍中获益 08 死亡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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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9年年底,一位叫米歇尔·德·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的法国贵族从奔驰的马背上摔下来,他被认为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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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朋友们将已经毫无生气、鲜血淋淋的他带回家时,蒙田觉察到生命正在从自己的躯壳中一寸寸流逝,不是外界的创伤,而是非常柔弱的,就像某个跳着舞的精灵在“他的双唇间”。可能是在最后一秒的时刻,他的生命得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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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神奇的、不同寻常的经历使蒙田的生活发生了彻底的转折。在几年的时间里,他成为欧洲最著名的作家之一。在这次事故后,蒙田开始写下了大量的极受欢迎的随笔,他做了两任市长,并作为一名高官在国外周游,还成为国王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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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如时间一样古老的故事。一个人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清点自己的人生,再回人世的时候,已经重生为一个完全不同的、更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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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田的故事就是这样。曾与死亡离得那么近,死亡使他充满了活力,使他充满了好奇。死亡,于他而言,不再是什么要恐惧的事情了——曾经那么近地凝视过死神,他如释重负,灵感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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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并没有使我们的生命看起来毫无意义,相反,它使生存的目的更为清晰了。而且,幸运的是,我们并不需要这样临近死亡,也能了解该如何利用这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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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田的随笔中,我们可以看到,是能够深刻地思考死亡的必然——深刻地意识到没有谁能够永生不死——即使没有生病或者遭受外界伤害的经历。事实上,他的经历使得他与自己的存在变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关系。从那之后,他感觉仿佛重生,清晰澄明,欢欣愉悦。这是非常令人鼓舞的,它意味着接受了我们自己的存在,是极其不稳定,无法保证的这样一个事实,这令人感觉幸运,并且赋予了我们更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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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其实是生命中一种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的障碍,它影响着我们的决定、我们的视野和我们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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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于蒙田来说,在后来的人生中,他常常地回忆并思考那个时刻。比如,蒙田有一次写到一种古代的饮酒比赛,其中参与者轮流拿着一幅画有棺材和尸体的画,向它举杯敬酒:“为了当我们死后能像这样快乐,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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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年岁渐老的莎士比亚在他的《暴风雨》中写道:“除了死亡,再无其他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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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种文化都用自己的方式来教给人们:“人终有一死。”(Memento Mori)罗马人会这样提醒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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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是,我们常常会忘记这一点,需要提醒。但是,很显然我们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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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事实如此难以接受,部分原因是我们与自我存在的关系已经完全被搅乱了。我们可能没有这样说,但实际上我们的行为方式已经表明自己是战无不胜的,仿佛死亡的考验和磨难都不会使我们受到丝毫的伤害。“那些事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会是我,我还有大把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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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然忘记了自己对于生命的掌控力有多么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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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认清这一点,我们就不会花费那么多时间纠结、痴缠那些琐碎小事,就不会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就不会拼命去挣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就不会提前若干年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得一丝不苟。所有的这一切都无法与死亡抗衡。人们总认为死亡不会突然来袭,或者,至少不会在我们不希望的时候降临。托马斯·格雷在诗中写道:荣耀之路的尽头无非是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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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谁,无论还有多少未竟的事业,都有可能被一辆汽车在一个十字路口撞倒,血肉模糊。就是这样,一切都结束了。今天、明天,很快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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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毫无新意的问题:如果医生告诉你,得了癌症,那么对于你的生活,你会做怎样的改变?我们在回答之后,总是不可避免地用同一个危险的借口宽慰自己:嗯,感谢上帝,我没有得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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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得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得了不治之症,死亡的判决书早已下达。每一秒钟,死亡的可能性都在蚕食着生存的机会。未知正朝你走来,而你无法阻挡。为将要到来的那天做好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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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铭记宁静祷文:如果某事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它值得我们付出每一点努力和坚持。但死亡不属于这类,我们能活多久?我们会遭遇什么?会由什么将我们带离这个世界?这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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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到死亡无可避免,将会赋予我们真正的洞察力和紧迫感。无须沮丧、颓废,因为它会令你精神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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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是真的,我们就必须好好加以利用,而不是否认——甚至惧怕我们无法永生的事实,对此我们必须从容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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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要提醒自己:我们终有一死,这个事实能帮助我们领悟生命和时间是何等珍贵的礼物。清楚大限将临的人,绝不会纵容自己沉迷于那些不可能的事情,绝不会浪费时间去抱怨遇到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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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认真决定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然后,在属于你的时间用完之前,尽可能实现。他们希望的是,当最后大限来临,自己能说:当然我也希望能再多一点时间,但我没有辜负我所拥有的,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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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我们所有人都必将面临的障碍,对此毫无疑问。它是我们最无能为力的障碍。最多,我们只能希望此刻能晚些到来——但最终,我们必将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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