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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死：人类行为的驱动力 无意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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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稍等片刻，”你也许会这样说，“我并没有看到无意识的死亡想法是怎样影响我的判断的。死亡的念头在我心中，但是我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那我怎么知道远端防御启动了呢？”事实上，你的大脑常常被死亡的不安所困扰，只是不断运行的近端防御和远端防御让你意识不到罢了。所以，你不会每天都在焦虑不安地来回走动，担心死亡。近端防御会把你的注意力从死亡的问题上转移开来，让你为一些其他事情分心，比如中午吃什么饭，“美国偶像”节目中谁会成为下一个被淘汰的选手等。远端防御则让你去相信自己信仰的正确性或者相信自己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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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死亡的想法在人的意识之外徘徊时，远端防御是否真的会发生呢？为了验证这一点，我们要首先想一下当研究者在实验中使用潜意识信息时会出现什么结果。关于潜意识信息的实验最早开始于1957年，市场研究员詹姆斯·维卡里（James Vicary）在美国新泽西州李堡市的一家电影院做了一个相关实验。当顾客看电影时，两个不易被察觉的潜意识信息（“吃爆米花”和“喝可口可乐”）每隔5秒就在银屏上闪现3毫秒。维卡里声称这个实验导致爆米花和可口可乐销量急剧上升，但是后来他承认实验数据是他自己伪造的。尽管如此，后来的其他实验显示潜意识信息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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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实验中（这个实验是我们最喜欢的实验之一），社会心理学家马克·鲍德温和他的同事让信仰天主教的妇女们读了一个小故事，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个女人的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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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春梦。在梦里，她正在和迈克·坎贝尔（Mike Campbell）“上床”，只不过他们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在室外。在梦里，春天已经来了，他们躺在绿色的草坪上，嫩绿的小草摩擦着他们的后背，他们在相互玩弄对方的手指。他注视着她一直不说话，然后他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脖子下面，把她头上固定着柔软棕发的卡子取下，头发散落在她的肩头。他俯下身子擦过她的嘴唇，给了她一个试探性的绵绵的吻，然后他把她搂在怀里，再一次接吻。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衣服，把脱下来的每件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是他做得很完美。因此，珍妮感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裸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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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段叙述之后，鲍德温让参与实验的一半女性在潜意识中反复观看教皇约翰·保罗二世（John Paul II）的照片，或者是一个年龄、外貌与教皇相似的陌生男人照片。照片每隔5秒钟就会闪现5毫秒，以保证它只能在人的潜意识里出现。照片中的教皇和那个陌生男人都皱着眉头，一幅反对和不满的样子。接下来，实验组织者要求每个参与者评价一下自己的能力、品德和性情。在这场测试潜意识信息的实验里，虽然没有一个女人声称自己看到了任何与潜意识有关的图片，但是那些看了教皇皱眉照片的女性参与者则更倾向于认为自己能力差、道德水平低，并且过于焦虑。因此，我们可以说，潜意识中的刺激可以在人们身上产生强大的心理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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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定与死亡有关的词汇是否会引起潜意识中的死亡想法，并触发人们的远端防御，我们再次邀请一些美国学生参与评判外国学生写的反美文章和亲美文章，但是这一次，我们悄悄做了一些改变。在读文章之前，我们先让学生坐在电脑实验室中，给他们看一组组的词语，并让他们判断这些词语是否类似。例如，如果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词是“鲜花”和“玫瑰”等类似的词语，他们会就按下右边的键；如果出现的是像“铁板烧”和“运动鞋”之类毫无关系的词语，他们就按下左边的键。在两个非常醒目的词语之间，我们会闪现一些单个的词，如“死亡”“战场”“疾病”和“失败”等，并在屏幕上保持28毫秒，时间很短，不足以让人的意识注意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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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实验中，一部分实验参与者的电脑屏幕上会出现这些与死亡有关的词语，但由于时间短暂，这些词语并不会进入他们的意识领域。而另外一部分参与者的屏幕上则没有这些“死亡词语”。然而，所有的实验参与者都声称：在两个醒目的词组之间，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词语，而那些潜在的“死亡词语”，如“死亡”“疾病”“失败”等，对他们评估文章的作者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实验数据却表明：那些屏幕上闪现潜在“死亡词语”的参与者往往对亲美文章的作者表现出更多的好感，同时也对反美文章的作者更加厌恶。仅仅“死亡”这个词就足以对人们的判断产生很大的影响，即使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看到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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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实验，还有许多其他类似的实验都证明了：无意识的死亡想法的确能够触发人们心理上的远端防御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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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死：人类行为的驱动力 死亡对你的健康是有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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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端防御和远端防御会影响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处理死亡信息的方式，特别是当它涉及人们的健康时更是如此。我们以前的两个学生，杰米·阿尔恩特（Jamie Arndt）和杰米·戈登堡（Jamie Goldenberg）做了一些非常前沿的研究，来揭示近端防御和远端防御如何对个体的一系列健康问题产生有利或有害的影响。虽然人们常常能够做出一些正确的事情来让自己健康地生活下去，比如避开交通事故或者提前注射流感疫苗等，但是他们也会通过一些危险行为来损害自己的健康，比如吸烟以及做爱时不采取任何保护措施等。以此为依据，杰米两人提出了一个观点：人们做这些事情的核心动机是消除自己对死亡的恐惧，而不是保护他们自己的身心健康。因此，在与健康有关的问题上，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死亡想法可能对人们的态度和行为方式产生不同影响；一些近端防御和远端防御能够产生对你有益的影响，而另外一些则可能让你生病，甚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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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端防御和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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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端防御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你把死亡的想法从意识中排除出去。有时候，近端防御有助于维持人们的身体健康。假设你刚刚去看过医生，她说你有患上动脉硬化的危险。为了避免致命的心血管疾病，你也许会不吃油炸奶酪，而改为吃胡萝卜。吃胡萝卜可以使“死亡”这个词远离你的意识，也可以防止脂肪堵塞你的血管。还有，你咳出的痰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由于重感冒还是癌症？约一下你的医生，安排一次体检，可以让你暂时把死亡的想法抛在脑后。但是，如果你真的去看医生了，早期癌症检查和及时发现将会极大增加康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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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研究结果也可以证实：近端防御会对人们的健康产生潜在的有利影响。我们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我们首先要求实验参与者写下他们自己关于死亡的想法，当死亡的念头还在他们意识中时，他们表示自己今后要多做锻炼，去海边要多涂防晒霜等。在类似的情况下，写完自己关于死亡的想法后，那些偶尔吸烟的人打算立刻戒烟。在这种情形下，近端防御不仅可以在意识中驱逐关于死亡的想法，而且也对维护身体健康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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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其他时候，近端防御也可能会产生有害的后果。有时我们会替自己的不良行为寻找理由。例如，我们会说：“如果我很胖的话，油炸奶酪对我的健康就有害了。幸好我不是胖，只是骨架大而已，所以我可以吃上十来个。”这种“不是我”的近端防御策略使死亡的想法远离我们的意识，但是它却并不能对我们的健康产生任何益处。“不是现在”这种策略也是这样，例如“现在去锻炼太热了”，“7月4日野炊时不跟邻居好好喝一杯是不对的”，或者“等酒窖里的酒喝完了，我就戒酒”。类似的想法能把死亡的念头赶出人们的脑海，但是这样做又会让我们推迟采取对健康有益的行动，而且往往一旦推迟就永远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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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也能够帮助我们把死亡的想法从意识中清除出去。当你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影像，感到有人在注视着你或者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反思时等，都会产生“自我意识”。研究表明：“自我意识”会使死亡的想法更容易进入人们的脑海中。因此，当人们在想到与死亡有关的问题时，就会尽力避免把意识集中在自己身上。暴饮暴食、醉酒、抽烟、长时间坐在电视机前等，这些虽然都是“不良行为”，但都可以减少人们的“自我意识”。一边看着詹姆斯·邦德的“007系列电影”，一边喝着百城啤酒，吞着大比萨，抽着万宝路——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能麻痹自己的“自我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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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你在安全驾驶课上刚看完一场血淋淋的交通事故后，立刻发誓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慢点开车，这就是你的近端防御把死亡念头从意识之中驱赶进了无意识之中。这对你来说是有益的。但是，在开车上路之前喝几杯烈酒，来麻痹自己的“自我意识”，这同样也是一种近端防御策略，但是有可能会产生很糟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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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一下，假如你正漫步在以色列荷兹利亚市“跨学科研究中心”（Interdisciplinary Center，IDC）美丽的校园里。有人递给你一张“卡里玛研究所”（虚构的机构）的宣传页，上面写道：“你在为死亡担心吗？我们可以帮助你！联系我们，我们可以让你的身心都感到轻松。”接下来就是电话号码以及联系人姓名。紧接着，你走了几秒后，一个站在售货亭里的热情学生想要卖给你一瓶凯匹林纳鸡尾酒（Caipirinha）——里面包含非常烈的巴西朗姆酒、生糖以及柠檬——据说包含30%的酒精，你想要来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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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面这段经历是吉拉德·希施贝格尔（Gilad Hirschberger）以及他的同事在以色列“跨学科研究中心”开展的一项巧妙实验。此项实验中有一半的参与者收到的宣传页是上述的关于死亡的内容，而另外一半的实验参与者们收到的则是表面上看起来一样的、同样来自“卡里玛研究所”的宣传页，只不过上面写的是：“你想解决背疼问题吗？我们可以帮助你。联系我们，我们可以让你的身心都感到轻松。”然后所有参与者中有一半被劝说去购买酒精含量极高的凯匹林纳鸡尾酒，而另外的实验参与者则被劝说购买价格相等的另一种不含酒精的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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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收到关于死亡问题宣传页的参与者，还是收到关于疼痛问题宣传页的实验参与者，当有人向他们推销不含酒精的饮料时，这两组参与者购买数量基本上都是相同的。然而，当有人向他们推销酒精饮料时，两组参与者的购买量则大不相同。这次，那些收到“死亡”宣传页的参与者中有超过1/3的人购买了凯匹林纳鸡尾酒。相比之下，那些收到“背痛”宣传页的人中间只有不到1/10选择购买凯匹林纳鸡尾酒。从酒精和麻醉品中获得“舒适麻木”的感觉，可以把关于死亡的念头从人们的意识中排斥出去，但是对于人们的健康和生命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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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所述，当死亡的想法进入人们的意识中时，人们就会开启近端防御模式。但是，近端防御什么时候会产生对人有益的作用，而不会危害人们的身体健康呢？要让近端防御产生有益的作用，有两个最基本的决定因素。首先，那些自信心强的人并不怎么害怕死亡。因此，当他们面对真正的死亡威胁（例如，严重的心脏病或者癌症）时，他们也并不怎么需要去分散注意力或者给自己找合理的借口来化解死亡的威胁，他们能够更好地直接面对这些问题。其次，还有乐观主义者，他们相信锻炼、医疗以及健康的生活方式都能够有效地延长自己的寿命。他们更有可能积极地去看病和检查，并培养有利于健康的生活方式。而悲观主义者则会怀疑很多事是否可能，他们更倾向于通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或者否认死亡的威胁，来化解死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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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端防御和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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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死亡有关的问题出现在人们意识的边缘时，跟健康有关的态度和行为会发生什么变化呢？请回忆一下我们以上提到过的研究结果，死亡暗示一出现，人们就会立刻采取近端防御，例如计划去做更多的锻炼等，以把死亡想法从意识中排除出去。但是，几分钟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旦死亡想法从人们的意识中消退，你的反应就取决于你的价值观（你的自信就来源于你的价值观），同时也取决于你内心的文化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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