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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证实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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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的假说有混淆证据的功能。一个通常被称为“任何事证实任何事”的悖论即为一例。这个悖论比本书所讨论的其他悖论更常见,不过很可能呈现为一种似是而非的推理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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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某事证实一个假说,则此事可证实这个假说的任一必然推论——这种想法是有道理的。如果人是从猿进化来的,那么无可置疑,达尔文是从猿进化来的。如果一块化石证实人是从猿进化来的,那么这块化石也可证实达尔文是从猿进化来的。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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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这样一个复合句:“8497是质数,月球的另一面是平的,并且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某个星期二加冕。”(这个例句出自古德曼。)为了检验这个假说,我们检查8497的因数,发现它确实是质数。这个发现证实了这个复合句,而从这个复合句可以推出一个结论:月球的背面是平的。于是,8497是质数证实月球的背面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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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复合句可以由任何两个命题拼凑而成。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些命题,构成自己的悖论。任何事都可以装扮成证实任何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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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逻辑符号把诸假说连接起来,显然比确定联系这些假说的有效推理确实存在要容易。为了得到有效的证实,确实的联系是至关重要的。古德曼的例句显然是一个大杂烩,但是,它使我们联想到所有功能强大的理论所推出的包罗万象的结论。许多伪科学的支持者应用“任何事证实任何事”的推理方式。下面是一个流行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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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第六感存在,而且,大量物理学家不了解的因果关系可能是第六感存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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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贝尔不等式实验。这个实验看起来显示了亚原子粒子之间的瞬时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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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贝尔不等式实验证实原假说,于是,贝尔不等式实验支持第六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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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卡姆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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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学中有一条美学标准。在很大程度上,一个理论的“美”取决于其简单性。一个可以给出大量解释的简单理论优于一个给出少量解释的复杂理论,即使事实上也许没有任何具体的理由令我们相信,复杂理论的正确性逊于简单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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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重要原则被称为“奥卡姆剃刀”。这个名称源自威廉·奥卡姆(William of Ockam, Ockam也写作Occam和Ockham),此人生于1285年,是圣方济各会的修道士。[更早的邓斯·司各脱(Duns Scotus)和奥多·利伽尔德(Odo Rigaldus)也提出过类似学说。]奥卡姆是一个好争辩的人物,曾卷入教皇和伪教皇之间的纷争。他是最有影响力的中世纪思想家之一,死于1349年,而且很可能死于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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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卡姆因一句他未曾说过的话而广为人知:“Entia Non Suntmultiplicanda Sine Necessitate”,翻译过来即“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原话不是他说的,但思想是他的。他的意思是,除非必要,我们不应求助于新的猜想或假设(实体)。例如,我们在雪地上发现一个脚印,这可以用熊来解释,也可以用某种以前尚未发现的、与人相似的生物(雪人)来解释,但前一种解释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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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原则可能被误解。它不是说,我们要选择不那么耸人听闻的解释。我们倾向于熊的解释而非雪人,其前提是证据(例如一个残缺的脚印)非常匮乏,使得熊的解释和雪人的解释具备同等的解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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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卡姆剃刀会有谬误,它经常选择错误的假说。地球是圆的吗?微生物是致病的原因吗?现在我们知道这些假说可以很好地解释我们观察到的一些结果,但是在某些时候奥卡姆剃刀的原则拒斥这些假说。一个误用怀疑精神的著名例子是,法国科学院曾经长期拒绝承认陨石的真实性,欧洲的博物馆根据最“科学”的建议把许多陨石当作迷信的糟粕抛弃了。信奉鬼怪、飞碟和其他目前未被接受的信念的人经常念叨这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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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遇到了证实理论中最麻烦的问题之一。每一个科学发现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两个相互竞争的理论对观察结果提出同样好的解释。其中一个比较简单,大家长期以来相信它,用A表示;另一个是新理论,需要假定新的实体(用奥卡姆的术语说),用B表示。例如,理论A代表地球是宇宙的中心,理论B代表哥白尼的日心说。这个例子明显对B有利,换一个对B不那么有利的例子:A代表飞碟不存在,B代表飞碟存在。在什么情况下证据支持新的实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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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给出一个严格而固定的答案,因为我们总是在微弱的证据的基础之上建立许多观念。如果你在超市里扫一眼小报,看见一条消息说某个著名女星私奔了,你很可能把这当作一个事实;下一周,同样是这家小报,同样大的版面,如果一条消息说有飞碟在亚利桑那州绑架了一位妇女,你很可能不相信。正如天文学家卡尔·萨根(Carl Sagan)指出的,关于证实有一条非常重要但通常我们意识不到的规则在起作用:一条假说越是令人惊异,证实它所需的证据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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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这样,原因在于,一个平凡的假说已经部分地被我们先前的、关于相似事件的知识所证实,而一个离奇的假说则不然。然而,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种可能性:我们错误地接受了一连串平凡但不正确的假说,却抛弃了不那么平凡的真理。(正如法国科学院对陨石的拒斥。)例如,有大量证据支持鬼的存在。数以千计的人报告说他们见到了鬼,他们并不都是傻瓜,他们甚至有一些模糊的照片来支持自己的说法。这些报告迄今尚未得到明确的解释(除主张鬼不存在的解释以外)。反对者坚持说,这些现象总是有“合乎逻辑的解释”。但是,所谓的解释在一个场合是树枝刮玻璃,在一个场合是幻觉,在一个场合是阁楼上的老鼠,在另一个场合是恶作剧。终于又有一个场合,以上解释都不能奏效,可是反对者还是坚持说,一定有与超自然存在无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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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绝对数量来说,支持鬼的存在的证据很可能多于支持磷火存在的证据。磷火是在沼泽上可以见到的奇怪的光亮。然而,科学家相信磷火却不相信鬼。最后,一种理论之所以破产,最常见的原因不是反面证据的出现,而是自身证据的疑点。如果一种理论拥有大量的支持性“证据”,但是每个证据都是可疑的,那么此理论一定有一些错误。鬼的存在就是这种情况。反之,磷火在某些时候所有人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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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古德曼悖论不是这样。在古德曼悖论中,虽然两条假说拥有完全相同的证据支持,我们却质疑其中的一个(绿宝石都是绿蓝的)。问题在于假说本身,不在于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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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绿宝石都是绿蓝的”涉及一种实体——“绿蓝性”,这是一个不必要的实体。根据奥卡姆剃刀的原则,我们可以说:“等一下!我们表示颜色的词已经完全够用了,再增加‘绿蓝’这个词纯属画蛇添足——除非你拿出一样绿蓝色(而非绿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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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说绿蓝蓝绿语的人可以(再次)把球踢回来。对他来说,绿蓝蓝绿语中已经有足够多的用以表示颜色的词,没必要引入“绿”这个词,除非他看见一样绿色(而非绿蓝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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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绿蓝—蓝绿悖论的激烈辩论仍在继续。迄今为止,多数分析同意这一结论:我们出于简单性的考虑倾向于“绿”而非“绿蓝”。困难在于,说绿蓝蓝绿语的人总可以照搬我们的逻辑反过来对付我们!关键在于用某种方法破坏对称性。下面是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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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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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01740525e+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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