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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390 陌生人溺水:哲学问题?思想问题?道德困境?真实人生? [:1701625249]
1701625391 陌生人溺水:哲学问题?思想问题?道德困境?真实人生? 第二章 陌生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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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393 有的人尽力在某个时刻帮助某个人,而有的人则努力改变整个世界。第一种行为中存在着一种诱人的亲密关系,但这种关系可能是混乱的、不可预期的。即使帮助成功了,成果也很微小,并没有真的改变什么。第二种行为则更有野心,也更清晰,更宏观,但要获得成功则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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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395 在背叛发生一年后,多萝西·格拉纳达搬到了马塔加尔帕2。此前她一个人生活在首都,思考未来的规划。那是二〇一〇年,她当时已经快八十岁了,但还不想停止工作。正逢卫生部请她到这里来为坎波的接生人员做培训,于是这便成了她接下来的工作。到了人生的这个阶段,她本不期待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生活,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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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397 马塔加尔帕是一个山上的小城市,面朝大西洋海岸,离首都约一百三十公里。她租了一栋位于城市南边的山间小屋,和在合作社认识的一个家庭一起搬了进去——那家的丈夫以前是游击队员,妻子之前在警察局工作。要是在以前,她可以照顾自己,但是现在她老了,行动迟缓,身体虚弱,最好还是有人帮助。她的房子是水泥建造的,位于一条土路边,有着落满树叶的门廊和足够她和这对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居住的卧室。房子后面有一处可以用来做饭和晾衣服的空地,远处还有几片林子。下面的城市很吵,总是有吵闹的音乐、汽车喇叭声和摩托车引擎声,有人坐在卡车里用扩音器大声地喊着政治口号。如果站在街道上抬头看,你能看到山,但在正午时分,它们看起来并没有让城市显得更加高大,而是压迫着它,把它困在一个满是噪声的碗中。而这栋位于小山上的房子却是安静的。房子后面那条土路逐渐变窄,最终成为一条布满泥泞、坑坑洼洼的小路,为了走过去,人们只能将木板搭在路面上。路两边生长着杂乱无章的树木和灌木丛。多萝西会在那里遛她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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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399 房子的起居室里放着她的书和旧杂志,还有两张舒服的椅子,她总是坐在那里阅读、喝晚间红酒。她常读犯罪推理小说,她所知道的多数和平活动家都爱读犯罪推理小说。不然还能怎样释放他们的攻击性呢?她想,他们不能杀人,所以就只能读些类似的东西。还有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桌子、一个档案柜和一台电脑,还摆着一张她和克里斯托弗的照片,那是她第一次结婚后生的儿子,照片里他们的头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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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01 将要接受培训的接生员们住在远离医疗设施的偏远山区。她们已经从自己的母亲那里接受了教导:如果孕妇在任何一个这样的居住区遭遇难产,她会因此丧命。但难产不会像惊喜一样突然降临,所以培训的要点在于教接生员识别危险信号,并将孕妇送到卫生站。为了防止血压过高,她们必须时刻监控血压状况,还得对孕妇的腹部进行触诊来判断婴儿头部的位置。这些居民点甚至称不上是村庄,而仅仅是相隔很远的一二十户棚屋。她的学员,也就是这些接生员,可能不得不朝着一个方向走上一个小时到一户人家,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上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另一户人家。有些房子只能靠步行到达,而且土路在雨季会变得尤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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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03 在雨季高峰时节,河水暴涨时,人们几乎不可能离开屋子,所以也有必要训练接生员独自应对情况危急的分娩。这时事情就不仅关乎分娩本身了,因为孕妇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死亡。比如,如果一个家庭存在家庭暴力,那么妻子怀孕时家暴的情况会更加严重,所以接生员要关注的不只是高血压和糖尿病,还要留意伤痕与抑郁倾向。起初,多萝西计划将接生员限定为那些读写能力足以做笔记的人,但只有很少人能满足这个标准,所以她不得不降低要求,临时制定了新的计划:若是接生员不会写字,那就需要找到一个会写字的孩子做帮手。多萝西筹钱购置了基础设备——血压计、球形注射器、双肩背包、雨鞋、少量雨衣。重新开始工作的那一刻,她感觉好多了。这是她热爱的事,她擅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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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05 有的人尽力在某个时刻帮助某个人,而有的人则努力改变整个世界。第一种行为中存在着一种诱人的亲密关系,但这种关系可能是混乱的、不可预期的。人们可能会后悔曾如此亲密地帮助他人,因为如果做得不好,错误将由自己承担。即使帮助成功了,成果也很微小,并没有真的改变什么。第二种行为则更有野心,也更清晰,更宏观。但要获得成功却遥遥无期,概率很小,所以,保持对高贵的失败与少数愤怒者的友爱的欣赏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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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07 多萝西从第一种行为开始:她是一名护士。但人到中年时,她感到当护士是不够的,她应该做得更多,所以她转向了第二种,成为一名抗议贫穷和核武器的活动家。她为这项事业贡献了很多年,最终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努力改变整个世界的人。“我做过公民抗议这类事,”她说,“全都是牺牲。为了事业,个人的幸福变得毫无意义。我们面对各种强权和地方势力,随时会进监狱。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们太认真了——所有我们这些和平正义的人。这种人不能有什么爱好,必须一直在火线上拼搏。”在过去很多年里她都是这样的人,肩负着责任的重担——这个世界处于核毁灭的边缘,但只有她和少数人足够理解和在乎这件事并为之奋起反抗。“那些人做了很多杰出的工作,但是他们并不是好相处的人。”她意识到,“你会发现你并不想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他们非常尖锐,对待任何事都像是生死大事:我们必须要这样做,这个世界就全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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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09 她想:什么能让我幸福?成为一个护士让我幸福。只要我还在为这世上的善而努力工作,为什么不去做让自己幸福的事?上帝不希望你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只是希望你做点好事。事实上,她认为,由于做了更好的工作而感到开心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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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11 她经历过很多种生活,因此,抛下一种生活开始另一种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可能是一场冒险,但她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况且据她的经验,任何一种新生活都很可能比之前的生活要好。她有一半墨西哥血统,一半菲律宾血统,在洛杉矶的贫民区长大。以往的生活都没有好到让她后悔离开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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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13 人到中年时,她厌倦了和平运动,也厌倦了在北美做一个棕色人种。于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她和丈夫查理·格林搬到了尼加拉瓜,和像她一样的拉美人一起工作。她想,那个早晨三点就起床碾玉米的女人,她有十三个孩子,其中一半都死于疾病或战争,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哪怕五分钟的时间去思考她本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因为她总是在做饭、怀孩子或者埋葬她的孩子——我愿意和这样的女人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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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15 她希望能在为女人服务的诊所工作,但并不想自己创建一个——她不想成为带着行善计划而来的外国女人,而是想找到一个现成的在物色护士的妇女团体。寻找这样的团体花了她一些时间,在此期间,她和丈夫住进了一个棚户区——那些从乡村逃难出来的人为躲避战争而聚居的营地——她在那里开办了一个培训卫生工作者的诊所。当时,美国支持的尼加拉瓜反抗军与苏联支持的桑地诺之间的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桑地诺得了势,而反抗军试图推翻他们。在到达尼加拉瓜之前,她并不怎么了解桑地诺,但她很快就投靠了他们。她听说在一九七九年叛乱发生的第一天,他们就成立了文化部,还废除了死刑,于是她想,她会喜欢这个组织。桑地诺不断开办卫生所,甚至开在乡村里。那里设有婴儿看护中心以及学校午餐项目,还会有志愿者带着铁铲来帮忙清理垃圾。但导致她投靠桑地诺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艺术。在桑地诺组织中到处都能看到壁画,每个人似乎都在写诗并大声地朗读。文化中心开始涌现,教授人们绘画、跳舞、读书写字。对她而言这里就是天堂。“你能打败一场基于这些活动的革命吗?”她说,“哦,八十年代,节日般的日子!我们从世界各地涌向桑地诺,简直像庆典一般!多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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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17 几年后,她听说在一个叫穆卢库库的小镇上有妇女合作社正在为诊所招募护士。他们苦于找不到愿意搬到那里的人,因为当时那里仍然很危险。虽然官方来看战争已经结束,但到处都有肆意妄为的退伍军人,他们身上没有钱,手里有枪,任意绑架勒索。那里是没有警察的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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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19 穆卢库库这个新兴小镇是偏远边境上的居民点,位于首都马那瓜东北方向二百四十多公里远的地方。人们在战争期间开始出现在那里,当时那儿还没有小镇,只在图马河附近有一个军事训练学校以及三三两两的酒吧和妓院。当乡村的战况越来越糟糕时,难民开始聚集到穆卢库库,希望士兵们能够保护他们。脏兮兮的街道两边搭起了一些茅草棚,下面支起了小摊点,马拴在外面,猪就在四周游荡。到达这里的人中有很多是战争寡妇,所以常常是女人来搭建房屋。她们清理土地,挖茅坑,搭建简易塑料棚,用旧木板与金属薄板建房子。之后她们创办了一个日间护理中心,并启动了制作煤渣砖的工厂以便修建真正的房子。在战争期间,很多人死于穿透木墙射进来的子弹,所以人们想要砖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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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21 房子刚一修好,妇女们就成立了合作社,由一个叫格蕾特·蒙托亚的女人领导。格蕾特的丈夫诺埃尔以前是马那瓜的一名工程师,他当时继承了穆卢库库周围的大片森林土地。农民因为战争逃走了,粮食稀缺,政府号召每一个有田产者耕种自己的土地,所以诺埃尔辞掉了工作,清理了土地,在上面种上庄稼。这时,大约有一千人生活在穆卢库库。很多女人死于分娩或者不安全的堕胎,而另外一些女人生的孩子比她们想要的多。合作社意识到小镇需要一个女人的卫生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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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23 多萝西决定就在这个地方生活。她丈夫查理·格雷以前是做木工活的,用葡萄藤绑着竹子在小镇边缘的山间建造了一座房子。由于要拉足够多的洗澡水上山实在太难了,他们就在山脚下的小溪里洗澡。蚊子很毒,但他们晚上有蚊帐。合作社的女人希望能有一家木工店,查理·格雷就去教她们怎么做房屋、窗户和家具的木质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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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25 他们一步步建起了诊所。起初她在学校的空地上为病人看病,但当他们终于积累了足够多的捐款后,他们便建造了这个由煤渣砖砌成的新诊所。这里有四间诊察室、一间候诊室和一间为待产或逃避家暴的妇女准备的宿舍。诊所提供节育服务,开展产前检查和子宫颈抹片检查。有时候,诊所开门后会有上百人在门外等候。有的女人因为住得太远不能来诊所,就需要外派医护前去,路上来回就要花好几个小时。没有大路可走的话,就得步行、骑马或者坐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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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27 如果有病人需要动手术,多萝西会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赶到能够帮上忙的最近的医院。这里与马塔加尔帕相距一百四十五公里,但是路况非常糟糕;与马那瓜相距二百四十公里,早前需要花整整一天才能到达。在雨季,道路被洪水淹没,几乎无法通过。有时,她只能祈祷道路畅通,却最终困在几尺深的泥泞中,不得不等待牵引车将她拖上来。有时,部分道路被淹没,他们只能从车里出来,用担架抬着病人往前走,直到他们在路的另一头找到其他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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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29 多萝西会对那些在几年内生育很多小孩的妇女说,等到这次生产后你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很多女人都不想要更多孩子,她们负担不起,筋疲力尽,并且因过多生育而患有严重的子宫脱垂。但她们很少节育,因为她们的丈夫和教堂都反对这样做。一个女人的丈夫发现她口服避孕药,去教堂告发她,教堂的人大声斥责她是个婊子,不准她再去教堂。那个女人告诉多萝西,要是再经历这些的话她就不会来了。她几乎死于最后一次分娩,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怀孕可能会死掉,但是死亡总好过被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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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31 在穆卢库库有一个严重超重的女人,她患有糖尿病和毒血症,已经生了六个孩子。她怀上第七个孩子的时候,多萝西去她家里告诉她这很危险,她必须得做产前检查,并且去医院里生孩子。她之前生孩子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因此不能理解为何要这样大惊小怪,最后拒绝了这个提议。多萝西恳求她,再次去她家里说服她,但她仍然不为所动。过了一阵,这个即将分娩的女人来到了诊所,但那时已经太晚了,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他们没有做剖腹产的设备,只得将孩子从她身体里拖出来。这是个硕大的婴儿,足有十一斤重,要好几个人才能将他从母体中拖出来,糟糕的是,他们没有麻醉剂给这个母亲缓解疼痛。这太可怕了!那幅场景困扰了多萝西很多年。她想知道自己原本可以做些什么:她该绑架这个女人吗,还是该把她带到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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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33 在那些日子里,她看到了很多这样可怕的事情:在她面前死去的婴儿,因生产而丧命的母亲,被丈夫毒打甚至被杀的女人。她尽量不在病人面前流泪,而是在夜里独自哭泣。合作社将女人们组织到一起,如果有人正被丈夫施暴,其他人就会敲打家里的锅和盆子来向周围发出警报,把那男人吓跑。如果有谁的丈夫进了监狱,她们会帮她贷款开展一项生意。穆卢库库是一个新兴城镇,每个居民都来自别处,那里的人是没有根的,邻居之间互不了解。很多对妻子施暴的男人都是战争结束时被遣散的士兵,他们为了土地而来,却没有从战争中获取任何报酬,只有装备和食物,所以,即使找到了土地也没钱开垦,没钱买种子、肥料、篱笆和犁。多萝西想,他们无法维持生计,生活失去了目标,所以他们才会开始喝酒和打自己的妻子,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重新感觉自己像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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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35 在早期,合作社里的很多女人认为诊所应该只医治支持桑地诺的家庭,但是多萝西告诉她们,如果真这样做她就只能离开。她没能马上说服她们,但她们需要她,所以也不再坚持。对她来说,这并不关乎政治策略上的公平。她认为,卫生保健可以成为和解的手段之一。如果能够好好医治反抗军,在其生病的时候治愈他们,他们可能会不再憎恨你,也许还会停止憎恨其他桑地诺成员。善意可以改变人。是的,被她治疗的反抗军的确有可能在痊愈后杀害更多桑地诺支持者,但那是她必须承担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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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37 她想她很可能干过这样的事。有一次,她乘坐的巴士被六七个扛着AK-47步枪的人截停了,所有人被要求下车并排队站好。乘客中有两三个人想要逃跑,士兵向他们开枪,并射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脚踝。她取下头巾缠在那人腿上帮他止血。士兵是桑地诺成员,而受伤的是一个反抗军,他们打算杀了他。她对其他乘客说,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让我们躺在他身上,形成一堵肉墙。乘客们望着她,当她是疯子,而桑地诺士兵们开始拽着这个受伤的反抗军走向灌木丛后面。她跟着他们,大声喊道:“不要伤害他!我能看见你们在干什么!我是目击证人!”然后,其中一个桑地诺士兵说,好吧,我们就把他交给你。她把他拖回到巴士上,带他到里奥布兰科的一家卫生院。之后她发现他是一个强盗,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腿上的伤一痊愈,就恢复了抢劫的生活。他杀过人吗?她不知道,也许杀过吧。但是她仍然感到,这是她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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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439 有一天下午,她正在诊所里给人看病,因为天太热了,所有的门都开着,她可以看到女人和孩子们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进来。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下一个病人进来,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有张令人害怕的脸。她曾在危地马拉的杀人小队中见过这种可怕的脸,如果你折磨过或者杀过人,脸上就会留下一些痕迹。这张脸看起来冷酷而空洞,好像已经被耗尽了。随后她得知,这个人是一队反抗军的头领,在穆卢库库周边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他屠杀幼童,将婴儿扔向树干。当时他因为慢性头疼来到诊所——一颗桑地诺的子弹嵌在他头颅中。她说可以给他一些药物来缓解头疼,但是他必须去马塔加尔帕找神经科的医生看一看,她能帮他预约。他说他不能去马塔加尔帕,因为在那里他会被杀掉,但她说她会亲自带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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