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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与后果 一些显著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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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必须要明白,就是要领会保护某一自我不受另一自我侵害策略的基本观念,并看清问题是普遍存在的。这与聚焦在某个特殊问题上不同,这么做不是要阐明一个总的原则,而是要去应对当下的不和。因此,我们需要采用一种系统的方法分析相关各方面的习惯或是弱点,如受害者的脆弱性、周边的环境,相关的信息、交流以及由制度安排必须承担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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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分类法或是分析方案,既可以解释各种习惯与成瘾本身之间的相似之点、相异之处,也能够对二者的作用对象之间的相似与相异之处进行分析。因此,我只能说明那些我了解的分析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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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维度与习惯或成瘾的时机,或者说“时间剖面”相关。据此我们可以区分出以下折磨、诱惑或者说习惯:①随机发生,不可预测,一旦发生就难以停下来,但不会持续出现;②循环发生,以生物节律或日程安排以及习惯本身为基础自主循环,整个循环由开始、穷尽和恢复组成;③持续长期稳定地发生,既不减弱也不增强,更不会出乎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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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时间维度是“沉溺时长”,换句话说是“发作时间”。这一表述有些模糊不清,但我们要做的只是对时间的长短做个区分。这段时间从有想法或者说从受到诱惑、开始让步、做出决定的时刻算起,直到屈服于诱惑为止。其间,可以对沉溺者进行规劝、警告与帮助,或是施以其他形式的援助,以阻止沉溺者屈服于诱惑。阻止能否成功就要看时间在其中能干预多少了。就吸烟来说,如果香烟近在吸烟者手边,那时间就只是分秒钟的事;就酗酒来说,时间则从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主要依酗酒者是在家还是在街上,是在工作还是在打网球,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人陪伴而定,同时也与一天中所处的时间、酒精饮料是否触手可及有关。抓挠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暴饮暴食会需要几分钟甚至几小时的时间,而如果吃的时候还喝些小酒的话,则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这会与当事人是在高速公路上开车还是在自家厨房闲坐有关。如果面包也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那干掉它只需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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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戒瘾与坚持在性质上的不同之处。除非是在山间徒步行走或是在离岸较远处划船,人经常可以即刻停止锻炼;但是即使停止,你也有可能再继续。下定决心跑个几英里,你可以在一个或半个英里处就停下来喘口气,但是歇几分钟后,你又能再次跑起来,而且没准儿还会因此再多跑一点。总之,这不会对你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但不吸烟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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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量度叫作“预警时间”。如果有成瘾行为开始的早期症状、征兆,又或是有成瘾对象出现迹象的话,那么也许会存在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内采取保护性措施仍会对成瘾者或是其他相关受其影响的人起一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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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可以根据物理特征,将一些实质性物体或欲罢不能的行为归类。成瘾对象的质量和体积、可携带性和私密性都是值得关注的。显然,带着香烟比带着咖啡壶要轻松多了,烟斗和烟草则更容易放在运动夹克里而不是燕尾服中。有些人的成瘾行为需要些实质性物体的支持,如投注站、游泳池,或是自动售货机、录音机、电视机,也可能是棋盘、牌桌,甚至是床或长椅,所以成瘾者就难以持续而自由地沉溺于自己的习惯之中,而止不住抽搐、爱啃指甲以及受湿疹困扰的人则很难抑制沉溺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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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对象的价格也是很重要的。海洛因由于受到限制而使价格被人为抬高;痴迷于上好的白鲸鱼子酱的人或是嗜好最稀有香水的人所面临的问题,与对巧克力上瘾的人完全不相同。要是香烟能像哈瓦那雪茄一样昂贵的话,那我们可能就不用如此担心吸烟成瘾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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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违背法律或是明令禁止的沉溺行为而言,成瘾者能否看到或者察觉到令其沉溺的对象是很重要的。夫妻之间若总是难以避免地发生口角,那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避免单独相处;午餐地点若是不供应酒,就能够避免有人在诱惑下喝上第一口酒然后在下一秒就喝醉的风险。法律、社会的状况与成瘾对象的可见性或是可发觉性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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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伤害程度”来给习惯或成瘾归类。风险、伤害到底是日积月累而成的,还是仅仅是由当前行为所引发的呢?拿吸烟来说,累积的损伤引发了肺癌,而吸烟所产生的一氧化物也可能现在即对身体造成损害。酗酒引发的醉驾、斗殴、虐待儿童的危险行为显然是现在造成的,但对肝、胃或是嗓子造成的损害却是累积形成的。累积的损害会持续呈直线增长,尽管在一定临界值之内,损害可能还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但一旦超出某个平衡点,伤害就会形成且不可逆转。这和核辐射、煤炭焚烧所引发的癌症风险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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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提到了现在和累积的损害,那就不得不谈谈“衰减率”了。如果一个吸烟者在50岁戒烟,那么相比于继续吸烟,其患癌症或心脏病的风险会减少吗?这种损害是不可逆转的吗?如果风险确实减少,那其衰减的速度是迅速还是缓慢?是趋近于零还是仅降低到一个适中的水平?随着时间的变化,其递减形态是直线型还是指数型?或是别的什么样子类型?显然,对于热量、胆固醇和烟草来说,是累积形成的还是当前造成的伤害会依时间维度而定,或小时或分钟,或星期或年。短暂的醉酒状态持续数日是当前的行为造成的,但是在几刻钟之内感到的痛苦却是累积的后果。血液内酒精的衰减率以及酒精浓度的变化趋势都不是喝下即吸收的,而是在几小时后才被吸收。所以,对于这一过程,由于我们所处时间视角的不同,判断伤害的性质是属于当前造成的还是累积形成的也就会不同。依据热力学定律以及人们增重减重所花费的时间角度来看,热量和体重都是累积形成的;但如果一个运动员在一年里有六个月都接受训练而剩下六个月则用来休息,那他可能会认为,节食和最低体重是同时产生的,并不是累积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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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需要谈及一个方面,就是习惯是否会受到意志的支配。在成瘾及其带来的折磨之间,是否存在着反馈作用呢?大多数的报告显示,吸烟者在戒烟过程中对吸烟的渴望的确有所减少,但一般不会立即消失,“半衰期”通常持续数天,对于一些人来说甚至要持续几周甚至数月。还有一个相关的问题;如果这一行为再度重现,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再度养成同一习惯呢?有一些吸烟者就几乎恢复到了戒烟前的状态,也从未有报告说过一个老烟枪在戒烟又重拾后会表现得像个新手一样。所以,我们为真心想要戒掉某种习惯的人区分出了断瘾症状消失和所有影响永远消失在时间刻度方面的差别。针对有酗酒记录者在“克制性饮酒”问题上的争论,也涉及了上述时间刻度方面的差异化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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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就是意识方面。这说起来也是有些模糊不清的。没有哪个吸烟的人意识不到自己在吸烟。但是,吸烟者确实是“无意识地”点起香烟,而后又会“觉醒”,开始想他们何时点的烟,又是在何处找到火柴将其点燃的。而香烟与皮肤病不同,皮肤病可以让人在任何时候都无意识地抓挠;而对于香烟,人却至少可以扔掉或是根本不买,也就不至于在禁烟活动中无意识地吸起烟来了。白日梦的无意识性是天然的,对于一些人来说算得上是令人心智衰弱的习惯。由于不良的姿势和说话习惯、繁杂的化妆品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怪癖无论何时何地都触手可及,所以它们也是无意识的。我们需要用术语来区分出一种人:他有意识地发脾气,却又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发脾气。他因在某一场合失去控制而被人指责不该反应过度,他会回答说自己的行为在当时情形下是不可避免的。这些行为可能是责骂孩子、服务生或司机,也可能是抬高声音、发脾气、重打自己正努力修理的机器以及过分恣意驾车。这种人就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却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与当时的场合是多么的不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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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与后果 问题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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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把上述问题当作经济学的一部分,或者认为其类似于经济学,那就应该像经济学家一样问一问,这些问题是大是小?又该如何去衡量大小呢?这是一个如同浪费两三分钟看漫画一般琐碎的事情吗?还是像清除角质层、卷头发或是其他自作自受的美容修复所引发的不适一样,与关节炎相比,其痛苦根本不值一提。再或者,这是不是一个关于健康或者生产力的实质性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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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以吸烟为例。吸烟会带来包括心脏及肺部衰竭等的严重后果。估算一下因吸烟早死所消耗的社会成本的话,则结果是社会成本极大,而且全部成本或由吸烟者独自承担,或是与关心他们的人共同承担,而不会对其他公民造成太大影响。因为,吸烟对慢性疾病的发生率并不高,与其他由医疗保险或医疗补助计划等公共项目买单,以及通过类似于公众项目的蓝十字买单的代价高昂的疾病相比,其花销还是很低的。没有哪种疾病能像心脏病突发一样,在人们尚未进入风险较高的年龄时,就把其从蓝十字或是医疗补助计划中除名;突发心脏病综述倾向于在人们已为社会保障做了足够多的贡献但未从中得到多少回报之前,就带其走入死亡。于是,患病者在孩子长大成人后去世,不给家人留下福利赡养的负担。对于肺癌患者,除了减轻其痛楚外也没有别的太多可做的。而且,肺癌还常常在某一年龄出现,给人致命一击。根据以往男性患者的情况来看,至少能够证明的一点是,他们患病几乎会使其余家庭人口的花销降至最低,而最大化其财务效益。所以,要鉴别烟草引发的问题的性质与大小,我们在衡量时应该因人而异。尽管一些不吸烟的人会因“二手烟”的影响而苦恼不已,还有一部分人因吸烟者在吸烟中途入睡而在旅馆中遭遇火灾,但这些都不足以说明吸烟问题主要属于“外部损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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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和英国的调查显示,大多数吸烟者都曾尝试过戒烟。外科医生总协会已经持续40年警告人们吸烟有害健康,几乎所有人都已对此有所了解。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把香烟真的放在人所不能及的地方,且人们也可以公投决定是否实行此方法,那么,我猜想很大一部分吸烟者都会选择让自己不再有点燃香烟的可能。他们会为此付出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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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人认为这会成真。不论是20世纪20年代的禁酒运动还是20世纪60年代的戒除大麻运动,都让这种努力看起来毫无希望。反对禁令的人会开拓香烟走私市场,至于对走私市场从何压制,则是无人知晓。而走私市场一旦形成,支持禁令的人即使投入相对以往更多的力量也很难抵制香烟了。即使该禁烟法案是全体一致通过的,人们心里还是清楚地知道,若是能有机会偷运一些香烟进来的话,人们依然是会购买的。黑市会应运而生,而即使宁愿黑市这一市场不复存在的人也会惠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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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假设存在一种可靠的戒烟途径。假设就算是想要吸烟的人也能够借助其成功戒烟,它既不会让人苦恼、焦虑,也无须泄露隐私、限制人身自由,对身体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对于5000万正在吸烟的人,以及3000万已戒烟但也许会重蹈覆辙的人来说,什么会是值得的呢?我们假定,能让人戒烟或不再次吸烟,既无痛苦又可靠的途径,存在着一个3000万顾客的直接市场。假如想要戒烟的人和想要继续吸烟的人所吸的香烟数量一样多,那么,这3000万即将戒烟成功的人每年会花费约100亿美元在香烟上。如果吸烟者在成瘾症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的情况下本会再吸15或20年,而戒烟成功后他们能够以4%~10%的“实际”利率(已对通货膨胀进行校正)将未来从买烟中省下的钱折现,且戒烟的价值最少可以与天气回暖所省下的汽油的价值相当,那这一估计值最少也在1000亿美元左右。之所以说“最少”,是因为我们在此只估算了节省掉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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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戒烟后能够拥有更洁净的牙齿和更干净的烟灰缸,告别恶习而重获自由,更重要的是,还能拥有更健康的身体和更长的寿命。而自己的配偶、子女、父母双亲和友人也能够摆脱这种危险的成瘾行为的影响。为了摆脱吸烟导致的经济损失而获得以上种种,人们会愿意付出什么呢?对此,我们无从得知,所以只能去猜测,因为人们自己也并不知道。尽管“我们”中的一些人就是“他们”,但是我们依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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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还可以换种方法表述,如果有种东西能让吸烟者几乎不丧失吸烟的乐趣,但同时又让他们的习惯变得健康,还会受到外科医生总协会的认可而不是声称该行为是危险的,那么吸烟者愿意为之付出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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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听听我的推测,你也许会与自己的推测做一下比较。告别吸烟或者说告别吸烟的结果所带来的价值,远远多于购买香烟上节省下的钱。如果是这样的话,按当今美国吸烟人口的3/5来折算,无焦虑、无苦恼并且可靠的戒烟方法所带来的价值,将会高达万亿美元,那是相当庞大的。这还只是针对已经开始吸烟的人计算的,并不包括还未吸烟或者说还未想要戒烟的孩子,毕竟他们在15或20年后才会成为戒烟方法的使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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