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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帝国的哲学密码 第八章 放诞俗世做酒仙(公元249—公元3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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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发展到嵇康与阮籍时期,已经成了人们反抗政治的武器。而政治对于玄学的镇压,让这个时期最著名的两位哲学家即使选择了放诞于世俗之外,也仍然无法逃脱政治的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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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和阮籍将思辨的力量指向了政治本身,将政治的荒谬之处通过逻辑的力量予以展示,提出了将名教排除在自然之外,彻底否定了政治对于哲学的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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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嵇康时代,对于人的“才华”和“本性”的讨论已经上升为政治问题,持不同立场的人,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政治派别,让即便想远离官场的人,也不免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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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嵇之后的哲学家已经开始分道扬镳,但即便最贴近政权的人,亦不免在政治中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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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的思辨力量,在论证三个主题——“声无哀乐论”“养生论”“言尽意论”时,发展到了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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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国时期,如果选择最虚伪的人,那么魏国的钟会至少可以进入候选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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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是曹魏太傅钟繇的幼子,钟繇则是当时最著名的书法家,他的书法深受后来“书圣”王羲之的推崇。钟会也和他的父亲一样,以书法闻名当世,而且从他小时候,在魏国君臣之间就传颂着他如何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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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和哥哥钟毓跟随父亲第一次去见魏文帝曹丕时,哥哥吓得大汗淋漓,而弟弟却无事一般从容不迫,魏文帝问哥哥: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哥哥钟毓回答:战战惶惶,汗出如浆。魏文帝又问弟弟钟会:你怎么不出汗?钟会回答: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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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又喜欢趁父亲睡觉时偷药酒喝。一次父亲装睡,看两人的反应。哥哥钟毓偷了酒之后,喝之前要先学着大人行礼的样子拜一拜,然后再喝,而弟弟钟会则拿起来就喝。父亲问钟毓为什么要拜,钟毓回答:根据礼法,喝酒是一种礼仪,所以喝之前不敢不拜。父亲又问钟会为什么不拜,钟会回答:偷本来就不符合礼仪,所以不用拜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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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事反映了钟会的聪明才智,又带着很强的功利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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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钟会的青年时期,学问更是与发明了“贵无论”的王弼齐名。钟会曾经学习过道家言说,并把刑名家的思想融合进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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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魏国文人讨论最多的是“才性”问题,即一个人的才华和他的本性之间的关系。由此演生出了四种说法,分别是才性同、才性异、才性合、才性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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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之后的曹魏君主们大都认为“才”“性”是不同的,一个人有才,但不一定品格高尚,而君主重用某人,只要看到他的优点就可以忽略缺点。而司马氏崛起后,为了镇压忠于曹魏的大臣,强调品格和才华是关联的,把不忠于司马氏的人都划归到品格不好的行列中予以贬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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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本人是一个品格和才华分家的最好例子,他的品格低下,却有很高的才华。为了投奔司马氏,他提出的观点却是“才性合”,也就是才和性是同步的。为此,他写了一本专门的著作,叫《四本论》,将四种观点都进行了论述,并着重谈了自己认为的“才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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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好这本书后,他决定将这本书送给当时最著名的学问家嵇康,请他来评判一番,于是带着这本书去找嵇康。从年龄上说,嵇康只比钟会大一岁,却早已是文坛领袖,又性格桀骜不群,喜欢辩论,绝不谬赞。钟会心怀忐忑地揣着书来到嵇康门外,却不敢进去,只好把书往屋里一扔,吓得扭头就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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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这么怕嵇康,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心虚,为了迎合司马氏,违心地提出“才性合”,嵇康如果看出来他的投机,一定会嘲笑他;另一方面,是嵇康的观点更接近于“才性离”,如果两人辩论一番,也不是对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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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钟会在嵇康面前显得渺小,在司马氏眼中却是很好的帮手。司马氏掌权后(篡位之前),曹魏旧臣有许多心怀不满的,其中位于淮南地区的毋丘俭开始反抗。大将军司马师决定率军亲征,他的弟弟卫将军司马昭则紧跟在后,钟会就在司马师军中。这次反抗虽然镇压了下去,但司马师也得病死去了。这时,洛阳朝廷里出现了一股反对司马氏的阴谋,皇帝派遣尚书傅嘏前往司马昭军中,以淮南刚刚平定为借口,请求司马昭留在许昌稳定局势,而把大军交给傅嘏带回洛阳。这样做,实际上是要剥夺司马昭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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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立刻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他和傅嘏谈话把傅嘏争取了过来,请求傅嘏上书皇帝,要求和司马昭一起回洛阳。司马昭率领大军回到洛阳,由于他的兵权胁迫,皇帝只好任命他继任大将军,继续把持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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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淮南再次发生了诸葛诞的反抗,又是钟会的计策让司马昭击破了吴国前来帮助诸葛诞的将领,从而赢得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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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在得宠后,成了司马氏集团不可缺少的人物,不时地参与政策制定和人事任免,拥有着打击政敌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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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让他扬名天下的,是魏国的灭蜀战争。在战争发生前,大部分朝臣是不主张灭蜀的,认为风险太大,只有钟会是极少数主战派之一。司马昭最终支持了钟会,给了他十几万大军,让他作为主将大举伐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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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却向着对钟会不利的方向演进。他虽然借着蜀国防守汉中(秦岭以南的小盆地,四川和陕西的交通要道)的薄弱攻克了汉中,但在继续向四川推进时,却屡屡不利。从汉中进入四川的关键通道是金牛道,而金牛道上最重要的关口是剑阁,在这里,蜀国大将姜维千里跃进,堵塞了钟会的进路。钟会的背后还有蜀军的据点,魏军很有可能会被包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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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战中,钟会的虚伪狡诈也暴露无遗,给军队造成了困扰。除了钟会之外,还有一支军队由诸葛绪率领,从甘肃赶过来。钟会为了获得指挥全权,秘奏诸葛绪畏懦不进,抓起来用囚车送回了国,接管了对方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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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斗加上姜维的阻挡,这次远征看来要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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