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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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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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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的主旨,在于阐发“无为而治”的思想。作者指出,玄古的国君,虽在君位却无心于治世,只是效法天道“无为”而已,因此百姓都能自治自化,天下也就始终太平无事。及至黄帝失“天德”,以“有为”之心临天下,百姓就开始知道仁义、忠信之名,随之而萌发出“贼害”之心,从此太古纯朴之风就不见了。而唐尧、虞舜、夏禹、周武王之辈,不但不引以为戒,反而推波助澜,举凡仁义、礼乐、刑罚、智慧等等,皆无不成为他们统治人民的工具,致使人类的自然本性遭到极大的摧残,天下乱到不堪设想的地步。目睹这般事实,后世一切“有为”之君,都应当感到寒心、羞愧,彻底敛手,“以无为自然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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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章法,首段为总论,其馀为分论,而以“无为”二字贯穿始终。所以,全文十馀大段,虽似散散叙来,却有一线穿珠,繁而不乱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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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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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虽大,其化均也[1];万物虽多,其治一也[2];人卒虽众,其主君也[3]。君原于德而成于天[4],故曰:玄古之君天下[5],无为也,天德而已矣[6]。以道观言[7],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观分[8],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9],而天下之官治[10];以道泛观[11],而万物之应备。故通于天地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12],技也。技兼于事[13],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故曰:古之畜天下者[14],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15]。《记》曰[16]:“通于一而万事毕[17],无心得而鬼神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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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曰[18]:“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19]!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20]。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行不崖异之谓宽[21],有万不同之谓富[22]。故执德之谓纪[23],德成之谓立[24],循于道之谓备[25],不以物挫志之谓完[26]。君子明于此十者,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27],沛乎其为万物逝也[28]。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29];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30],不丑穷[31];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32],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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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曰:“夫道,渊乎其居也[33],漻乎其清也[34]。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考不鸣[35]。万物孰能定之[36]!夫王德之人[37],素逝而耻通于事[38],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39],故其德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40]。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41]。存形穷生[42],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荡荡乎[43],忽然出[44],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王德之人。视乎冥冥[45],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46];无声之中,独闻和焉[47]。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故其与万物接也[48],至无而供其求,时骋而要其宿[49],大小、长短、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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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均:均等,无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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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治:谓自得为治,即纯任万物自由生存、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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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主: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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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原:本。德:天德,本性。天:指自然无为的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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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玄古:远古。君:君临,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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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德:即天道的自然无为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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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言:名称,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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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分:职分,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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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能: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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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官:官吏。治: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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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泛观:广泛地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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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艺:多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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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兼:统属,统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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