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914527
印度哲学通史 [:1701910831]
1701914528
（三）社会伦理学说
1701914529
1701914530
数论的全部哲学是围绕着一个社会基本问题——如何解脱社会和人生的苦难而展开的。《金七十论》开宗明义就说：“三苦所逼故，欲知灭此因。”他们认为苦是人生本质的东西，人生的苦不外是：（1）外部的苦（依外苦，ādhibhaūtika）；（2）内部的苦（依内苦，adhyātmika）；（3）自然的苦（依天苦，ādhidavika）三种。内部的苦又可分为生理的苦（如风、热、痰）和心理的苦（欲望、怒、贪、爱、惧、嫉、忧、无知）二种，外部的苦是由人、兽、鸟、虫、毒蛇、山崩所引起的，自然的苦则是由寒暑、风雨、雷电所造成的。同时认为解决这些苦难的途径是在于了解二十五谛真义，证悟原初物质和神我本来不是一个东西，使人从原初物质，亦即从现实世界中解脱出来而达于自在的境地。为此规定了一套修炼的方法：闻道（śabda）、读诵（adhyāyanam）、离三苦（duḥkhāvighātāstrayaḥ）、友得（suhṛtprāpti）、布施（dāna，《数论颂》作清净）。数论对于社会苦难以及解决苦难途径的看法是极端唯心主义的，它和当时唯物主义者所主张“用医学解除肉体的痛苦，用物质享受解除心情的烦恼，用道德的专门知识、政治学的手段解除外在的痛苦，用巫术念咒的手段（当时巫术和科学还未分家——引译者）解除超人的痛苦等”(58)是相对立的。我们知道把人分为敌对阶级的社会中，最大的苦难是来自社会的压迫，因之，只有消除阶级的压迫以及改变整个物质的环境，才可以摆脱人的沉重的苦难。而不是去了解二十五谛，了解自我意识。这正如马克思所指出：“意识的一切形式和产物不是可以用精神的批评来消灭的，也不是可以通过把它们消融在‘自我意识’中或化为‘幽灵’、‘怪影’、‘怪想’等等来消灭的，而只有实际地推翻这一切唯心主义谬论所由产生的现实的社会关系，才能把它们消灭……”(59)
1701914531
1701914532
古典数论在反对唯物主义的社会主张的同时，对旧有的统治阶级奴隶主的思想体系——婆罗门教的宗教伦理学说也进行了批评。他们宣称吠陀天启有着三种错误——不纯（“浊”）、破失（“失”）和不平等（“优劣”）。例如婆罗门举行苏摩祭和马祭时要杀伤大量的动物，这是一种不纯洁的行为。又如吠陀宣称人们通过光祭可以达到天界，但天界中也有人间那样的“贫富”、“上品和下品”、“丑好”、“愚智”等等的不平等，这是一种谎话。(60)数论对于天界不平等的抗议，实际上也就是反映了对于人间不平等——奴隶制的表现——的抗议。另外，他们也反对婆罗门教的梵天创世说，认为梵天不具有三德，不能是世界创造的最终原因。古典数论虽然反对了婆罗门教的某些方面，但他们的理论仍然是在婆罗门教的轨道上运行，它的社会伦理说教充分反映了当时新兴的封建主的矛盾心理，既不满奴隶主的政治、精神统治，但又敌视和害怕人民。
1701914533
1701914534
印度哲学通史 [:1701910832]
1701914535
（四）古典数论的社会作用
1701914536
1701914537
从上面对世界观、认识论和社会伦理学说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古典数论是一种极端复杂而又矛盾的哲学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既有着唯物主义、无神论的因素，也有着唯心主义和宗教的说教；既有着某些自发的辩证法观点，也有着大量的形而上学的看法；既相信人有认识外在世界的能力，又贬低人的理性的价值；既对旧有的统治阶级的宗教伦理思想不满，对真正的人民思想也怀着恐惧和敌视。数论的这些矛盾正是当时社会矛盾的反映。古典数论出现的时期大概在印度奴隶制开始崩溃和封建制度形成的时期，在这个时期中印度社会出现了新兴的封建阶级（地主，封建的罗阇、大商人等），这个阶级在他们的发展过程中，由于受到了旧的生产关系的束缚，因而他们对奴隶主的政治、精神统治表示不满，在当时生产力和自然科学发展的条件下，提出了自己的世界观。但是由于印度的封建经济也是建立在农村公社自给自足的经济基础之上的，很多封建主直接是从奴隶主或公社上层分子中分化出来的，他们的利益和奴隶主仍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在宗教和哲学思想方面也常常和吠陀——奥义书唯心主义的路线相妥协。
1701914538
1701914539
印度哲学通史 [:1701910833]
1701914540
四、简短的结论
1701914541
1701914542
（一）数论经历了漫长而又曲折的三个历史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具有唯物论和无神论倾向的学说，第二个阶段是二元论的学说，最终的阶段是纯然唯心主义一元论的宗教学说。数论发展的历史除了它和外面派别的斗争外，也是内部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斗争的历史，即从唯物主义趋向唯心主义和宗教化的历史，数论在封建社会兴起以后逐渐成为统治阶级的思想体系。
1701914543
1701914544
（二）第二个阶段的数论，即我称之为古典的数论是表面的二元论学说，古典数论就整个看是一种唯心主义的学说，但其中对于世界的猜测、因果关系、认识的起源等的分析有着合理的成分，这些合理的方面在印度哲学思想的发展历史中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
1701914545
1701914546
（三）中国保存的《金七十论》是目前留存的古典数论较早的和可信的经典，它较之印度保存的、后期的《数论颂》各种释本受到吠檀多主义的影响较浅，因之在研究数论的发展历史中有着重要的意义。
1701914547
1701914548
(1)关于这个时期的社会经济和阶级斗争情况，详见前一章部派佛教、大乘兴起时代等章节，这里不重复了。
1701914549
1701914550
(2)医学古代称为阿由吠陀寿论（Āyurveda）。
1701914551
1701914552
(3)印度最古的医典是1890年在中国新疆库车（龟兹）佛教窣堵波中发现的，其中记录诊治各种疾病的处方。
1701914553
1701914554
(4)在个别场合也称为僧伽论、伊师迦。
1701914555
1701914556
1701914557
(5)关于《金七十论》的名义在《成唯识论述记》中曾有说明：“谓有外道，入金耳国，以铁腹，顶戴火盆，击王论鼓，求僧论议，因诤世界初有后无，谤僧不如外道，遂造七十行颂，申数论宗，王意朋彼，以金赐之，外道欲彰己令誉，遂以所造，名《金七十论》。”此说不足为信，《金七十论》大概以颂数七十立名的。
1701914558
1701914559
(6)此注梵本最近印度马德拉斯大学已整理发表，载该大学《东方研究记录》第ⅩⅡ，ⅩⅣ，ⅩⅤ卷，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部分。
1701914560
1701914561
(7)参见穆克吉（J．N．Mukerji）著：《数论》第6页，加尔各答，1930年。
1701914562
1701914563
(8)日本本多惠将《金七十论》、《乔荼波陀注》、《摩吒罗评注》和《明谛论》作了比较。其比较结果发表在《数论颂的原型与古注的性格》一文中，此文编入《宫本正尊教授还历纪念论文集》，三省堂，昭和29年。
1701914564
1701914565
(9)梵文校订者及德译伽尔伯（R．Garba）语。
1701914566
1701914567
(10)可见汉译《大毗婆沙论》卷十三、一百八十一，《佛所行赞》卷三，《佛本行集经》卷二十二，《大庄严经》卷一、四，《大智度论》卷七十，《百论》，《提婆菩萨破楞伽经中外道小乘四宗论》，《瑜伽师地论》卷六，《佛性论》卷一，《人大乘论》卷上，《成唯识论》卷一，《大般涅槃经》卷十六、三十五、三十九，《方便心论》，《成实论》卷三、十六，《显扬圣教论》卷九，《随相论》卷一，《大乘广百论释论》卷三、九，《摄大乘论释》卷二（梁译），《十八空论》，《婆薮槃豆法师传》，《大乘音义》卷六，《摩诃止观》卷十之一，《大乘法苑义林章记》卷一、九、十二，《法华文句》卷八，《三论玄义》，《中观论疏》卷一末，《百论疏》卷三、五、六，《成唯识论述记》卷一、四，《因明人正理论疏》卷中，《俱舍论光记》卷三、十一、十三，《释迦谱》卷一，《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四，《一切经音义》卷十（玄应），《一切经音义》卷四十七（慧琳），《翻译名义集》卷五等。另外藏译月称《人中观论》卷六有重要的记载。
1701914568
1701914569
(11)比尔（Beal）认为《金七十论》和印度乔荼波陀的释本是同一个。麦克斯·缪勒及伽莎伐罗（Kasavara）认为《金七十论》和乔荼波陀的释本内容很接近。高楠顺次郎认为《金七十论》的某些表述、引文和释例虽然是和乔荼波陀的释本相同的，但不能证明《金七十论》译自乔荼波陀，二者可能出于一源，即已遗佚的般尸诃所写的《六十科论》。
1701914570
1701914571
比耳伐卡（Belvaka）认为《金七十论》出自《摩吒罗评注》，但此说提拉克（B．G．Tilak）、基斯（A．B．Keith）及苏里耶那罗衍那（S．Suryanarayāna）及梵文倒译者夏斯特里（N．Aiyaswamisastri）均不表同意。夏斯特里经过苦心的翻译、考证后曾作过这样的结论：《金七十论》和《摩吒罗评注》不出于一源。《金七十论》可能译自目前已遗失的、在公元350年流行于印度的《摩吒罗注》（Māṭharaprānta或Māṭhra-bhāṣhya），这个注在公元450年耆那教的经典中曾提及，而且其内容和以后出现的《摩吒罗评注》有很多混同的地方。《金七十论》的内容和花剌子谟的作家贝鲁尼（Alberuni）在《印度书》（Indica）中所阐述的数论内容很相似，可证《金七十论》的原本在11世纪以前印度还可能存在。（参见夏斯特里：《梵译金七十论》第xxxiii页，印度，1944年。）
1701914572
1701914573
(12)中国传统说法，认为《金七十论》是频阇诃婆沙所造，大约在世亲之前，约公元三世纪。参见本节自在黑条注。
1701914574
1701914575
(13)迦毗罗是一个神话中的人物。在《薄伽梵歌》、《往事书》中被称为“神圣的仙人”，毗湿奴的化身，阿耆尼的化身，等等。据约翰大维（John Davies）的研究，迦毗罗可能在佛陀以前出生于北印度的迦毗罗城，因为佛陀的出生地就是以迦毗罗的名字命名的（参见《数论颂译评》，加尔各答，1957年）。摩尔认为可能生于公元前七世纪。中村元则认为公元前350～250顷人。
17019145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