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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观的故事 7 有意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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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书前面内容中我曾经坦言，当我在监狱中的时候，最令我害怕的事是担心自己将来的生活不可能再有真正的价值和意义。我一直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之所以会选择进入政界不是因为权力的诱惑，而是觉得那是一次实现自己理想主义式的梦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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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还是学生的我卖掉了自己收集的飞机模型，并组织了一次募捐，筹得的钱足够为军队买一辆吉普车。在获得投票权以前，我就以志愿者的身份开始参与政治活动。在大学里我选择学习的是政治哲学，并大量阅读勃克（Burke）和洛克（Locke）的作品。我加入海军陆战队，也是因为想要为自己的国家作些有价值的事情。我在白宫供职，不是仅仅为了自我满足，而是觉得那是一次宝贵机会，可以努力让人们生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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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才意识到，我在监狱时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焦虑，是因为把权力、名誉和生命意义混为一谈。充满意义的人生其实并不依赖于优越的地位带来的特权，跟别人的称赞和尊敬更无直接联系。拥有一个有意义的人生在于乐意承担我们的工作和责任，并且不计较那样的工作和责任是否令我们喜欢。工作本身就使我们和道德秩序相连（以及与创造工作的上帝相连，这一点我们稍后将进行讨论）。工作台、厨房台面、电脑工作站等等，每一处工作的地方其实都是一座祭坛。把工作做得出色有着一项特别的内在意义，如果我们意识不到这一点，我们的内心就会变得空虚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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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监狱里的时候，每天都要面对那样的挑战。当时，除了分配给我的那些杂事以外，我整天几乎无所事事。一位朋友送了我一本迪特里希·朋霍费尔的《狱中书简》。朋霍费尔是一位勇敢反对希特勒的德国神学家和牧师，在度过几年的牢狱生活后被纳粹杀害。由于担心散漫无规律的监狱生活会影响自己的习惯、纪律乃至自己的思想，在柏林提格监狱的三年时间里，朋霍费尔强迫自己遵守一套严格的生活纪律。他每天早上都会五点起床，祷告并阅读《圣经》。为此他特意在起床后洗一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然后就为自己的一天安排好各样需要完成的任务：阅读，写作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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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狱那天，负责我案件的那位狱警对我说：“让自己安顿下来，接受眼前的现实。现在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不要去想你的家。”然而朋霍费尔的书却让我下决心做完全相反的事。我面对的是三年的监狱生活，我最大的担心就是自己会像那位狱警说的那样“适应”监狱的生活。于是我决定学习朋霍费尔，在监狱里比以前更加拼命地工作。我把整天的时间都用来写作，学习，在监狱的洗衣房工作，锻炼，以及帮助其他狱友。我几乎不让自己有任何娱乐的时间，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自己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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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狱的洗衣房里，我的职责是操作洗衣机。在我旁边负责操作干衣机的是美国医学会前董事会主席。我们的工作包括把衣服放进机器，等洗好后取出来，然后再放进衣物箱，每天监狱的犯人们都会从那些箱子里取走自己的衣服。这项工作最令人难受的地方是它的工作量不够。在每天的8小时中间，我们只有一个小时会显得忙碌一些，其余的时间只能在那儿看着机器转动。于是我就利用那样的空闲时间阅读并思考出狱后的计划。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我所作的阅读恰恰又使我懂得自己在那间洗衣房里的经历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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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形式的工作都有它的意义，也都能带给人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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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眼见过监狱里的那些空虚日子对许多犯人的生命所造成的影响。他们的生命激情就在那样的空虚中渐渐流逝。他们的床铺变得肮脏凌乱，他们甚至忽略了类似把牙刷和剃须刀放在一个干净的容器里这样的基本卫生习惯。在工作的时候，他们总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话题通常都是对“告密者”和法制系统的不满和责难。那些没有分配到工作的人们则通常会整天呆在床上，半梦半醒地沉浸在自己那些虚幻的念头里面。确切地说，他们其实是在睡梦中消耗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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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那样的场景，我才真正意识到被判入狱是何等严重的一项审判。判处罪犯极刑会夺去一个人的生命，而判一个人有期徒刑则是剥夺他的一部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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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直到出狱之后和帕蒂一起出外度假时才真正意识到“水门事件”和监狱生活对我的生活所造成的影响。我发现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对帕蒂发火，经常没来由地提高嗓门对她说话。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在情绪上，我都显得疲惫不堪。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我意识到对我造成最大影响的并不是“水门事件”本身。我从未惧怕过政治斗争，甚至当我成为众矢之的时也是如此。但因着想让自己在监狱那种令人昏昏欲睡的环境中尽可能地忙碌，其中的压力已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在监狱中，最消耗人的是那种被动的死气沉沉的状态，以及因思念家人和朋友而产生的焦灼情绪。那种反常的环境让人感受到的是难以承受的压力。在监狱的日子里，我时刻绷紧了神经，出狱以后的放松反倒让我感觉整个人像垮掉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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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胜过监狱里的那些难以忍受的境遇也绝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我从位于帕乞门的密西西比州监狱中的一位不同寻常的“成功”男人身上看到了这样的事实。那是一个复活节的早晨，像往常一样，在给监狱的普通犯人做了演讲之后，我去拜访了死囚室。当我到那里的时候，我总会走到每间囚室面前，和那些愿意和我交谈的人说上几句。死囚室的犯人通常都很难接近，他们不像监狱里的其他犯人那样过着有规律的生活，也不能参加监狱的任何活动。他们心里充满的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孤独感，一颗心悬悬不定地等待着，直到所有的上诉机会被驳回，行刑日期被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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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那个复活节的早晨走近一间死囚室的时候，我注意到里面有一位非裔美国人坐在一张堆满了包括《圣经》在内的大量书籍的桌子上。他戴着一副半片状的阅读用眼镜，聚精会神地读着手里的那本书。当他看到我走过去的时候，他立刻把手里的书合了起来，一脸愉快地走到栏杆旁迎接我。他自我介绍说他名叫山姆，接着就兴奋地告诉我他已经读过所有我写的书，并且从我的经历中获得了极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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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山姆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正利用在死囚室里的时间学习神学。“等我出狱以后，”他说，脸上带着刚见到我时的笑容，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是想说，如果我能够出狱的话……我会去传道。我想成为一位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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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一个人被关押在一间六乘九英尺的死囚囚室里，一天只能离开囚室一小时，做做运动，洗一个淋浴。但他勤奋学习的劲头丝毫不逊于任何人。在我眼里，他就像是一位正在为着一场重要的法庭辩论精心预备的辩护律师。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标，并且正为此辛勤地做着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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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山姆的房间，发现和其他囚室不同的是，里面没有电视机。我知道监狱允许犯人在物资处购买电视机，于是就对他说：“山姆，你看，你这里没有电视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从物资处买一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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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恰克，但是不用了，”他说，“你知道，我宁愿不要电视机。那玩意儿会让人浪费很多的时间在它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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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想像吗？一个在死囚室里倒数着自己被行刑前的有限时间的人，还能那样渴望尽可能有效地利用自己的时间？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的助手对我说：“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接受你的好意，我看他简直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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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对我那位助手说：“不，你错了，他才是那个头脑清醒的人，我们才是快要发疯了。”法官们正预备着决定他的行刑日期，但山姆却能够为使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而积极地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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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要告诉你的结果会让你觉得欣喜不已：山姆的上诉最终获得了成功。他获释离开了死囚室，回到普通人中间。他用自己在监狱里通过阅读积累起来的神学知识开始了服侍，将自己的信仰分享给他人，一直到2000年因自然死亡而离世。你能说山姆的一生没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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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常听到人们谈论如何实现伟大的美国梦，但谈论的内容不是工作和责任感，而是它们的相反面。当我成年后，我心里的伟大目标就是以白手起家为起点，挣一大笔钱，攒上足够的退休金。然后，当那个魔幻般的65岁到来的时候，我就能脱离工作的责任，从此待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乐园里，无休止地打着高尔夫球，或是挥动手里的钓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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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生活在富裕的西方国家的人们而言，悠闲的人生不仅仅是一个梦想，简直就是一项权利。大多数欧洲国家的劳动合同都保证员工能获得6周的假期，以及9到12天的额外休假。每年8月份，欧洲绝大多数公司都会关门停业，迎来一年一度的度假高峰期。德、法、英三国的工作时间都正在逐年减少。虽然美国保持了比绝大多数欧洲国家都更高的职业伦理标准，然而当今天的美国人谈到生活质量问题的时候，假期和休闲也开始成为越来越热门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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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居住的美丽的佛罗里达退休社区，我经常都能见到前来购买公寓和瓦顶别墅的退休公司主管。他们把生意场上的喧嚷和压力抛在身后，拿起高尔夫球袋，奔向球场。我见过那种最初的快乐和自由能持续多长时间，最长的例子是——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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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和厌倦很快就找上了门。一位备感失望的前公司主管这样问自己的朋友：“难道我要每天这样打高尔夫球吗？”那些退休的人们无独有偶地开始向往能回到那些能够做“大事”的日子，那些身边的人们用尊敬的眼光仰视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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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见过因缺乏工作激励而使生命丧失活力的例子。一位事业有成的朋友，为了能够和妻子一起享受旅行生活并轮流在他们位于四个地方的家里居住，选择了早早地从律师界退休。他实现了美国梦的一切元素，但他却没有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可做。短短10年的时间，我亲眼见他在精神、情绪和身体各方面急剧恶化。在我看来，他生命问题的症结在于将自己置于一个没有任何可以付出，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的生命更有价值的环境，同时还要尝试着使自己适应那样的环境，由此带来的压力最终演变成为对生命活力的毁灭性打击。一旦人变得懒散无所事事，生活就变得没有目标，生命也就开始像一件闲置的设备一样慢慢被腐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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