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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十八、买书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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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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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8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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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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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时候，我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因为我刚刚失去了一位最亲密的兄弟、一个最要好的朋友——约翰。他上个星期五晚上因为痛风去世。他忍受这种病痛的折磨很久了。最初的一个月，病痛主要集中在手部和脚部，后来扩散到了胃部和头部。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中，他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苦。他去世的时候，你正在他乡，所以，也不必为此过于哀伤，事情已经发生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你的哀伤本应该结束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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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有一艘船驶往汉堡，我本来打算请艾略特先生给你捎去的东西就改成用这条船带了。其中有一个小盒子，是你妈妈送给你的；另外一个更小的盒子，是给哈特先生的；一本洛克先生关于教育的书，还有我曾经跟你提过的卡尔洛·马拉蒂的画作。另外，还有两封推荐信，是给柏林的安德里先生和阿尔哥罗迪先生的，我肯定，这两位绅士都会很乐意把你引荐进最好的社交圈，希望你不要错失良机（许多英国人总是如此）。只有身处最好的社交圈，你才可以学习到得体的举止、优雅的姿态。我对你反复强调过的，这些都是成功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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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先生告诉我说，你的希腊语进步很大，而且还在研究赫西俄德①的作品。这些消息让我非常高兴。不过我还是想再对你强调一点：新语言这个大难关你已经攻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下山般轻松，但是你必须坚持到底，否则就是不可饶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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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还研究了一些罕见的书籍和经文善本，我也很高兴。这方面的知识很容易让人显得学识渊博，但是也会很容易暴露出一个人肤浅的一面。所以，你在阅读这方面的书的时候，首先要关注的是书中的内涵，其次才是扉页、目录、字体和装帧。一个才华出众、具有优秀判断力的人，非常明确地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会根据目标的大小来合理分配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反之，资质平庸的人会将小目标当成大目标，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很多，比如说那些昆虫商人、贝壳商人、捕捉蝴蝶和做蝴蝶标本的人。思维清楚的人，不仅能够区分出有用和无用的不同，也能够区分出有用与新鲜之间的不同。他会把自己的目标设定为前者，而只将后者作为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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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作为休闲的小知识，我想要推荐一本精致的法文书给你。这本书叫做《自然观察》，文字虽然浅显，但是你可以从中学习到很多必要的常识，帮你充分去认识自然界的各个组成部分。我建议你有空的时候读一读。说到自然，哈特先生告诉我，你已经开始跟随尊贵的校长学习天文学。这方面的知识当然更加重要，你需要花费的精力也要更多。在广袤无垠的天际中，无数的天体在运行，它们之间的秩序和规律简直就是造物主伟大的奇迹，不但令人好奇，也令人赞叹。另外，学习这些知识，能够帮你对创造了这宇宙万物并使其维持至今的永恒万能的造物主有一个更系统、更合理的认识。相比只对我们居住着的地球这个小天体冥思苦想来说，天文学的知识更全面。你可以读一下冯特纳里先生的《宇宙的多元化》，从中能够学到很多知识，也可以把这本书当做一种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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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上帝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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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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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古希腊诗人。约生活于公元前8世纪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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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十九、决定性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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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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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封信寄给你威尼斯的银行经理人，这是最牢靠的地方了，你肯定能够收到。但我估计，这封信到达威尼斯会比你本人提前一些。你在途中的停留都会很短，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东风并不稳定，所以，我就不再往维也纳寄信了。但是之前寄到那里的给你和哈特先生的两封信，希望你们已经顺利收到了。给你的那封信中，还附了一封把你介绍给威尼斯的卡佩罗先生的推荐信。我猜测，欧洲大陆的邮政系统对你区别对待，你在柏林的整个停留期间，我只收到了你的一封信和哈特先生的一封信。而从那时起，我就非常想要了解你的所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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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说服自己，你在威尼斯停留期间，会充分合理地利用你的时间，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城市参观所有值得一看的地方，与所有能够启发影响你的人交谈。你应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城市街头的杂耍把戏上，而是会把它用来学习当地政府的体制吧。因此，我在这封信中又附上了一封推荐信，是给詹姆斯·格雷先生的，他是英国驻威尼斯的使节，但是现在在英国。这封信，还有我给卡佩罗先生的那封，会帮你进入威尼斯最好的社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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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重要的一站，最重要的地方，是都灵①。我希望你能够在那里多待上一段日子，趁机学习，磨炼、完善自我的修养。坦白说，我非常急切地想看到你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后的面貌，当然，要么就是很好，要么就是很糟。但是不管怎么样，那里一切都是全新的，过去，在任何地方，你基本上都只和那些比你聪明、比你严谨的人来往，而没有接触那些不好的人和影响。但是，等你进入了都灵的学院，你会同时面对这两类人。那里都是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肯定有很多懒散或道德败坏的纨绔子弟。我相信，你在那种龙蛇混杂的环境中能够学会分辨是非好坏，而且你良好的见识和品德，会帮助你远离不良的人，结识优秀的人。但是，为了保险，也是为了你，我还是嘱咐哈特先生要仔细地留心你，一旦你酗酒、赌博、偷懒或是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把你带到一个我提前指定的地方。所以，不管哈特先生是否向我报告你在都灵的情况，我根据你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就能知道你的表现。如果你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很短，我明白背后的原因，我肯定知道，事后你也会发现我并非妄言。但是如果哈特先生让你留在那里的时间和我计划的相同的话，我就会知道，你能够合理地使用时间，而这，也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我希望你在都灵的时间不要超过一年。如果你能充分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就一定能够完善自己。你会和哈特先生一起，完成你的古典文学的课程，学会优雅的举止，并在当地的宫廷中精彩亮相。如果在都灵的一年，你能够像在莱比锡时那样好学上进，那么最后的成果必定令人激动，如果你受到了不良人士的影响和诱惑，你就会从此堕落，丧失美好的明天。我觉得，你在都灵的这一年，对你的人生来讲举足轻重，它是一块试金石，如果你能够充分利用，学有所成，我对你的爱将更加坚定，永远持续；但是如果你染上恶习，你的品格、你的前途、我的期望，还有我对你的关爱就都会凋零枯萎，而你本身，也将一事无成。我现在越爱你，将来如果情况有变，我的愤怒也就会越激烈。到现在，你的表现都很好，值得我这么爱你，但是如果将来，你辜负了我的期望，我对你只会有怨恨。为了公平起见，我提前告诉你，我对你作出评判的依据是哈特先生对你在都灵期间的各种情况的描述。我相信，他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一片好意，我也相信，你会认可他的判断能力比年轻的你要强得多。只要他对你的表现满意，我也会满意；而如果他对你的表现不满的话，我就会更加不满。如果他对你有所抱怨，我就肯定是因为你有过失，你的解释我是不会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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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希望你在都灵的日子怎么度过。第一，每天上午，你都要在哈特先生的陪同下，学习古代经典著作和其他知识，哈特先生有权决定学习的时间和方法，你要听从他的安排。第二，你要坚持练习骑马、跳舞和击剑。第三，你要让自己掌握意大利语。第四，和优秀的人士共度晚上的光阴。第五，希望你能够遵守学院中规定的作息时间和制度。如果你能够如此度过在都灵的一年，我就别无他求了。不管你想让我给你什么，我都会欣然奉上。我觉得之后你就足以担当自己的主人了，所有的决定权都属你自己所有。而友谊是我与你之间仅有的联系。请仔细考虑我说的这些话，并把它们牢记心间。如果在都灵的这一年，你可以按照我的要求来做，那么你的收获和之后获得的自由，是无法衡量的。我相信，你的理智会帮你毫不犹豫地作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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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上帝保佑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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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言：詹姆斯·格雷爵士给我的信还没有如期送来。我下一封给你的信再附上那些，我想下一封信你一到威尼斯就能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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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意大利北部经济重镇和商业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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