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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哲学:寻找人生意义的12堂哲学课 08 哲学:批判性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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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拉斯维加斯的一间会议室,会议室下面是一片广阔的灯光、响铃和转轮的海洋,赌客们在老虎机旁边萎靡不振,就像狂欢宴会上感到乏味的来宾。在这里,在内华达沙漠中,怀疑论者们聚集在一起举办年会,讨论理性生活的艺术。在拉斯维加斯歌颂人类的理性有些奇怪,但是怀疑论者们看上去很平静,不为罪恶之城的诱惑所动。会议的组织者詹姆斯·兰迪说:“我们太理性了,不会被赌博诱惑。”会议是用他的别名命名的:奇异会议(The Amazing Meeting,简称TAM)。这是第九届奇异会议——“来自外太空的TAM9”——也是最大的一次。有1600位怀疑论者与会,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他们因对科学和批判性思维的信念和对有组织的宗教的厌恶而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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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人怀疑宗教全是些胡言乱语,但是跟教徒不同,这些人并非一直有地方聚会分享他们的观点。现在,互联网创造了一个空间。今天,全球怀疑论运动有几百万追随者,他们拥有两种怀疑论者杂志;一系列怀疑论播客,如《怀疑论者宇宙指南》《怀疑论者小报》和《错觉》;怀疑论者聊天室、电子邮件列表和博客就更多了。怀疑论者们在那里凶狠地揭穿他们自己以及别人的信仰的假面。欧洲、亚洲、澳大利亚和美国许多州都有离线的怀疑论者组织,无信仰者可以聚在一起吃喝、看电影,并分享其他易受骗者的故事。怀疑论者运动在华盛顿有他们的游说集团,在许多大学有他们自己的学生组织,甚至有它们自己的夏令营。帮助在全美各地组织怀疑论者夏令营的康拉德·赫德森说:“孩子们为了友谊、乐趣和自由思考,来到夏令营。”夏令营如何鼓励自由思考?“我们告诉孩子们,夏令营是一个看不见的龙的家,它叫珀西,证实珀西存在的人将获得奖励。年纪较小的孩子真的想找到它。年纪大一点儿的慢慢会意识到它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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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许多运动一样,怀疑论者也有他们的摇滚明星。甚至还有一副怀疑论者扑克,扑克上的漫画画了该运动的领袖们,还评估了他们的能力。该运动最大的偶像之一是理查德·道金斯,他戴着墨镜走过南部的赌场,两侧跟着保镖,随后像无神论者中的猫王一样,被粉丝包围。在他还没开口说话时,他的主题演讲就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之后,怀疑论者们排队等待他在书上签名,队伍沿着走廊一直排下去。队伍中一位兴奋得脸上发红的代表小声说:“在我的婚礼上,我朗读了他的新书的一个段落。”另一个人低声说:“我希望跟他单独待上半个小时,在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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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穿超自然能力骗局的兰迪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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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论者中的热心人是詹姆斯·兰迪,一个矮小、敏感的人,留着白色的胡子,随时都在,随时都可以找他谈话、和他拥抱。他对听众说:“我是一个拥抱成癖的人。”代表们穿的T恤上印有他的脸,还有“兰迪团队”、“跟兰迪在一起”的字样。他们甚至戴着假的白胡子,为了向这个人致敬。公平地说,兰迪确实很有魅力。他读书时是一个神童,聪明到老师允许他不去上课,给了他一张特殊的证件,供他出示给指责他逃学的管理者看。他对我说:“我小时候很孤单,因为没有同龄的人一起玩。”他不去上学,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博物馆和图书馆中。他还喜欢去看戏,尤其迷恋一个叫哈利·布莱克斯通的魔术师,这位魔术师在表演时让一位女性飘浮起来。表演之后,年轻的兰迪去后台找布莱克斯通,魔术师很喜欢他,给他解释了他的一些把戏是如何耍的。兰迪回到家后决定做魔术师,他成了一位非常优秀的魔术师。起初他是一位有脱身术的人,在北美的各个俱乐部表演。他在魁北克一举成名,他在表演从警察的手铐中逃出来是多么容易时,被当地的警察给逮捕了。警察把他关进了监狱,他也逃了出来。他从尼加拉瓜瀑布上的紧身衣中逃了出来。他从河底的一只铁棺材中逃了出来。他在舞台上砍掉了埃利斯·库珀的头,连砍了几个晚上。跟他之前的霍迪尼大师一样,他开始揭穿那些使用幻术声称他们真的拥有魔力或宗教力量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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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著名的例子是,他帮助约翰尼·卡森戳穿了尤里·盖勒。20世纪70年代初,盖勒刚刚抵达美国,就用他的读心术和弯曲勺子的能力引起了轰动。约翰尼·卡森的《今夜秀》邀请兰迪去上节目,问他怎样才能保证盖勒没有作弊,兰迪对节目的制片人做了周到的指导,当盖勒出现时,他的能力难以理解地让盖勒失败了(可以在YouTube上看到视频)。兰迪说:“从那以后我感到非常骄傲,认为盖勒完蛋了。但是我大错特错了——几个晚上之后,他就又上电视了。现在我意识到,媒体不关心讲的是否是真相,只要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就行。”60岁的时候,兰迪决定,“到了该挂起紧身衣的时候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刚起步的怀疑论者运动。他建立了詹姆斯·兰迪教育基金,孜孜不倦地揭穿宗教、新时代运动和超自然团体中的骗子和大吹大擂的推销商。兰迪的基金会过去几年里设立了一个奖金100万美元的奖项,寻找可以证明他们有超自然能力的人,至今无人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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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论者在他们的队伍中有许多这样的超自然调查者或说是揭穿者。在奇异会议上,我遇到了独立调查组织的一位成员,来自好莱坞一家超自然调查机构(有点像史酷比黑帮)。这位成员对我说:“我们都是极客。我们喜欢调查鬼魂、通灵之类的东西,我们中的一些人希望那些人说的是真的。有一个人上个月走进办公室说,他能造出一个能量涡旋,就在办公室里。我们想,哦,酷!但是结果他造不出来。”我遇到的许多怀疑论者也都是魔术师,他们把精力用于戳穿骗子们使用的把戏。他们相信,宗教不过是另一种幻术表演。兰迪对我说:“瞧瞧罗马天主教会,它是你能遇到的最愚蠢、最夸张的东西。”我在想,在人类历史上,厚颜无耻的“奇迹工作者”用了多少魔术的把戏从易受骗的人那里捞取财富、女人和权力?今天有多少人还在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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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皮浪到尼采,怀疑主义的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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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论作为哲学运动已经存在几百年了,跟大部分其他希腊哲学学派一样,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怀疑论者坚称,苏格拉底是第一位怀疑论者,因为他诚实地说他以及其他所有人知道的东西非常少。怀疑论者认为,承认我们的知识的有限性是哲学的本质。他们称自己为skeptikoi,意思是研究者,或寻问者。据说,第一位怀疑论者,伊利斯的皮浪(Pyrrho),是伊壁鸠鲁的同时代人,公元前4世纪末至公元前3世纪初的第一位斯多葛派人士。据说皮浪曾经跟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一起到过印度。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些印度的瑜伽修行者,受到了他们的哲学和生活方式的启发。当他回到古希腊后,他引入了不可知论。皮浪和他的追随者宣称,人们永远都不能确切地知道某件事是真还是假。比如,我们能够知道,对我们来说蜜的味道是甜的,但是我们永远都不能知道它本质上是不是真的是甜的,还是这只是对我们来说好像如此,可能病人或者其他物种觉得它的味道不是这样的,我们甚至有可能是在梦见自己在吃蜜。其他哲学学派,比如斯多葛派,仓促地宣称能够超越表象和公众的看法,真正地知道现实。最后,他们宣称,他们甚至能够知道神圣的现实,就像人类的理性能够知道上帝的心灵在想什么——即便上帝的存在高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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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怀疑论者坚持认为,正是这种教条主义,是情感上痛苦的主要原因。我们跳到结论,对我们的信念过于自信,这导致我们过度抑郁,或者过度欢欣。我们确定,上帝站在我们这一边,什么都不会出错;或者我们确定,宇宙反对我们,什么都不会进展顺利。哪怕我们是伊壁鸠鲁派,不相信神的干预,我们仍然教条地坚持认为,快乐是善,当我们痛苦时就会变得抑郁。对于所有这些教条主义的疾病,古代的怀疑主义者们向他们的追随者提供了一种治疗方法。它训练他们丢掉他们的确定性,承认他们所知甚少。它提高了一种特殊的论证方法,去除所有具有的信念,由此说明,既然你什么都能相信,你就可以什么都不信。一位著名的怀疑论者卡涅阿德斯,在罗马公开表演这一技巧,这一天为正义辩护,这后一天又用论证反对正义。这令罗马人感到非常恐惧,把他赶出了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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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禅宗的和尚在沉思一则公案之后,有一刻他们突然放下理性和逻辑,开悟了,怀疑论者与此很类似,用一个论证来反对另一个,会突然间在某一刻停止思考,变得平静。按照公元2世纪的怀疑论者医生和哲学家塞克斯都·恩披里柯的说法,这种心无挂碍的平静,就是怀疑论者的人生目标。其他哲学学派对这种反对他们的理论的游击战感到震惊,他们发起了反击。亚里士多德和斯多葛派都说,如果你真的悬置一切关于善恶的信念,你就会彻底怠惰。毕竟,一切行为都涉及相信某件事值得做。你起床是因为你认为起床是值得的。类似地,你研究哲学是因为你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不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干点儿什么?真正悬置一切关于善恶及价值的怀疑论者如果能熬过一周,就算很幸运了。比如,如果一辆公交车朝着他们开过来,他们为什么要不怕麻烦地让开呢?实际上,有记录说,皮浪的学生要经常把他从马路上拉开。另一个相关的故事说,一天,他和他的一个学生一起散步,这个学生掉进了沟里。皮浪继续往前走,完全不为所动,是其他的学生把那个可怜的学生给拉了出来——显然,这次意外反而令那个学生更加佩服皮浪,佩服他对外界的事件完全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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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论者对于他们的哲学会导致什么也做不了这一批评做了几种自我辩护。最有说服力的是,怀疑论者按照他认为可能的事情行动。这是学院派怀疑论者做出的辩护,之所以叫他们学院派怀疑论者,是因为卡涅阿德斯等怀疑论者曾经在雅典执掌柏拉图的学园一百年左右。学院派怀疑论者跟皮浪主义的怀疑论者比起来,更加保守,不那么激进。卡涅阿德斯和其他学院派怀疑论者提出,我们虽然永远都不能认识现实,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建构关于现实的尝试性假说。我们能希望的最好的结果是,一种教导或假说只要没有被证实为假,它就是正确的。我们根据我们关于现实的猜测性假说行动,同时不断地怀疑这些假说,从而抵制斯多葛派、毕达哥拉斯派、伊壁鸠鲁派和其他学派愚蠢的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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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那么极端的怀疑主义对笛卡尔以来的近现代哲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哲学用怀疑主义批判天主教的教条,摆脱教会的影响。经由约翰·洛克等经验主义者的影响,怀疑主义逐渐跟经验主义和经验方法结合起来,它们表明,我们只能通过以观察为基础得出的将来可能被证伪的假说来认识现实。因此,我们所有的知识都是尝试性的。例如18世纪伟大的怀疑论者大卫·休谟指出的那样,在我们一生中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能够绝对地肯定,它明天也会升起。这种怀疑论的态度有助于我们避免陷入狂热——启蒙运动所说的各种形式的狂热,尤其是宗教狂热。为什么欧洲人在18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因为宗教分歧而相互残杀?而如果他们诚实的话,他们就会承认,他们都不能肯定上帝是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他们甚至不能肯定上帝是否存在。许多更智慧的人忍住不做出过于自信和不宽容的教条主义的断言。但是休谟礼貌的怀疑主义在19世纪有了一些奇怪的后代,克尔凯郭尔和尼采等哲学家认为休谟是对的,我们什么也不能肯定。在人类所有的理论和价值之下,裂开了一个虚无的深渊,这种虚无意味着真正有价值的不是理性和逻辑,而是权力和信仰。我们必须声称自己是无意义的宇宙中纯粹意志的创造,我们必须勇敢地给自己立法,这是当代励志学派地标教育论坛背后的激进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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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标论坛”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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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化培训是美国二手车销售员约翰·保罗·罗森伯格发明的。有一天,罗森伯格丢下他的妻子和4个孩子,跟一个女人搬到了圣路易斯。在那里他成了《大英百科全书》名著项目的推销员。在空闲时,他有意地研究他那个年代的一些顶尖的励志大师,如戴尔·卡耐基、拿破仑·希尔、存在主义哲学、禅宗,甚至对罗恩·赫伯特也略知一二。他把这些东西综合到了他自己的强化训练技巧中,他声称他的强化训练能把一个人从他的烦恼中彻底解放出来,给予他们“彻底改造自己”的可能。他把这一套训练称作艾哈德研讨训练课程(Erhard Seminars Training,简称EST)。跟斯多葛派和认知行为疗法一样,罗森伯格提出,导致痛苦的不是事件,而是我们对事件的看法或经历。我们跟自己讲关于现实的错误的故事,然后错误地把这些故事当作现实本身。斯多葛派认为,在我们所有错误的故事背后,有一个真正的神,以及正确的生活方式。罗森伯格比这走得更远。他跟古代的怀疑论者一样,坚持认为所有的伦理叙事都只是故事,没有一个是真的。罗森伯格对BBC的亚当·柯蒂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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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哈德研讨训练课程真正的意义是,一层一层地深入,深入一层又一层的自我背后,直到你到了最后一层,然后把它撕开,这样就会有这样一种认识:其实全都没有意义,都是空的。现在,这是存在主义的终点,但是艾哈德研讨训练课程走得更远。它不仅是空的、没有意义的——而且说它是空的、没有意义也是空的、没有意义的。这其中包含巨大的自由。一切建构、所有你加给自己的规则都消失了。没有任何一个特别坚实的立足点,因为从这里你什么也创造不了。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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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森伯格希望从极端怀疑主义的虚空中鼓动人们去创造新的自我,在一个无意义的世界中,成为尼采式的纯粹意志的超人。他以这种方式重塑了他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非常犹太的新名字:沃纳·汉斯·艾哈德。艾哈德研讨训练课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使艾哈德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初成了一个名人和有钱人。在1991年,艾哈德把这一生意卖给了一位家庭成员和其他雇员,它被更名为地标教育论坛。从那时起,它的生意仍然很好,有100多万人上过它的预备课程。它在世界各地都有培训中心,在北伦敦有一幢四层小楼。我在2011年10月寒冷的上午,在那儿上了三次的预备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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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怀疑主义制造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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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员们聚集在一个大厅里,一排排椅子面向讲台。在讲台上坐着课程的培训师,一个叫大卫·尤尔的澳大利亚人。他说我们将体会到人类历史上一种非常新的东西:“人类搞砸了10万年,现在地标教育论坛将令一切正常。”他给地标教育论坛找了一位前辈:“最接近于地标的教育论坛做法的是苏格拉底。他没有哲学要教。他什么也没写下。他向他的学生提问。在谈话的结尾,他们比刚开始知道的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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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说:“就像扑克,除非桌上有你的钱,不然你不会对下一张牌感兴趣。”课程的收费并没有阻挡人们的热情:大厅里聚集了200人,在巨大的空调下面冻得发抖,等待被改变。这200人要经历的是三天的密集人生训练。课程被培训师牢牢控制,培训师认真地按照脚本上课。刚开始,听众高喊一些口号,或者站起来发表评论,但是我们被告知,参与的唯一方式是走到房间里三个麦克风之一前面,我们可以在那里跟培训师展开苏格拉底式的对话。培训师坚持要求我们从学术概念转向我们生活中的具体情境。我们被劝说去分享。课程还特别强调要真实——虽然没有解释为何在无意义的宇宙中真实具有特别重要的道德价值。然而,我们被告知,如果不公开地共享我们的内心、我们的秘密和谎言,我们就不能从“地标”中获益。人们排队上去分享他们的故事:爸爸从来都不爱我,我的叔叔性侵我,我女朋友不重视我。这是大型的自我揭露狂欢。这种行为本身令人深深地感到满足:它利用了我们自恋的谈论自己的冲动,以及我们冲破自我向很多人表达自己的感受的愿望,就像人们在教堂里所做的那样。这也是一场大戏,就像是三天的杰瑞·斯普林格的电视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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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在你分享了你的故事之后,培训师会撕破它。现在,挑衅的苏格拉底式对话已经不新鲜。爱比克泰德会责备他的学生,第欧根尼向路人撒尿,阿尔伯特·艾利斯会在他周五晚免费的论坛嘲笑人。但是在培训课程中,以及在地标教育论坛的一些课程中,公开的嘲弄会非常残忍。培训师攻击你的骗局,嘲弄你的自怜,贬低你的经历,展示你这些年一直随身带着的故事的空洞。在我上的课上,培训师这样说学员:“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肮脏、一点儿也不真诚”。学员的自我叙述被全能的培训师——坐在主持席位上的大叔或大妈——公开地解构。学员站在他们前面,就像顽皮的孩子,很自然地感到紧张、耻辱和容易受伤,但又有些高兴。(“我是一个撒谎、骗人的卑鄙之徒,我活该这样!”)接着,当故事被公开剖析之后,培训师会给出一个光明的新黎明的前景。如果他们承认自己的故事是一个谎言,承认通过地标教育论坛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他们就迈入了一个“可能的神奇的新领域”。培训师问:“明白了吗?”学员像一个悔改的小学生一样说:“我明白了。”“好,谢谢你的分享。”接着房间里的200人都向那位学员鼓掌,感到被公开取笑的强烈耻辱之后,他们又感到了被所有人接受、赞美带来的强烈的释然,以及对取笑他们的培训师的强烈崇拜甚至爱恋。大卫对我们说:“过两天,你们会恨我。到第三天,你们将希望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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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标教育论坛的培训对一些学员产生了惊人的效果。传统疗法在告诉人们该做什么时很谨慎,但地标不是这样。我那个小组中的一个人跟我们分享的是,他向他的父母隐藏了他的性取向。培训师下一个课间让他给他妈妈打电话。他打了。在一个课间,培训师鼓励我们给自己的一个家人打电话,跟他们分享,然后人人都冲出去分享。(一位学员走了回来,有些颓靡,对我们说他妈妈的反应是:“哦,宝贝儿,那说的根本不是你!”)重要的是,我们被告知在这样交流时要如何做到真实。我们要说我们正在地标教育论坛上课。我们要邀请人们过来参加毕业典礼,让他们也来上课。大卫问我们:“你的妈妈难道不会也得到好处吗?还有你的伴侣?你的孩子?”我们都准备把地标教育论坛的文化基因像垃圾邮件一样,发给我们的朋友和家人。学员们把文本发给他们电话上的所有联系人,就好像他们是感染了病毒的电子邮箱。这部分是地标教育论坛的天才之处,就像一种营销策略。如果你希望你的产品或观念被传播,就把你的消费者变成垃圾邮件。这是斯多葛派失败之处,是基督教成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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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标知道人们是多么渴望自由,而且还渴望得到赞同、渴望屈服于权威、渴望可以跟上千人分享共同的术语。我们都很自恋,但在更深的层面也是墨守成规的人。对于这一点地标教育论坛很清楚,然后加以利用。你会惊讶地看到,听课的人很快就能吸收和模仿地标教育论坛的术语,用“骗局”、“戏剧性的经历”、“故事”等词语描绘他们的内心生活。培训师反复说:“有谁听明白了吗?听明白的,请举手。”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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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的故事:健康的怀疑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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