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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哲学通史 [:170191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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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期胜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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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胜论的起源在学者中有过不同的看法。胜论的很多概念在奥义书中曾提到过，但这些概念在其他哲学派别中也能找出，因此，我们没有根据说奥义书的一些思想材料导致了胜论的产生。印度达斯古普塔认为，胜论起源于弥曼差，是弥曼差的一个分支。(8)鲁本亦认为，基于二元论的胜论范畴是从文法和祭祀中演化出来的。(9)印度罗易（M．N．Roy）认为，佛教渊源于胜论和数论，特别是这两派始祖迦毗罗和迦那陀(10)，但这种说法并无根据。与罗易完全相对立的是德国约可布（Jacob）、日本宇井伯寿和中国汤用彤教授的意见，他们一致认为胜论起源于与佛陀同时代的反婆罗门的沙门思潮，特别是顺世论和耆那教的哲学学说。汤用彤说：“耆那教人指此宗为其支流……计耆那教与胜论之同处有四：一、耆那教计极微（补特迦罗）是常，胜论亦同；二、耆那谓有五实，谓天命、法、非法、虚空、补特迦罗。胜论有九实，地、水、风、火即补特迦罗也，我即命也，空即虚空也；三、耆那常立二句义，一实，二变。成立三句义，一实，二德，三变，与胜论之六句义虽不同，然说者谓胜宗迦那陀原立三句义（实、德、业），此三虽内容与彼不同，然或可证胜宗句义本从二句义或三句义演进渐加详密也；四、二宗均立因中无果，且于极微外立自我。”(11)胜论的起源虽然还需要从民俗学或文献学的研究来加以证实，但就胜论的思想特征（对于世界自发的、素朴的唯物主义看法）以及社会作用看，胜论渊源于当时反对婆罗门的沙门思潮是有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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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古典胜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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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论作为一种系统的哲学理论是在《胜论经》以及随后的注疏中形成的。古典胜论的基本主张是：（1）原子论——物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不同质的原子所构成的，原子的运动是由一种类似自然力的“不可见力规律”所控制。（2）范畴说——认识的一切客体都包容于六种包罗万有的基本范畴中，这六个范畴是实体、性质、运动、普遍（同句义）、特殊（异句义）、内属（和合句义）。另据中国的文献，除上述六个范畴外，还立可能（有能）、非可能（无能）、亦同亦异（俱分）、非存在（无）四个范畴。（3）因中无果说。（4）解脱说。胜论这种多元的实在论的见解在一定程度上是和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婆罗门教哲学思想以及佛教的大乘唯心主义理论对立的。这我将要在后一节中详细地加以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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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后期胜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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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元10世纪，印度封建社会开始走下坡路，阻碍国家发展，封建主之间的内讧十分剧烈，文化生活日益衰颓的时期，胜论也和另一个哲学派别正理论全然混合起来了。胜论和正理论的思想家们力图把神学的色彩掺入早期胜论那种把世界解释为由原子所聚合的唯物主义自然观中去。他们宣称，“不可见力规律”是自在神所创造和指导的，神是世界最后的原因。例如湿婆迭底宣称物理世界的一切都是按照“唯一永恒的大我”（Paramātman），亦即自在天的意志运用实体、性质等范畴的材料所创造的。另外，在胜论的范畴学说中，与实在相对立的非实在的范畴（无句义）也显得突出了。胜论从此便陷入了唯心主义和神秘主义的泥坑，像后期数论一样成为印度教神学的婢女，在思想史上失去了它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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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古典胜论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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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具体分析一下以《胜论经》、《范畴与法的论纲》和《胜宗十句义论》为中心内容的胜论学说。胜论哲学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原子论、范畴论和因中无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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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子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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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论认为，物理世界是独立于我们认识以外的一种客观的实在，它是由不同性质的原子（，极微）所组成的。所谓原子就是实体被分割为最小最后时的一种单位。(12)例如我们把布拆散之后，可以得到线，再把线分割之后可以得到最小单位的棉花粒子，这个棉花粒子就是原子。原子的形状像球体（Parimaṇdala），(13)它本身是永恒的、不变的，而由它们所形成的客体，亦即物理世界的一切现象则是可变的、暂时的。客体是由于原子的一定聚合而发生，也由于它们的分散而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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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结合的基本和最初形式是两个原子成双成对的结合。这在胜论中称之为“二重原子”（dvyaṇuka，旧译子微，子微结合以前的两个原子称“父母微”），三个“二重原子”结合成“三重原子”（，“孙微”），“三重原子”据《胜论经》解释是我们知觉上可以感觉到的、在太阳光线中可以察见的具有微尘大小的客体（光尘，trasarenu）。四个“三重原子”结合成为“四重原子”，以此类推至“十五重原子”，以及更多重的原子，从而形成物理世界上的各种形形色色的现象。(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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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的基本形态是地、水、火（光）、风。它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性质。地色青，味苦，嗅无好恶，触无冷热；水色透明，触冷，湿润；火色鲜明照亮，触热；风触之不冷不热。(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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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原子如何结合形成物理世界各种现象的规律性问题，迦那陀和早期胜论的思想家们提出了一种叫“不可见力规律”（adṛṣta，旧译法与非法）的理论，按照这种学说，原子的一切组合和运动都是受一种“不可见力规律”所支配。这个“不可见力规律”是事物和世界之所以成立的动力因。关于“不可见力规律”，在《胜论经》中没有明确的规定，有时把它解释为一种伦理范畴（如善与恶），有时则把它解释为潜存于自然界内部的一种不可捉摸的势用或自然力。例如该经把它解释为风吹，火烧，水之所以在树中流转，磁石所以向北以及地震之所以引起的原因。(16)这种用自然界本身的原因来说明自然界是一种自发的唯物主义的思想，但由于这种说明太含混，对于原子之间相互作用的规律性没有作出正确的解释，因而为后来的神学家们所利用，他们把神解释为“不可见力规律”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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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阐述中可以看出，胜论的原子理论有着如下的特点：（1）承认原子是一切存在最高的物质原因；（2）原子是永恒的、不可毁灭的；（3）每个原子都拥有它自身的特性；（4）各个原子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机械的、并列的关系；（5）原子的运动是由于“不可见力规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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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论的原子论作为一种独特的理论形式，一般认为是在公元前2世纪左右的时候形成的，这个时期相当于希腊亚历山大大帝侵入印度稍后一段的时期，印度胜论的原子学说是否受过希腊原子论的影响，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可资说明。但是从这两种平行的理论的对比中完全可以看出素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是东西各国人民所普遍具有的。现将胜论的原子论和希腊德谟克里特的原子论试作比较如下：（1）德谟克里特断言，原子是无限的、永恒的，它们虽然具有形式、重量并且占有一定的空间，但本身不具有任何特殊的属性或性质。而迦那陀认为，原子具有四种形式，另外，每种原子都具有自身的特殊性质。（2）德谟克里特认为，原子是同一种类，它们在量上有差别，但在质上是没有差别的，而按照迦那陀的意见，原子无论在量上或质上都是有差别的。（3）德谟克里特认为，原子是向着极其不同的方向经常处于运动的过程中，而迦那陀认为，原子是按照“不可见力规律”在移动着，原子的运动是一种机械式的位移。(17)（4）德谟克里特主要是运用数学的方法，而迦那陀则用文法学和逻辑学的方法来论证原子学说的。印度胜论虽然不像德谟克里特那样到处贯穿着自发的辩证法，但在科学史上同样闪烁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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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哲学通史 [:170191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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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范畴论（句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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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论对于世界上各种现象进行了考察和概括，他们认为世界归根到底可以分为若干范畴或句义。所谓“句”（pāda）是“言语”或“概念”的意思，“义”（artha）是“客观实在”或“事物”的意思。“句义”就是“概念相对应的实在物”的意思。《胜论经》及钵罗奢思多波陀的注疏承认有六个范畴，即实体、性质、运动、普遍、特殊、内属。汉译《胜宗十句义论》传印度慧月的主张在上述六个范畴之外又增加了可能、非可能、亦同亦异、非存在四个范畴。非存在的范畴在印度后期胜论的文献中也被提到。(18)现将十个范畴及其所属列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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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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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论认为，世界上一切现象的本质自身就是实体。实体是性质、运动等的基础。性质、运动等依存于实体但又是和实体有着区别。《胜论经》说：“实体的表征乃是在于具有性质和运动，并是结合的原因（性质、运动依存于实体，亦即结合于实体，故实体是结合或和合的原因——引译者注）。”(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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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体类别为九，即地、水、风、火、空、时、空间、灵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