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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哲学通史 [:170191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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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哲学通史 第十二章 正理派的哲学和逻辑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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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正理派的起源与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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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语“尼耶也”（Nyāya），汉译“正理”、“理论”。尼耶也原有“引导到一结论的标准”的意思，后来被引申为逻辑学研究的一般称呼。正理论也被称为“思辨学”（思择明，Tarka-vidyā）或论究学（Ānvīṣik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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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论自古代直至20世纪初在印度思想界中一直有着重要的影响，它的逻辑原理被印度很多哲学和宗教所吸收。正理论渊源于印度的辩论术。它是人们思维和社会的生产实践发展到一定阶段上的产物。印度最早的吠陀和梵书有关祭祀问题的推论中已经提到了尼耶也。《乔答摩法经》（XI）十分强调思辨的方法。《摩奴法典》认为，论究学是国王必须学习的学问之一，在裁定律法的问题时除了有吠陀的学者参加之外，还应有思辨的行者（tarkī）参加。《政事论》把政治学、贸易学和论究学相提并论，并列举了在论辩顺序中三十二种术语。(1)史诗《摩诃婆罗多》把反对婆罗门正统派的思想家称为推论家（haituka），并且要人们“知道五支论法（微妙未分别、审计思虑、顺序、决定和动机——引者）的长处和弱点”(2)。《胜论经》成立后（50～150年），胜论与弥曼差派在展开“声音是否永恒的”（“声常住论”）的斗争中各自树立了正反的辩论程式(3)，正理论还把胜论的哲学本体论作为自己的理论基础，因此胜论和正理论常常被看作是姐妹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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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婆罗门正统哲学思潮相对立的沙门或非正统思潮对正理论的形成也有着明显的影响。耆那教提出了或然论的“七支论法”，其著名的思想家贤臂（Bhadrabāhu，约公元前433～公元前375）为了弥补“七支论法”论证的不足，提出了“十支论说”，即命题（主张、宗）、对命题的解说（释宗）、理由（因）、对理由的说明（释因）、反对者的命题（异宗）、对反对者命题的否定（遮异宗）、例证（见边）、质疑、对疑惑的应答或否定（遮疑）、结论（成就）。南传佛教上座部的《论事》在破斥“外道”中建立了一定的规则，并且提出了像命题、应用和败北等术语。马鸣（2世纪）所著的《大庄严经论》中曾提到“五分论议”或“五分作法”，即命题（主张、言誓）、理由（因）、例证（喻）、应用（等同）、结论（结）。(4)在龙树（约150～250）以前，小乘佛教所作的《方便心论》(5)对逻辑论证的方法组织得更为具体。该书共分四章，第一“明造论品”中所述八种论法中阐述了四种认识的来源或根据（知觉、推理、类比、证言）并提到了标准的学说（定说）、例证和错误的理由（似因）；第二“明负处品”阐述了论争失败（负处）的十七种事例；第三“辩正论品”探讨了构成六种不正确的主张（命题）；第四“相应品”阐述了错误的非难（倒难），即不正确的反对主张（异宗）二十种。此书的很多原理被《正理经》所摄取。此外，与《方便心论》同时产生的医书《恰罗迦本集》认为，逻辑学是一个医师必须具备的知识和素养，该书探讨了论议的效用、类型、权威和轨式等，把“论议之道”（论轨，Vāda-Vidhi）概括为四十四种(6)。以上种种逻辑论证的学说，对《正理经》的形成都起过重要的促进作用。正理论就是在批判地继承和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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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论作为一个完整的哲学体系究竟成立于什么年代，在目前学者中有着各种不同的意见。一般认为在公元前3世纪正理论的主要原理已经初步建立起来，到公元四、五世纪才成为完整的逻辑体系。正理论最早和最根本的经典是《正理经》（Nyāya-sūtra），相传为恶叉波陀·乔答摩（Akṣapāda Gotama，恶叉波陀的意译是足目(7)）所作，恶叉波陀·乔答摩也有学者考证是乔答摩和足目两个人的名字，乔答摩的生平到现在还很不清楚。中国窥基《因明入正理论疏》说：“因明者为破邪论……劫初足目，创标真似。”这当然是不足为信的。有人考证他的生卒年月大概在公元50年到150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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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经》共分5卷，528条简短的经文(8)，其内容列举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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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十六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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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疑惑、四种认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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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灵魂、身体、知觉及其对象、知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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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意志、轮回、业报、苦及解脱、谬误、全体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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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错误的非难、失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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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经》成立的年代在目前学者中有着不同的意见。一般认为此经决非一人一时所作，大概在公元250至350年编纂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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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经》最早的释本是公元450年前后筏蹉衍那（Vātsyāyana，又名Pakṣilasvamin）所写的《正理经注》（Nyāyasūtrabhāṣya），筏蹉衍那对乔答摩的十六个范畴进行了具体的解释，《正理经注》是后来一切注疏的基础。公元6世纪有邬阇多伽罗（光显，Uddyotakara）作《正理释论》（Nyāya vārttika），9世纪上叶有筏遮塞波底·弥室罗（语主）作《正理释论真义疏》（Nyāy avārttika tātparya-ṭīkā），10世纪末复有邬陀衍那（显现，Udayana）作《正理释论真义疏详解》（Nyāyavārttika tātparyaṭīkāpariśuddhi）及《正理花束》（Nyayakusumañjali）。以上著作大都是《正理经》的注疏、复注或后记，但在这些著作中已经看到明显的有神论倾向。正理论开始承认最高神的存在，从此，它成为印度教神学论证的工具。以上各家在印度称为古正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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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论的后期学派开始于13世纪的甘格霞（恒河自在，Gaṅgeśa），甘格霞著有《真理如意珠》（Tattvacintāmaṇi）一书。对《真理如意珠》作注释、复注的有瓦苏提婆·沙伐宝摩（Vāsudeva Sārvabhau-ma，15世纪末）、罗怙主（Raghunāth，1475～1550）和摩吒罗主（Mathurānāth，1600～1675）等。后期学派一般注重于认识工具问题的探讨，很少涉及认识对象等的问题，他们把正理派认识论的理论发展成为一种纯然探讨概念、词、命题等关系的形式逻辑。后期学派开始流行于密提拉（Mithila），后在孟加拉获得了迅速的发展。后期的正理派也称为奴地阿派（Nuddea）或孟加拉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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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期学派成立过程中，有一部分正理派和胜论混合，形成了正理—胜论派，其重要的理论家有湿婆迭底、瓦罗陀罗阇（Varadarāja，12世纪）、翅舍伐·弥室罗（Keśva-miśra，13世纪）、阿难跋陀（Annambhāṭṭa，约15世纪至16世纪人）、吠室伐主（Viśvanātha，约18世纪人）等。瓦罗陀罗阇著有《思择守则》（Tārkikarakṣā），翅舍伐·弥室罗著有《思择叙述》（Tarkbhāṣā），阿难跋陀著有《思择纲要》（Tarkasaṃgraha），他们力图把正理论和胜论的学说扭成一个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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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世纪资产阶级启蒙运动中，正理论也被提了出来，其中主要的理论家是鲍达斯（M．R．Bodas），他评注了阿难跋陀的《思择纲要》，综合了印度和西欧的逻辑学说，宣称正理论的五支推理式和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式在实质上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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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逻辑发展史中，正理论和佛教曾进行过针锋相对的、繁琐的争论。因此，随着佛教的传入中国，正理论的逻辑学说在中国佛教知识分子中也有影响。正理论的逻辑学说在中国汉、藏译佛教著作中也有分散的记述。(9)正理论与佛教的关系十分复杂，需要专门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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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哲学通史 [:170191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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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谛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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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论的认识论、自然观和社会伦理学说渊源于《正理经》所提出的十六个范畴（十六谛义或十六句义）。现将这十六个范畴列表说明如下（表见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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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认识方法（量），是获得外界知识的工具或方法，也是认识的来源或基础。正理论分为知觉、推理、类比、证言四种。认识方法在正理论中占有首要地位，我将要在下一节中详细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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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认识的对象（所量），是相对于认识工具而言的，它包括着自然界和思维等一切对象，正理派归纳为十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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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疑惑，是一种不确定的心理状态，它“是对于一个事物的确切性质的矛盾判断，疑惑的发生或者是由于对许多事物共有性质的认识；或者是对于任何事物不共有性质的认识（即矛盾的认识——译引者注）；或者是由于矛盾的言证；或者是由于知觉的失常和不知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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