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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观的故事 后记：回到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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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宫罗斯福厅，2003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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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我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所有的都一如既往。我回到了白宫，站在罗斯福厅里。那里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一样：壁炉两侧的桃木门，靠近右侧那扇门就是椭圆形办公室，穿着一身骑兵制服的西奥多·罗斯福的画像，奇彭代尔式会议桌、皮质靠背椅。尽管已经过去30多个年头，我在那里能发现的唯一变化，就是室内的家具由于经年累月的反复使用和擦洗所留下的古旧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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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这同一个房间，当第一份国防部文件在那个星期一的《纽约时报》上刊登出来以后，基辛格为着那些文件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暴跳如雷，其余的尼克松总统身边的幕僚们，包括我在内，也异口同声地声讨那些敌对者。也正是在这个房间，我开始了针对丹尼尔·埃尔斯伯格的那场角斗。因着那场角斗，我从权力的顶峰跌入了牢狱的死荫之谷。一切都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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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所有的事都已与既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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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春天，应乔治·W·布什总统的邀请，我带领一个小型团队进入白宫。在2002年的白宫圣诞晚会上，我曾向总统提到，监狱团契在靠近得克萨斯州里士满的卡罗尔·万斯监狱完成了一项有关“内在更新与自由”课程的研究。当时总统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总统和那项课程的密切联系曾留下过一张令人难忘的照片。在为布什总统拍摄的成千上万张照片中，我想那是唯一的一张：布什总统双手环抱一名已被定罪的杀人犯，一起唱着“奇异恩典”。当时他还是得克萨斯州州长，那张照片被刊登在了1997年10月17日星期五的《休斯敦时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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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当卡罗尔·万斯赴南美洲参观了监狱团契在巴西和厄瓜多尔两地成功举办的课程之后，身为惩教官的他向当时任州长的乔治·W·布什提议授权在得克萨斯州监狱中引入一项以信仰为基础的课程。60出头的万斯有着运动员一般的高大身材，而他戴着的那副角质架眼镜又使他显得书生气十足。在布什的前任安·理查兹任命他为德州刑事司法局局长之前，他曾是哈里斯县的地方检察官。他深得布什州长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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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当时仍然不敢相信得克萨斯州的监狱能够像巴西和厄瓜多尔的监狱那样将日常事务交给监狱团契来处理。在那以前，我们曾在美国很多地方尝试开展类似的活动，但都由于不符合政教分离的要求而最终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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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斯向布什州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而州长也早有类似的愿望。不久后，万斯就接到州长的回复，说他希望着手实施这项计划。很快，监狱团契就和得克萨斯州政府达成了一项协议，由监狱团契负责当时被称为杰斯特二世监狱中半数以上的管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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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在杰斯特二世监狱（后来该监狱被改名为“卡罗尔·万斯”监狱）实施的名为“内在更新与自由”的计划最初针对的群体是50多名刑期即将于一年至18个月届满的犯人（如今参与该项计划的犯人已接近300人）。在那段时间里，犯人们参加了一个“《圣经》新兵训练营”，营会的活动包括个人责任、控制怒气、为人父母以及个人财务管理等课程。训练营里看不到一台电视机。课程要求参与的犯人对《圣经》进行非常深入透彻的学习。为了完成学习任务，很多犯人很快意识到他们必须每天清晨4点就起床，然后一直学习到晚上10点监狱熄灯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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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内在更新与自由”的课程带领犯人们经历了一次与我们在本书中所讨论的主题密切相关的灵性旅程。犯人们开始来思考自己应对生命的过往负责任。“自由世界里的人们”（犯人们对生活在监狱高墙以外的人们的称谓）也许会以为监狱里的犯人们个个都为自己的罪行追悔莫及，然而我的发现却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把责难诉诸于他们所处的环境，那些得罪过他们的人们，以及社会并未兑现对他们的承诺等等诸如此类的外界因素。而监狱中的那种极具破坏性的精神氛围（也被称为“监狱密码”）更助长了这种对自我责任的全然否认。因为害怕让人觉得自己软弱无能，没有人愿意表示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凡是在这一点上放松警惕的犯人都有可能遭受暴力侵犯，或是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欺骗。对于犯人们而言，承认自己应对目前的处境负责是一件极其艰难的决定，至少不比那些“自由世界的人们”来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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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那些参与“内在更新与自由”课程的犯人们真正正视自己的过去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更新发生了。他们开始用一种不同的眼光看待那些在这项课程中参与服侍的专职人员和志愿者。他们不再表现得对每个人的动机心存猜忌，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开始对那些帮助他们的人的无私付出表现出感激。他们似乎是平生第一次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真正的爱存在。同时，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在发生变化。当他们勇敢承认自己的罪以后，他们变得不再被那些罪所辖制。他们开始觉得自己也有资格被爱。他们经历到的，是一种真实而深刻的来自上帝赦罪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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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开学当天，布什州长前去参加了开学典礼。我们在监狱广场上搭建了一个临时讲台，好让州长在那里举行记者招待会。监狱团契的一位同工建议让犯人们列成方队走过广场。当犯人们以整齐的步伐走过广场的时候，他们齐声唱起了“奇异恩典”。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布什州长迎上前去，走到了犯人们中间，张开双臂亲切地揽住了身边的两个犯人，并和他们一起唱了起来。事后《休斯敦时报》这样报道说：“布什州长用手揽住身边46岁的杀人犯乔治·曼森，以有史以来最异乎寻常的政教合一的形式加入到了曼森和其他55名得克萨斯监狱犯人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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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很快就要竞选连任的州长本人而言，这也许并不是一项明智的政治策略。但它的确称得上是“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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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再次回到罗斯福厅以前所发生的事。布什总统对“内在更新与自由”这项课程的进展情况有着浓厚兴趣。总统身边的工作人员通知我和参与这项课程的人一同去白宫面见总统，被邀请的人包括负责这项课程研究的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拜伦·约翰逊博士，实地参与这项课程的监狱团契的员工，以及3名“内在更新与自由”课程的毕业生。总统想见到那3名毕业生的要求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当我为尼克松总统工作的时候，有一次我想要带几名劳工领袖去白宫面见总统。然而，因为那几名领袖档案里有犯罪记录，特勤局拒绝了我的请求。现在，我竟然被要求带领几名重罪在身的犯人进入白宫！我从未产生过如此大胆的念头，30年前没有，甚至在这项课程实施后很久也没有过，也许永远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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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进入罗斯福厅的时候，司法部长约翰·艾什克罗夫特和劳工部长赵小兰已经在那里等候。我向他们二位介绍了我的团队和另外几位随行的重要人物。我们进行的此项研究最先是由精神病学专家大卫·拉尔森提出，他不幸于该项研究报告完成以前离世，但他的妻子这次和我一同来到了白宫。同时，我很荣幸地把美国监狱团契的新任主席、前弗吉尼亚州司法部长马可·阿尔利也带到了白宫。那3名“内在更新与自由”课程的毕业生是：为学完课程而放弃了假释机会的詹姆斯·彼得森，非裔美国商人伯纳德·维尔，以及那位在得克萨斯监狱高唱“奇异恩典”时被当时的布什州长揽住肩头的非裔美国人乔治·曼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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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平头、身材如足球后卫般壮实的乔治·曼森看上去高大英俊，但他的经历却不是那么光彩。他并不是那种不慎偶尔失足的犯人。他的经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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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曼森开枪打死同居女友弗朗辛·杰克逊时的情形至今依然显得晦暗不明。在那场悲剧发生之前，这对情侣之间的冲突持续已久，甚至导致过警察的干预。那天两人之间再一次爆发争吵的时候，曼森拿起自己的猎枪对准了弗朗辛，突然间，猎枪射出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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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曼森表示自己并没有想要杀死女友，警方对他的申述将信将疑。曼森最终之所以获刑35年，不仅仅因为那起枪杀案本身，更是因为他过去的那些犯罪记录。在他的休斯敦老家，人们都知道曼森随时都带着一把“分体式”猎枪。那是一柄被分成两截的猎枪，曼森平时总是把它塞在靴子里，一旦有需要，他就可以迅速取出，组装好之后举枪射击。乔治·曼森是那种我们所说的危险的惯犯，社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他这样的人关进监狱，让他在那里度过余生。如果灵性的更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我想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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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后曼森把他那臭名昭著的名字改成了罗伯特·萨顿，他希望生命中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名字在内，都能重新开始。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今天，罗伯特·萨顿是他所在教会的看门人，他还负责一个查经班，并且还负责辅导那些从“内在更新与自由”课程中毕业的犯人。我们所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罗伯特·萨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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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总统从壁炉右侧的门走进房间的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都起立鼓掌。他给了我那令所有得克萨斯人心仪的标志性的挥手动作，然后就径直走到罗伯特·萨顿面前，给了他一个亲热的拥抱，并吻了他的面颊。“你能到这里来，我真太高兴了，”他说，“我就知道有那么一天，你会来这里和我在一起，你太棒了！”似乎是想要强调他所说的，总统又揽住罗伯特·萨顿摇晃了两下，又在他的背上用劲拍了一下，然后就坐到了那张会议桌的主宾位置上。萨顿震惊得不知所措，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他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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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总统宣布会议开始，并邀请拜伦·约翰逊总结该项研究的成果。约翰逊博士介绍说，该项研究将171名“内在更新与自由”课程的参与者与其他1754名监狱里的普通犯人进行了比较。结果是在“内在更新与自由”课程的毕业生当中，只有8％的人在两年之内再次犯罪，而另外那组的数据则是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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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项课程把重犯的比率降低了将近三分之二？”总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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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的确如此，”约翰逊博士说，“但这只是针对那些完成了该项课程的人而言。我们调查了那些因为违反纪律而被中途除名的犯人，还有那些自己退出或在课程结束以前被假释的犯人，他们被再次逮捕和关押的概率与其他犯人基本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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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至关重要的是让犯人们完成这项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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