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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自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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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我中心的行为是一个时间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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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大多数人已发现,提供给我们的每种信仰、每种激励都是为了抵制自我中心。宗教又是许诺,又是吓唬,又是各种谴责,想尽办法劝人不要总是自我中心。因为这些不管用,政治组织就接手过来。还是信仰,还是终极的乌托邦希望。每一种法规,从最局限的到最极端的,包括集中营,都被用来镇压各种抵抗。然而我们继续自我中心,仿佛那是我们唯一知道的行为方式。如果我们有所反思,就会调整自己;如果有所觉察,就想做些改变。但在根本上,在内心深处,我们依然如故,并未彻底停止那类行为。那些深思的人已有所觉察;他们也觉察到,只有源自那个中心的行为停止,才有幸福的可能。大多数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自我中心是自然的,随之而来的行为,是不可避免的,只能调整、改造和控制。那些认真一点儿、热切一点儿的人,不是诚心——因为诚心是一种自欺——必须弄清楚,了解到自我中心的整个过程后,我们是否能够超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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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这种自我中心是怎么回事,显然,我们必须查看它、观察它、认识它的整个过程。如果我们能认识它,就有了消除它的可能;但要认识它,需要某种领悟、某种如实面对事物的意愿,而不是去解读它、调整它、谴责它。我们必须觉察我们在做什么、觉察所有源于自我中心的行为,我们必须意识到这种行为。主要的困难在于,一旦意识到那种行为,我们就想改造它、控制它,或者谴责它、调整它,所以我们很少能直接地观察它。我们很少有人知道怎样做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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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识到,自我中心是有害的,是具有破坏性的;我们也认识到每一种认同——比如认同国家,认同某个团体,认同某种欲望,寻求一个此生或来世的目标,颂扬某个观念,追求某个模范、某种美德等——本质上都是一个自我中心的人的所作所为。我们全部的关系——与自然的关系,与他人的关系,与观念的关系——都是那种行为的结果。明白了这一切,我们要怎么办?所有这类行为必须自行终止,而不是靠自我强加、受他人影响或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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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意识到,这样的自我中心造成了灾难和混乱,但我们只是在某些方面有所觉察。我们要么只在别人身上观察它,对自己的行为却无知无觉;要么在与他人的关系中发现了自身的自我中心,却想改变它、替代它、超越它。在能够处理它之前,我们必须知道这个过程是怎样形成的,不是吗?要了解什么,就必须能观察它;而要观察它,就必须知道它在不同层面上的各种行为,包括意识层面和无意识层面——意识层面的指令以及无意识驱动下的自我中心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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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反对什么的时候,意识受到挫败的时候,“我”渴望达成目标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这种行为,不是吗?或者,当快乐结束却想要更多快乐时,我就意识到了那个中心;然后就会产生抗拒,就会有目的地改造头脑,那会让我高兴、满意。刻意追求美德的时候,我就会意识到我自己以及我的行为。显然,一个刻意追求美德的人并没有美德。谦卑无法被追求,那正是谦卑美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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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自我中心的过程是时间的结果,不是吗?只要在任何向度上存在这个活动中心,有意无意地,就会有时间的活动,我就会意识到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我”的自我中心的行为是一个时间的过程。正是记忆延续了那个中心的活动,那个中心即是“我”。观察你自己,觉察这个活动中心,你就会看到它只是个时间的过程、记忆的过程,它根据记忆在经历和解读每一个经验。你还会看到那种自我活动就是认知,那也是一个头脑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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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摆脱这一切吗?也许偶尔可以,大多数人都做过一些无意识、无意图、无目的的事情。但有可能永远彻底地从自我中心的行为中解脱出来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要好好问问自己,因为只是提出问题,你就会找到答案。如果你觉察到这种自我中心的行为的全部过程,在你意识的不同层面上充分认识它的行为,那么你当然就会问自己,那种行为是否可能终止。你的思考可能不落于时间的范畴吗?可以不思考我应该怎样、我曾经怎样、我现在怎样吗?因为以这种思考为起点,整个自我中心的活动过程就开始了;同时也开始了决心成为什么,决心选择什么、逃避什么的行为,那一切都是涉及时间的过程。我们在那个过程中看到了无尽的苦难、不幸、混乱、扭曲和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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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时间的过程不具有革命性。在时间的过程中,没有改变,只是不断地延续;除了认知,别无他物。只有当你彻底结束时间的过程、结束自我的行为,才会有革命,才会有改变,才会有新东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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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我”的整个活动过程,头脑要怎么办?只有更新,只有革命——不是走一条进化的路,不是走一条“我”成为什么的路,而是彻底终结“我”——才会有新东西出现。时间的过程无法带来新东西,时间不是创造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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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们当中谁享受过创造的时刻。我不是指把某个想法付诸实践的创造,我所说的创造的时刻是指不在认知的时刻。那一刻,有一种非凡的状态,在那个状态中“我”消失了,也就是认知的行为停止了。如果我们有所觉察,就会看到在那个状态中,不存在一个在记忆、翻译、识别、认同的经验者;不存在思想的过程,即与时间有关的过程。在那种创造的状态中,在那种创造新事物的状态中,在那无始无终之中,“我”停止了所有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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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问题显然就是:头脑是否能处于那个状态,不是有时,不是偶尔,而是——我不会用“永恒”或“永远”之类的词,因为那就关系到时间了——而是抛开时间处于那种状态中。显然那就是我们每个人重大的发现,因为那就是爱的大门;所有其他的门都是自我的行为,哪里有自我的行为,哪里就没有爱。爱无关时间。你无法练习爱。如果你练习爱,那它就是“我”的自我意识的行为,它希望通过爱来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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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时间无关。你无法通过任何有意识的努力,通过任何训练、任何认同来邂逅爱,那些过程都涉及时间。头脑,只熟悉涉及时间的过程,它无法认出爱。爱是唯一恒久常新的东西。由于大多数人在培育头脑,那个结果涉及时间,所以我们并不了解什么是爱。我们谈论爱;我们说我们爱他人,爱我们的孩子、妻子、邻人,还说我们爱自然;然而一旦意识到我们在爱,自我的活动就出现了,因此就不再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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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通过关系才能了解头脑的整个过程——与自然的关系,与他人的关系,与自身投射的关系,与周围万事万物的关系。生活就是关系。即使我们也许想从关系中抽身而出,但我们永远生活在关系之中。虽然关系令人痛苦,但我们不能逃避,不能孤立自己,不能去做个隐士之类。所有这些方法都是自我在活动。看到这整个图景,意识到时间呈现为意识的整个过程,如果没有任何选择,没有任何明确坚定的意图,没有对结果的欲望,你就会看到这个时间的过程自动停止了——那并不是引导的结果、欲望的结果。只有那个过程停止的时候,爱才会出现,它是恒久常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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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必去追寻真相。真相并非远在天边。那就是关于头脑的真相,关于一刻接一刻的头脑活动的真相。如果我们觉察到这种一刻接一刻的真相,觉察到时间的整个过程,那份觉察就会释放意识或能量,也就是释放智慧与爱。只要头脑把意识当作自我的活动,时间就会出现,它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冲突、所有的不幸、所有有目的的欺骗就会出现。只有了解了这整个过程,头脑停工,爱才能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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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时间与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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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多数人习惯性地认为,要转变,时间是必要的:我是这样的,要把我实际的样子变成应该的样子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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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稍微谈一谈什么是时间。我认为,只有了解时间的整个过程,才能经验到那无始无终的真实之物的美、丰盈与意义。说到底,我们每个人都在以他自己的方式,追寻一种幸福和丰盈的感觉。显然,一种有意义的生活,一种有着真切的幸福与丰盈的生活,是无关时间的。那样的生活,正如爱,是无始无终的。要了解无始无终之物,绝不能指望时间,但我们要了解时间。我们绝不能利用时间来获得、认识和理解那无始无终之物。我们大半辈子一直在做的事就是:花时间努力理解那无始无终之物。所以,要了解我们所指的时间是什么意思,这很重要,因为我认为从时间中解脱是可能的。把时间看作一个整体而非局部来了解,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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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部分的生活,都奔走在从此时间到彼时间的征程上,认识到这一点非常有意思。那不是指顺时流逝的时间,不是指分钟、小时、日和年的那个时间,而是指与心理记忆有关的时间。我们依赖时间而活,我们是时间的结果。我们的头脑是许许多多个昨日的产物,而现在只是过去通向未来的渠道。我们的头脑、我们的行为、我们的存在,就建立在时间之上。没有时间,我们无法思考,因为思想就是时间的结果,思想就是许许多多个昨日的产物,而没有记忆就不存在思想。记忆即时间;因为存在着两种时间,物理时间和心理时间。存在着由钟表来呈现的昨日和由记忆来承载的昨日。你不能拒绝物理时间,那就不可理喻了——你会错过你的火车。但物理时间之外还存在着任何时间吗?显然,存在着昨日这样的时间,但存在着头脑所惦念的时间吗?离开头脑还存在时间吗?显然,心理时间就是头脑的产物。没有思想这个基础,就没有时间——这时间不过是昨日的记忆,它跟今日有关,并影响明日。也就是说,关于昨日的经验的记忆,对现在作出反应,从而创造了未来——这依然是个思想的过程,是头脑的方式。思想过程导致了时间中的心理过程,但那是真实的吗?像物理时间那样真实吗?那个时间跟头脑有关,我们可以利用它来了解永恒,了解无始无终之物吗?我说过,幸福与昨日无关,幸福不是时间的产物,幸福总是当下的,是一种无始无终的状态。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当你心醉神迷之时,当你处于一种创造性的喜悦中,当你看到一片明亮的云团被乌云所包围,在那一刻,时间并不存在:只有即刻的当下。头脑在这当下的经验之后就介入进来,记下它并希望延续它;头脑自身积累得越来越多,因而制造了时间。所以,时间是被“更多”制造出来的;时间是获取,时间也是分离,但仍然是头脑的一种获取。因此,只是在时间中训练头脑,只是在时间的框架中制约思想,也就是制约记忆,显然是无法披露那无始无终之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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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是个时间问题吗?我们大多数人习惯性地认为,要转变,时间是必要的:我是这样的,要把我实际的样子变成应该的样子需要时间。我贪婪,有着贪婪引起的困惑、敌意、冲突和痛苦;要实现转变,即变得不贪婪,我们认为必需一段时间。也就是说,时间被认为是改进事物、达成事情的途径。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暴力、贪婪、嫉妒、愤怒、邪恶或暴躁。要改变实情,时间是必要的吗?首先,为什么我们想要改变实情,想要带来变化?为什么?因为我们现在的状况令人失望:它制造冲突、干扰;由于不喜欢那种状态,我们就想要更好、更高贵、更理想的状态。因此我们渴望转变,因为现状痛苦、不快、充满冲突。时间能克服冲突吗?如果你说它会被时间克服,那你就仍然活在冲突中。你也许说需要二十天或二十年来摆脱冲突,来改变你现在的状态,但在那段时间里你仍然身陷冲突,因此时间无法带来转变。如果利用时间来取得一种品质、一种美德或者一种生存状态,那我们就只是在拖延或逃避真实的状况。我认为明白这一点很重要。在我们与他人息息相关的世界里,即在社会中,贪婪或暴力引起痛苦和干扰;意识到这种不舒服的状态,这种我们称之为贪婪或暴力的状态,我们对自己说:“假以时日,我会摆脱的。我会实践非暴力,我会实践不嫉妒,我会实践和平。”那么,你想要实践非暴力是因为暴力是一种不舒服的状态,一种冲突的状态,你认为假以时日你会达到非暴力,克服冲突。实际上怎样呢?你身陷冲突却指望达到没有冲突的状态。那么,那种没有冲突的状态是假以时日的结果吗?显然不是;因为,在你达到非暴力状态的过程中,你仍然处于暴力的状态,因而仍然处于冲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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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问题就是,冲突、干扰可以在一段时间后被克服吗?不管是几天、几年还是几辈子?如果你说“我会在一段时间后实践非暴力”,那会怎样?实践本身就表示你处于冲突之中,不是吗?如果你没有在抗拒冲突,就不会去实践;你说为了克服冲突,抗拒冲突是必要的,而要抗拒,你就必须有时间。但对冲突的抗拒本身就是一种冲突。你耗费能量抗拒冲突,抗拒你称之为贪婪、嫉妒或暴力的那些冲突,但你的心仍然处于冲突之中,因此依赖时间来克服暴力的过程是错误的,看到这一点很重要,因此我们要摆脱那个过程。然后你就能真实地存在——你有着心理上的障碍,你就是暴力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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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任何事情、任何人或任何科学问题,什么是关键,什么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安静的头脑,不是吗?一个专心了解的头脑。那并不是一种排外的状态,并不是努力专注的状态——那还是在努力抗拒。如果我真的想要了解什么,头脑立即就会安静下来。当你想要听音乐或看一张你喜爱的、很有感觉的图片时,你的头脑是怎样的状态?立即就安静了,不是吗?当你听音乐时,你的头脑不会神游四方,你就是在听。同样的,当你想要了解冲突,你完全不再依赖时间;你只是简单地面对实情,也就是冲突。然后很快头脑就安静了,停下来了。如果你不再依赖时间来转变实情,只因你看到了那个过程的谬误,那你就会直面实情;由于你有了解的兴趣,头脑自然而然就会安静。在那种警觉却被动的头脑状态中,就存在着了解。只要头脑还处在冲突、责怪、抗拒、谴责中,就不可能有了解。如果我想了解你,就绝不能谴责你,显然如此。正是那个安静的头脑、寂然不动的头脑带来了改变。当头脑不再抗拒,不再逃避,不再摒弃或批判实情,而是简单被动地觉察,在那种被动中,如果你真的在探究问题,你就会发现——转变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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