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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 寺庙数 僧尼数 备注 公元477年(孝文帝太和元年) 平城京内约百所 四方6478所 京内2000余人 四方77258人 太和十年遣1327名僧尼还俗 公元512—515年(宣武帝延昌中) 公元518年(孝明帝神龟元年) 天下13727所 洛阳城内500所 僧侣益重 此时已迁都洛阳 公元534年(魏末) 洛阳1367所(《洛阳伽蓝记》) 天下3万有余 天下200万 佛经流通,大集中国,凡有415部,合1919卷 老子佛陀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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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20年(北魏孝明帝正光元年),在皇帝面前,佛教和道教的代表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交锋。交锋的内容是:佛陀和老子的关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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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孝明帝更改了国号,举行了大赦,召集了佛道的代表来到殿前。道教的代表是清通观道士姜斌,佛教的代表是融觉寺僧人昙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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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到齐后,皇帝开始提问:老子和佛陀是不是同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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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回答: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向西而去,化为胡人。而僧人们所说的佛陀,在当时是老子的侍者,所以,他们是同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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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的回答实际上来自一桩公案。在当时市面上流传着一本叫作《老子开天经》的书。这本书的记载显得很奇特。根据正史记载,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西去,在关口碰到了守关的关令尹喜。尹喜请老子留下点文字,于是老子挥笔写下了《道德经》五千言,然后离开。[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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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开天经》却对这个事件进行了发挥,在书中,尹喜并没有离开老子,而是跟着他一起去了西方。当他们到达一个叫作印度的地方,老子让尹喜摇身一变,变成了佛陀,留在印度普度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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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本书是后人编纂的,但在南北朝时期的道士们看来,这本书说的却全是史实。他们用这本书来证明:一、道教比佛教更早;二、道教比佛教更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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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道士的话,和尚立刻反驳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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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回答:有一本书叫《老子开天经》,我是根据这本书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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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追问:那么,老子又是周代哪个王的哪一年生的?哪个王的哪一年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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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回答:老子生于周定王三年(公元前604年)乙卯年,出生地是楚国陈郡苦县厉乡曲仁里,九月十四日夜子时生人。到了周简王四年(公元前582年)丁丑年,成了周朝的守藏吏。周简王十三年(公元前573年)迁为太史。到了周敬王元年(公元前519年)庚辰年,那年老子八十五岁,见到周德已衰,决定和散关令尹喜[18]一同向西,化为胡人。这已经足够详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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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接着反驳说:佛陀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八日生,周穆王五十二年二月十五日涅槃。在佛陀涅槃后,经过三百四十五年,才到定王三年,也就是老子的生年。老子活到八十五岁,到了敬王元年,才和尹喜西行。这时已经距离佛陀涅槃四百二十五年了。[19]老子比佛陀晚生这么多年,怎么还能当上佛陀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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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反问说:如果佛陀真的生在周昭王时期,又有什么文献做依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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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说:《周书异记》《汉法本内传》,这两本书里都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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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说明的是,这两本书也是后人伪造的,就如同道士们把《老子开天经》当成史实一样,和尚们把这两本书也当成史实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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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辩论中和尚的气势压住了道士。于是道士试图把话题引向孔子和佛陀的比较,试图拉拢儒教阵营一同反驳佛教,但被及时制止了。皇帝的大臣宣布,道士姜斌观点散漫,没有宗旨,辩论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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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末了,皇帝又追问了道士一句:你说的那本《老子开天经》从哪里得来的?是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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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只好和中书侍郎魏收、尚书郎祖茔等人,一同去取经书。经书取来后,皇帝分发给一百七十多个大臣,一同阅读。读完后,众人认定,老子只写过五千字的《老子》(《道德经》),没有听说过这本书,认定是伪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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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生气地要把道士判处死刑,被其他的和尚劝说着没有杀,而是流放到了偏远的马邑(现山西省朔州)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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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争论以佛教的胜出而告终。现代人感兴趣的不是辩论题目本身,而是辩论的过程。这次辩论代表着当时考据学的较高水平,却又有无数的缺陷。双方旁征博引,详细计算,值得肯定。但他们引用的经文却都是伪造的,不仅《老子开天经》不是老子所作,就连和尚引的《周书异记》《汉法本内传》,也不知是何许人写的伪书。佛教之所以胜出,只是因为此时的皇帝更喜欢佛教一些,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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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争论也将数百年佛、道大辩论的主题说得明明白白。在未来几百年里,中国还会发生多次大规模论战,而每一次的主题都围绕着老子的身份展开。道教认为,佛教是老子西行之后创立的,把佛教当作道教的一个支派,而佛教则坚决否认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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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佛教刚进入中国时,为了人们便于理解,不断地往道家的概念上靠,现在羽翼丰满后则极力否认与道教的联系,只能感慨世事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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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子化胡的起源,最早出现在《后汉书》,汉桓帝时期的大臣襄楷的奏章当中,提到“或言老子入夷狄为浮屠”。[20]这个时候出此传言,可能由于人们对佛教的不理解,也可能是佛教故意附会让人容易理解。西晋时期,国子监祭酒王浮和僧人辩论时,写下了一部《老子化胡经》。[21]此时佛教徒已经明确不同意老子化胡的说法,双方的实力对比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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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部《老子化胡经》之外,流传到现在的材料,还有前面辩论中提到的《老子开天经》。另外,北周时期的前司隶、母极县开国伯甄鸾也曾经写过一部《笑道论》[22],专门嘲笑道教理论,其中引用了许多道教的书籍片段,比如《太上道君造立天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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