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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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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渻子为齐王驯养斗鸡。过了十天问:“鸡可以斗了吗?”回答说:“不行。正虚浮骄矜而自恃意气呢!”过了十天又问,回答说:“不行。听见其他鸡的声音,看到其他鸡的身影,仍能即刻引起心理反应。”过了十天又问,回答说:“不行。还是顾视疾速,斗气旺盛。”过了十天又问,回答说:“差不多了。虽然别的鸡鸣叫欲斗,它却不为所动,看上去好像是木鸡,它的自然德性完备了,别的鸡没有敢应战的,见到它就掉头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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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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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观于吕梁[1],县水三十仞[2],流沫四十里[3],鼋鼍鱼鳖之所不能游也[4]。见一丈夫游之[5],以为有苦而欲死也,使弟子并流而拯之[6]。数百步而出,被发行歌而游于塘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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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从而问焉,曰:“吾以子为鬼,察子则人也。请问,蹈水有道乎[8]?”曰:“亡[9],吾无道。吾始乎故[10],长乎性,成乎命[11]。与齐俱入[12],与汨偕出[13],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所以蹈之也。”孔子曰:“何谓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曰:“吾生于陵而安于陵,故也;长于水而安于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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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吕梁:地名,在今江苏徐州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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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县水:瀑布。县,通“悬”。仞:八尺为一仞,或谓七尺为一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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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激流。沫: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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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鼋(yuán):即癞头鼋,鳖的一种。鼍(tuó):即扬子鳄,俗称“猪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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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丈夫:古代称成年男子为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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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并流:靠近岸边,顺流游去。拯: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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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行歌:边走边唱。游:行走。塘下:堤岸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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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蹈水:游水。道: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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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亡:通“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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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故: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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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命:自然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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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齐:通“脐”,指漩涡,因其形似肚脐,故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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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汨:当为“汩”字之误。汩,上涌的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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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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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在吕梁观赏风光,看到瀑布从三十仞高处飞落而下,激流浪花飞溅长达四十里,鼋鼍鱼鳖都无法游过。看见一个成年男子在水中游,以为是遭遇困苦而想自杀的,就让弟子顺流游去拯救他。男子潜游数百步后才浮出水面,披头散发边唱边游到堤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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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跟过去问他说:“我以为你是鬼呢,仔细看你才知是人。请问,游水有方法吗?”回答说:“没有,我没有方法。我开始于本然,再顺着自己的天性成长,最终得全于自然天命。我与漩涡一起游入水中,与上涌的波流一起浮出水面,顺着水出入而不凭主观的冲动而游。这就是我游水时所遵循的规律。”孔子说:“什么叫做开始于本然,再顺着自己的天性成长,最终得全于自然天命呢?”回答说:“我出生在高地而安心于高地,这就叫安于本然;我成长在水边而练习于水边,这就叫习而成性;我不知道为何这样做而去做了,这就叫顺应自然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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