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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 资产阶级公共领域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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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转型》记录了理性的公共领域从沙龙、俱乐部、咖啡馆等18世纪欧洲的文艺性公共团体中诞生的过程,又描述了这个公共领域的逐步衰落和瓦解。哈贝马斯的叙事细致入微,征引内容极为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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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初,公民权的确立保证了个人享有结社和言论的自由,出版自由的确立又促进了咖啡馆、沙龙这样的有形空间和可供市民自由参与公共讨论的文学杂志的形成。在这样的论坛中,人们可以自愿集会,作为平等的人参与公共论辩。这些论坛享有两种意义上的自主权:首先人们是自愿参与论坛的讨论,相对不受社会经济和政治体制的影响。公共领域的成员通过交换和契约完成经济上的交易,不光是为了追求个人利益。公共领域存在于自愿的结社之中,作为个人的公民统一在一个共同目标之下,利用他们自己的理性展开不受束缚的、平等主体之间的讨论。很快,共享的文化氛围得以形成,与其他因素一起,使公共讨论的参与者得以发现自己的需求和利益并加以表达,并使他们形成共同善的概念。哈贝马斯认为,公共舆论的标准概念是围绕着共同善的概念形成的,共同善的概念正是在这些脆弱但又受到庇护的公共商谈论坛中确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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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公众的权威和影响的扩散,公众舆论开始逐渐发挥作用,对缺乏民意基础和开放性的政府的权力施以监督约束。通过检验法律政策是否符合共同善,公众可以有效地审查它们的合法性。虽然公共领域开始发挥政治和社会功能,但是,它不能被视做任何具体的政治机构或与这类机构联系起来。公共领域是一个非正式社会领域,它介于资产阶级市民社会与国家或政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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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 作为理念和意识形态的公共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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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哈贝马斯在《结构转型》中所阐发的,他的批判理论是内在批判的一种变化形式,又被称为对意识形态的批判或意识形态批判。为了理解这一称呼的内涵,有必要探究一下意识形态这一概念。阿多诺把意识形态定义为“必要的社会幻觉”或“必要的错误社会意识”,年轻的哈贝马斯持有与此类似的理解。据此来看,各种意识形态都是关于其自身的错误观念和信仰,社会总以某种系统的方式促使人们认同这些错误观念和信仰。但是,意识形态又不是普通的错误信仰,比如将杯子里的咖啡误认为是茶。意识形态是被广泛视为正确的错误信仰,因为事实上所有社会成员都在某种程度上被诱导着去相信。此外,意识形态是功能性错误信仰,部分地由于被广泛接受,意识形态可以支撑某些社会机制、支持其维护的支配关系。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意识形态具有社会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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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来看,意识形态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发挥其社会功能。它能使实际上属于社会的、人为的,因而原则上具有可变性的机制显得恒定而自然,或者它能使实际上服务于一小部分阶层利益的机制看起来是为每一个人谋福利的。比如,假如每一个人都相信经济规律是独立于人类而自然存在的,那么工人就更容易接受低工资作为他们的劳动回报,而不是把这种交易看成是需要改革的结构性不公。因而,意识形态批判作为一种内在的批判,能揭露此类必要的社会幻觉,并被寄予厚望来使遭到批判的对象——在这里是制造幻觉的社会结构——更具流动性和可变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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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这一概念既是一个理念也是一种意识形态。公共领域是供平等的主体参与理性讨论以求得真理和共同善的空间。作为理念,开放、包容、平等和自由都无可指摘。然而事实上,这些理念不过是意识形态或者说幻觉罢了。因为现实中,能够在18世纪欧洲的咖啡馆、沙龙和文学杂志等公共领域参与讨论的人,总是限于少数拥有财产、受过教育的男性。财产和教育是两项未予明说的资格要求。实际上,大多数的穷人和未受教育者,以及几乎所有的女性,都被排斥在外。所以,公共领域的理念依然只是乌托邦,一个关于值得追求的平等、多元社会的梦想,从未彻底实现过。在第二层意义上,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概念也仍然属于意识形态。因为,文化公众和理性公众共享的文化所催生的共同善和公共利益的观念,将实际上是少数受过教育、拥有财产的男性的利益呈现为全人类的共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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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研究方法的关键之处在于,它表明了资产阶级公共领域尽管存在局限性,但绝不仅仅是一个幻觉,因为它原则上是开放的:只要拥有独立的财产并受过教育,不论声望、地位、阶级或者性别,都有权参与公共辩论。没有人在原则上被拒斥在公共领域之外,虽然在实践中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尽如此。毫无疑问,个人自愿参与、任何人都能加入、人们在其中作为平等的成员展开不受拘束的辩论以探求真理、追寻共同善,这样的组织是一个乌托邦,但是,这是一个在过去和现在都值得追求的乌托邦。在18世纪一段短暂的历史里,这个乌托邦不仅在知识界获得认同,而且开始在社会、政治实践中暂时地、部分地得到了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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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 公共领域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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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转型》的第二部分描述了公共领域的瓦解和衰落:随着报纸和杂志逐渐获得巨大发行量,它们被服务于少数强势个人之私利的资本主义大公司所吞并。在失去批判功能的同时,公众舆论也逐渐失去了其双重的自主性。到了19世纪和20世纪,公共领域于是不再是孕育理性观念和可靠信仰的温床,而是蜕变成操纵、支配民意的舞台。作为大众传媒的报纸、杂志和畅销小说同广播电视一起,变成了消费品:它们不是促进而是开始遏制人类的自由和发展。毋庸置疑,国家、经济和政治机构越来越谙熟于取得公众的拥护与支持,从而给自己披上一层合法性外衣。然而,这种支持的基础在于卑躬屈膝、不作批评、经济不独立的消费者的个人意见,而与形成于理性的公共辩论中的健康的公众舆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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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文化工业如何制造着越来越多千人一面、驯顺盲从的消费者,阿多诺和霍克海默有过描述;上述对于20世纪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严厉观点,与阿多诺和霍克海默的描述有诸多一致之处。哈贝马斯继承了法兰克福学派相当悲观的分析,认为美国的垄断资本主义和福利国家自由主义最终导致了个人自由的萎缩和民主政治的空洞,它们并不能有效避免像屈从于纳粹主义的魏玛共和国那样脆弱的社会秩序。但是,哈贝马斯比阿多诺和霍克海默更清楚地知道,也更坚定地坚持该走哪一条路。公共领域事实上已经衰落了,支离破碎了,它本应深化、拓宽政治经济系统,继续发挥批判作用,为其合法性进行辩护,从而将政治经济系统推入民主治理的轨道。在《结构转型》结论部分,哈贝马斯在最后的分析中提出了一个怀着希望的推测,认为现有的内在于政党这类机构的公共领域,仍有可能发挥上述功能。只要有合适的政治与社会环境,公共领域理念和社会政治现实之间不断扩大的裂缝也许能够再次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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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 哈贝马斯的批判理论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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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之所以对公共领域概念感兴趣,是因为他将公共领域视为民主政治理想的母体,视为道德价值观与认知价值观的基础,这些价值观能够培育并维持平等、自由、理性、真理等民主精神。哈贝马斯著作与其法兰克福学派导师著作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总把对个人自由的深度关切与民主制度的命运和民主政治的前景联系在一起。相应地,哈贝马斯比霍克海默和阿多诺两人都更加关注民主社会的具体制度结构。在他看来,批判理论必须言及社会制度的选择,即什么样的制度能使个人既不受政治极端主义的吸引,又免受迅速成长的资本主义经济之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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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辈马克思一样,阿多诺罕言美好社会或理性社会;同时他又像后来的米歇尔·福柯(1926——1984),对所有的制度都持高度怀疑的态度。阿多诺批判理论的实际目标,是想赋予个人一种能力,来抵御被整合进资本主义社会必然出现的同质化机制。个人自主权是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种能力,用伊曼努尔·康德(1724——1804)的话来说就是Mundigkeit(有时译为“成熟状态”)——使用理性独立思考的能力。只是对于阿多诺而言,成熟状态与解放的关系是完全消极的:解放在现存的状况下只是意味着抗拒既定秩序,只是一种说“不”的能力,一种拒绝适应社会现实的姿态。与阿多诺不同,哈贝马斯想要弄清自主权产生于何种社会条件与制度条件:解放意味着创造出真正的民主制度,这样的制度有能力反抗资本主义与国家行政力量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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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启蒙的图景在《结构转型》一书中要比在《启蒙辩证法》里更为明朗和乐观。《启蒙辩证法》中的观点是,理性自身既是支配关系产生的必然原因,也是支配关系可能瓦解的途径。阿多诺和霍克海默的理论具有自觉的悖论性,它们为理解一种没有出路的困境提供了视角。而哈贝马斯关于公共领域的理论,则推崇在平等个人之间展开自由而理性的讨论;虽然这样一种讨论现在尚未实现,但无疑是值得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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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 第二章 哈贝马斯研究社会理论的新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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