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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十九节 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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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分列出我们身上最主要的那些激情并且使之条理化,是下文的这种探讨得以进行的一个好的开端。至此为止我提到的那些激情,不过是现在这一阶段所亟须考察的;而激情之种类难以数计,值得在其每一分支进行细致的探讨。越是细致、精确地深入到我们的心智之中,我们就越是在每一处都能够强烈地察觉到造物主的伟大智慧。如果一篇讨论身体各部分的功用的文章,可以作为献给造物主的赞美诗,那么讨论作为人的心智之构造的激情,也当然可以视为对造物主的赞美;另外,我们自身之中神圣并且非同寻常地结合了科学和信念,讨论激情也必然对了解此一点有所助益,而任何理性人都可以从中思考到无限的智慧;不论我们从自身之中找到任何形式的正确、善或者公正,我们都归于上帝,而与此同时,若是在我们身上发现了弱点和缺陷,我们也归诸上帝的力量和智慧,并且当清晰地发现它们时给予它们以荣光,无法对它们进行探究时给予它们以崇拜,此时的我们或许好奇心重但却不失之鲁莽,提高自身但却不失之骄矜;我大胆说一句,或许此时我们就通过对全能者的作品的思考,而被允许知晓他的宏伟规划。提高我们的智慧应当成为研究的主要目的,如果研究不能从一些方面给予我们影响,那这些研究就对我们毫无助益。但是,除了这一伟大目的之外,我认为有必要研究这些激情的基本原理,以使得激情受到一致且稳固的原则的支配。对这些激情有一般的了解,用一种微弱的方式来影响它们,或者对那些用以影响它们的作品进行恰当的判断,这些都是不够的,我们必须知道它们权限的精确边界,必须了解它们的所有活动,通晓它们的全部秘密所在,而那些出现在我们自身之中难以理解的部分的东西,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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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天机之后,露出锋芒。[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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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做到上述这些,一个人可能在某些时候以混淆不清的方式满足于他的作品的精确程度;但是他永远做不到依照某种确定的规则来完成他的作品,也不可能让他的作品在别人面前足够清晰。诗人、演说家、画家以及其他从事艺术的人们,并不拥有此类批判性的知识,但却也在他们各自的领域中成功了,并且将继续成功下去;这是因为在这些艺术家中间,虽然没有精确的指导原则,一些别具匠心的设计也被创造和发明出来。我认为,在理论上错误而在实践中正确,这是毫不奇怪的;我们也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人们常常根据情感作出正确的行为,但却接下来根据理性在原则上予以诟病;然而,由于不可能避免此类推理的冲动,同样也不可能阻止它对我们的行为发生一定的影响,所以还是有必要努力使之正确,把这种理性推论建立在坚固的经验基础之上。我们可能会希望艺术家们能够成为最具权威的引导者,但是他们太过忙于实践而无暇进行理论工作;哲学家们几乎从来不着手实际工作,他们所做的就是沉迷于自己的规划和体系;而至于批评家们,一般而言他们几乎都是从错误的地方——比如诗歌、绘画、雕刻、塑像和建筑——寻求艺术的法则。恰相反,艺术本身绝不可能给出如何进行艺术创作的规则。这就是为何所有艺术家和大部分诗人们都局限于一个狭窄的圈子里的缘故;他们更像是互相模仿而非模仿自然本身;由于从最遥远的古迹开始到现在,都保持着如此的连贯一致,以至于难以分辨清楚是谁给出了第一个模本。批评追随着这些艺术,当然也少有助益。如果仅仅从其自身而非其他标准来衡量某物,我不知道能衡量出来什么东西。艺术的真正标准在于每一个人的力量;对最常见的事物,甚至是自然中最稀松平常的事物进行一次简单的考察,我们就可以发现最真实的原理所在,而那些最伟大的睿智和勤奋之人,如果忽视了这种考察,就必然会把我们留在黑暗之中,甚至更糟的是,用错误的光照来消遣我们,误导我们。在一次探究当中,所有的事物都必须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我很开心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一点,而非在某一事物之中研究其自身;如果我不认为没有什么比使其停滞不前更会导致科学的瘫痪瓦解,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努力对这些考察进行分类摘要,并尝试着让公众们看到我的探究。在发挥其功用之前,它必然遭遇挑战。一位超出表面现象研究事物的人,尽管有可能他是错误的,但他却为其他人扫清了障碍,或许他的错误有幸敲开了真理的大门也未可知。由于在这里我已经讨论了崇高感和美感本身,所以在下一部分中,我将对那些能够促发这些感觉的事物进行探讨。我只提出一点要求:读者们不要用这篇论文的每一部分来评判它们自身,也不要认为它们是独立于其他部分的;这是因为我认为,我没有尽力安排材料以使它们适合于某种吹毛求疵的论战的标准,而是致力于使它们受到一种严肃的甚至是宽容的对待;在所有枝节上它们都没有为战斗作准备,恰相反,它们装饰一新以迎接那些愿意平和地走向真理大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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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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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f.Locke,Essay,II,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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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ee Burke’s note to p.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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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liad,XXIV,4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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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ope,Iliad,XXIV,590-3(misquo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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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iterary Magazine,II,183:“但是,消除牙痛不管如何都是令人愉悦的;它在我们心中激起了一系列的愉悦感受,比如满足于当下的状态。另外,不论是出自心智本身,还是出自令人愉悦的感官享受,愉悦本身都是同样实在的。同样,去除愉悦就是实际的痛苦,就好像我们喜爱的某个女人忽然不在了的那种感觉。事实上,痛苦和愉悦或许独立存在,也可以互相演绎而得。”See also The Monthly Review(1757),XVI,474-5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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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f.Dryden,Defence of the Epilogue(Mermaid Series,1949,I,220):“然而,还有另外一种改进语言的途径……那就是,赋予那些已经为众人所接受的词汇以一个新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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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这里对“忧伤”的定义继承了洛克对于“悲伤”(sorrow)的阐释。(Essay,II,x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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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dyssey,IV,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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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ope,Odyssey,IV,1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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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Literary Magazine,II,183:“然而,这肯定是错误的观点:我们知道,Ravilliac的死亡刑具brodequin和Damien的铁床都让我们感觉恐怖,但却不能说,这里面包含着什么崇高。此外,为什么其他的激情被排除掉了?难道崇高感里面不能包含竞争心(ambition)?或许由于造物主的万全智慧的目的,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我们能够感受到崇高、能够惊喜于宏伟的事物、能够取太阳而舍烛光呢!或许高一点,再高一点,最终我们想象到那位万全者呢!也许,这才是崇高的真正来源吧,我们知道,当被强烈地触动时——比如恐惧、哀伤、激动、愤怒、崇拜、爱恋等等——崇高感总是大大加强。通过这些情感,崇高才得以发挥力量,但它必然与它们中的每一个相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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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Robert Francis Damiens(1714-57)于1757年1月5日企图刺杀路易十五,被判处死刑,在长时间的野蛮折磨下于3月28日死去。(See F.Ravaisson,Archives de la Bastille,Paris,1866-91,XVI,472-80.)Dimiens’s execution figured prominently in English periodicals:see Literary Magazine,II,1-4;Monthly Review(1757),XVII,57-78.He is mentioned by Goldsmith,Citizen of the World,Letter V,and The Traveller,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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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744年伯克听说了一位“被恋人抛弃的人”,他最终因为沉沦于“逝去的过往”而自杀。(Samuels,Early life,pp.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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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Spectator No.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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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Cf.Aristotle,Poetics,IV,XIV(ed.Hamilton Fyfe,Oxford,1940,pp.9,37);Addison,Spectator No.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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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这里所指的,或许是马其顿帝国在亚历山大继任者手中的陨灭,以及其死亡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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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Publius Cornelius Scipio Africanus(236-184 B.C.),迦太基的征服者,前202年,他在扎玛(Zama)战役中大胜汉尼拔。Marcus Portius Cato(Uticensis)(95-46 B.C.),提倡斯多葛哲学,凯撒的反对者,公元前46年战败于乌提卡(Utica),随后自杀身亡。使用“理想”(cause)一词,伯克或许是想到了罗马诗人卢坎(Lucan)的著名表述:“Victrix causa deis placuit,sed victa Catoni.”(Pharsalia,I,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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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伯克的论述似乎指向被公众议论颇多的洛瓦特勋爵(Lord Lovat)的死刑(1747年4月9日)。伯克本人也非常清楚这次审判和行刑的细节:在1747年4月28日的圣三一学院“俱乐部”聚会上,伯克听说了此事,并且和俱乐部主席(Willianm Dennis)的“演讲”就此事作了辩论。(See Samuels,Early Life,p.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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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1750年2月8日和3月8日,伦敦感受到了地震到来的迹象,有传言说在4月8日的地震中,整个城市将要被摧毁,于是大批居民离开了伦敦。(See The Gentleman’s Magazine(1750),XX,184;Dixon Wecter,“The Missing Years in Burke’s Biography”,P.M.L.A.,LIII,1102,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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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Poetics,IV et pass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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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On the Sublime,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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