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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中国哲学课 庖丁解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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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说，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不是自发地遵从“道”的，那就是我们自己：人类。实际上，我们倾己一生都在与流动和变化斗争：我们声称自己的见解是正确的，因为害怕改变而陷于一个毫无出路的工作。当我们这样做时，我们就在破坏阴阳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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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怎样做呢？对一个人来说，自发地遵从“道”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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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听说过“自发性”这个词，也可能认为自己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我们觉得预见性十分无聊，太多的规则让人窒息。我们钦佩自由的思考者，钦佩标新立异之人，钦佩年轻时就勇于创业的天才。我们把自发性等同于真实性、更多的幸福感和自我价值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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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会这么想：“好吧，我要自由自在地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你可以停下手头的事，你可以辞职，开始一场环球旅行。这难道不是自发性吗？实际上，这并不是，在庄子看来，这些全不是。对他来说，自发性并不意味着随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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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为自发性是对欲望毫无限制的表达，但我们不可能永远沉醉于这样的生活之中。尽管我们偶尔会做滑翔运动、冲动购物、尝试一个新爱好，但最终并不会改变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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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自发性要求我们改变思考和行动的方式，将自己投入无限的流动与变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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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看庄子最著名的寓言之一：庖丁解牛。庖丁工作的第一步是拿起切肉刀剁向他面前的肉。起初，这工作很是乏味无聊，随着时间推移，他就有了更多的经验。他注意到自己不是在对付一大块肉上不同的肌理和筋腱，而是可以找到每一块肉上的条条脉络。每一块肉都有一定的纹理和走向，找准这些地方下刀自然更为容易。庖丁以完美的节奏切肉，就好像在跳舞；在他的刀锋之下，肉被毫不费力地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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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庖丁这么做时，他不能借助分析去完成这项工作，因为每一块肉都是不同的。他必须重视“道也，进乎技矣”，他必须接近自己神圣的品质，这些品质使他能够与世界联结、产生恰切的共鸣。当这位屠夫运用自己的精神而非有意识的具体思想时，他就感受到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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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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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养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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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庖丁不是通过扔下厨刀、去街头跳舞这种方式而获得自发性，他也不是在工作日切肉而在周末自由狂欢。他获得这种自发性乃是通过兢兢业业地工作，日复一日，直到他可以行云流水一般完成这一过程。同时，庖丁并不消极。他顺应天道而为。如此一来，他从构成日常生活的工作中获得了满足感与自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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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结尾是，一位君主（梁惠王）在观看了庖丁解牛之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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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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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中国哲学课 顺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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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经验丰富的厨师可以在没有菜谱的情况下做出精致的菜肴，只要他运用自己的经验和曾经受到过的训练，就能精确判断一道好菜需要放多少盐或胡椒，或是做出一份奶油意大利饭需要烹调多长时间。这就是“真正的自发性”。一位资深教师能判断出课堂气氛走向失控的时刻，他会尽其所能让学生们迅速重回冷静的学习状态，多年的教学经验培养了他在正确时刻以正确方式进行自发性回应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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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任何复杂的技能——无论是进行一项运动、运用一门外语、演奏一件乐器或是开车，都需要一段初始的、刻意的训练。如果你学过弹钢琴，你可能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有多困难，手指在键盘上多么笨拙，手指与音符是多么难以相对应，双手上下跃动时还要单独移动手指是多么艰难。事实上，这时候如果由着你的“自发性”在琴键上乱敲，对于听众来说一定也是痛苦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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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经过练习后，渐渐地，你找到了感觉，能够将音符聚合成连贯的旋律。很快你可以双手并用，弹奏和弦、琶音，处理更难的乐谱，这时，弹琴的乐趣才显现出来。你可以凭记忆弹奏曲子，甚至可以即兴创作新曲子。坐在钢琴前对你而言变成了一件乐事，因为通过弹奏你感受到了活力与激情。当你自由、自发地演奏时，你就在遵循着“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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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音乐会上的钢琴家是如何将音乐与观众相结合的。钢琴家精确地察觉到他弹奏的旋律在他自己、观众和音乐之间形成了共鸣。他具有凭借高超的技巧去感受和回应世界的能力，他在循“道”而行。有意识的训练是使钢琴家获得愉悦的自由途径，这样的训练也能让我们顺利开车通过拥堵的路段，让我们击球过网，让我们完成出色的工作报告。它们都是“真正的自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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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我们应把庄子的教诲铭记于心，我们不仅要成为行业内的专业高手，我们还要改变整体的生活方式。钢琴家不仅仅训练自己学会了弹钢琴，他还训练出了自己生存于世的整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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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中国哲学课 真正的自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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