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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观的故事 28 平安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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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认识的人中间，白立德（Bill Bright）是一位非同反响的卓越人物。当他还是一名年轻的商人的时候，他听到上帝的呼召，放弃经营正蒸蒸日上的白立德加利福尼亚糖果公司，全身心地投入了事奉。1951年，他和妻子白薇娜创办了学园传道会的事工，一开始它只是几个好朋友在一起的小型聚会。如今，这个总部位于奥兰多的事工组织已拥有超过26000名全职员工，逾55万名训练有素的志愿者，其事工已遍及190多个国家。那是一个运作良好、影响力巨大的事奉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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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达50多年的时间里，白立德和白薇娜完全委身于这项工作，从未打过退堂鼓。白立德似乎有着用之不竭的精力，甚至到了晚年都还保持着比他年轻一半的人都力不能胜的旅行频率。他是个极其谦卑的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只是全心专注在他那唯一的目标上：尽力使世界得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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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立德年近八旬的时候，他被诊断出患有肺纤维症，这种病几乎是无一例外地导致一种缓慢、痛苦的死亡。随着肺部组织不断硬化，双肺将逐渐丧失造氧功能。如果没有发生类似心脏病等的并发症，病人就会渐渐地窒息而死。我曾见过很多患肺纤维症的人因为不堪这种病的折磨而只想尽快地解脱。这种病会不断地吞噬人的精力，使人体器官逐渐走向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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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立德把他的病情告诉我的时候，他并没表现出丝毫自怜的情绪。他在电话上的语气听上去依然和往常一样轻松愉快，激动地和我谈论他最近正在进行的事工项目，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即将经历两到三年的迈向死亡的痛苦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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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医生觉得他对待疾病的态度完全令人难以理解。当他向白立德解释了肺纤维症是比心脏病和癌症更为严重的疾病之后，他坦率地对白立德说，“你会窒息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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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立德回答说，“感谢您，我主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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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医生立刻说，“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接着他又向白立德重申将要到来的死亡会是多么可怕。他担心白立德是不想面对自己病情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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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白立德向他解释自己那样说只是在确认自己的信仰，他说，“我相信《圣经》里的话，那里面说基督徒应该凡事谢恩，常常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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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立德的病情确诊到他离世的三年间，我曾多次去看望他。有好几次，我看到他走起路来都很困难，因为他得一直拖着一个氧气瓶，并随时保证氧气管不离开自己的鼻孔。然而他看上去总是那样喜乐。有一次，他还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我谈了许多关于监狱团契工作的建议，后来他的很多建议都使我们的事工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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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患病期间，白立德给我寄来了很多书籍和文章的手稿，以及他在卧床期间撰写的广播稿。从2001至2002年间，据他的一位助手计算，他曾负责了80多个事工项目。他组织会议、安排讲员，并制作教学录影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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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世前两周，我和他在电话上做了最后一次交谈。我想要让他知道自己在他的葬礼上将会说些什么。那并不是一种所谓病态的谈话。我对他说，“比尔，我想要让你听听当你去世以后我要说的关于你的话，但我想让你在活着的时候就听到，而不是当你在天堂里看着我们的时候才说给你听。”我告诉他，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和他一起与其他领袖一起开会时的情形。当时我们正为了一些很艰深的神学问题争论不休。白立德打断了我们的争论，他说道，“相比神学问题，我更关心的事是，当有一天我站在主面前的时候，我不用满心羞愧地承认自己没能尽力把更多的人带到基督面前。”这就是白立德，一位勇敢、直率的信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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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去世前我和他进行的每一次交谈当中，我从来没发现他流露过任何自怜或沮丧的情绪。他一定也曾有过那样的情绪，但可能只有一直没离开过他身边的白薇娜才有机会看到过。白立德天生就是一位领袖式的人物，他从来不会在那些跟随他的人面前流露出沮丧或失望的情绪。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一直在尽力设法为他人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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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白立德向他的机构里的员工发出了一封劝勉信，信的末尾是这样几句话：“持定信心，行在他的光里面，享受他的同在，以他的爱心去爱，要为了你们从不孤单而喜乐，他与你们同在，要永远为他人祝福！”要经历美满的人生，就意味着必须接受我们的生命终究属于上帝这一事实，很显然白立德清楚地明白这一真理。在生病期间，他一直拒绝服用会加速他的死亡的镇静剂。他还给白薇娜提到顺服上帝发出最后召唤的时间的重要性。也许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以及，我不得不这样想，还因着他的敬虔），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并没有医生预言的那么可怕。就在白立德去世前的那一刻，白薇娜靠近他的耳边对他说，“我希望你去和主耶稣在一起，耶稣也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为什么你不就让他把你接回天家？”说完，白薇娜眼睛望向了别处，当她的眼光又移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看到他的颈动脉上的最后一次搏动，随后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白薇娜心里响起了《诗篇》里的那句经文：“在耶和华眼中看圣民之死，极为宝贵。”以及圣弗朗西斯的祷告：“在迎接死亡时，我们便进入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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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出美满的人生不仅仅意味着在世时将生命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同时还意味着满怀镇定地面对死亡，并能平安地迎接死亡。许许多多的人都没能正确认识到这一点。他们认为每个人应该尽情在今生享受每一刻，然后，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你就只有接受那个注定不幸的命运：美好的时光到此结束，生命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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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面对死亡的正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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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事奉经历中，我发现那些死囚犯们（尤其是其中的基督徒）是最能清醒面对生与死的现实问题的一类人。许多年以来，我已经在世界各地见过成千上万名男女死刑犯。你或许会认为，对于一个被判了死刑，关在一间阴冷的囚室，一天只能在外面的铁丝网围绕的院子里活动一个小时的人而言，生命中就只剩下了“绝望”两个字。然而事实是很多死囚犯并不是那样。在前面我曾提到过山姆，他虽然是一名死囚，却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看电视上，而是通过学习成了一名事奉上帝的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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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确实性往往能够迫使我们对自己的人生进行深刻的反省。塞缪尔·约翰逊曾说，“当一个人得知两周之内自己就会被绞死的时候，他的思想立刻会变得异常深刻。”在我看来，他的话并不仅仅只是一句诙谐话。从某种意义上说，以一种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态度生活是一种非常健康的态度。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古代圣徒总会在自己的书桌上放上死人头骨。如果我们能够像白立德那样相信自己的生命属于上帝，那么我们不仅可以像使徒保罗那样说，“我活着就是基督，死了就有益处。”而且真的那样相信。那样我们将会享受生命中的每一个阶段，包括晚年和疾病，在其中信任上帝的关爱。我们需要坦然接受生命中的不同季节，并在其中学习上帝希望教会我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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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观念自然和世俗的态度格格不入。在当今的西方文化中，各式各样用来延缓衰老和死亡的方法已经泛滥成灾。现在的人从很早的年纪就开始使用除皱药BOTOX，腹壁整形，染发剂，植入式整形术，以及补充大量的维生素和营养素。在现今这个生物科技大大兴旺的时代，我们期待着生命的长度和质量都能被大大提高。基因移植技术也许将使我们到100岁时才怀孕生子。因着器官移植技术的发展，人们开始置疑我们一定会死亡这一事实。那样的期望是如此引人入胜，以至于人们不愿为生物科技研究添加任何伦理性的制约。我们似乎很快就会发现传说中的“青春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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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样的思维方式实际是在嘲笑人类的天性和上帝的智慧。面对死亡，基督徒拥有的是一种立体感的视觉——从两个略微不同的角度得到的认识。其一，死亡的确是人类最大的敌人，是人类因着犯罪而招致的上帝的审判。但我们同时相信，耶稣因着受死并复活已胜过了罪恶和死亡。基督身体的复活给了基督徒一个永不动摇的确据：“我们若是与基督同死，就信必与他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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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上帝的审判同时也是他的怜悯。在这一点上，死亡和其他的事之间并无分别。让我进一步解释一下：人们经常说，胆小鬼不能面对衰老的事实。以前，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总是喜欢一下子跳下床去，我现在仍然这样做，但现在我会听到关节摩擦发出的声响，有时还会感到背部剧烈的疼痛。除此之外，我还留意到自己的生活因着衰老出现了其他更大的变化，那些事所带来的遗憾情绪可以说是有增无减。以前我总是为自己的摄影技术感到自豪，但是如果我现在再举起相机，我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对准焦距。随着我们身体的衰老，我们的确需要付出很多代价，死亡，其实一直在与我们的人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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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死亡的提醒却同时帮助我们专注在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之上。以健康的心态意识到死亡的必然性会促使我们更加珍惜与家人和朋友的关系。男人在做祖父时总是比做父亲时耐心得多，你想那是什么原因？思考死亡的意义，远非病态，实为一种健康的思维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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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而言，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自然的美景产生了更为深刻的欣赏。美景依旧，但在生命之秋的季节，眼前的世界似乎更加亲切，心里那份赏析也变得愈加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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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老年时要经历的病痛会使我们对死亡的恐惧感大大降低。正如法国散文作家蒙田所说，“我们被大自然的手牵引着，缓步走下一个坡度小得几乎不易察觉的斜坡，她一点一点地使我们进入这个可怜的境地，使我们与之熟悉。这样，当年轻的活力在我们里面消逝的时候（相比暮年时的寿终正寝，这其实是一种更令人痛苦的‘死亡’。），我们就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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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是已经堕落的造物，企图“长生不老”的念头只是一张引向完全不负责任的生活的请柬。如果我们能够一直活下去，我们的孩子就不再是我们关注的对象，因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继续下去。我们也不会觉得有责任把自己在人生中积累的智慧向他人传递。因着认为自己所向无敌，我们会变成不可一世的暴君。历史已经让我们看到当有人认为自己握有无限的权力时会发生怎样的事情——然而还有什么个人特权会比相信自己可以活到永远更为可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上帝对人类的审判同时也是怜悯的原因，死亡使人免于忍受那种漫无止境的、充斥着骄傲和孤立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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