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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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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在书中占十分之九,重言占十分之七,卮言天天有所出现,合于自然的分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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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占十分之九,是假托别人而论说的。父亲不为自己的儿子做媒。因为父亲称赞自己的儿子,不如让别人来称赞可信。这并不是父亲的过错,而是世人好萌猜疑之心的过错。与自己的意见相同就应和,与自己的意见不同就反对;与自己意见相同的就肯定它,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就否定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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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言占十分之七,是用来止塞天下争辩之言的,这些都是耆艾的话。年龄大于别人,而他的知识不能与他的年龄相合,这就不能算作先于人。人如果没有才德学识先于人,那么就不能尽其为人之道。人如果没有为人之道,那就叫做老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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卮言天天有所出现,合于自然的分际,顺应流行不定的变化,这样就可以享尽天年。不发言论,则物理自然齐一,因为本来齐一的物理与主观言论是不能齐同的,主观言论与齐一的物理也是不能齐同的,所以说要说一些没有主观成见的话。如果讲的是不带主观成见的话,那么虽然终身说话,却好象没有说话;如果能悟透万物之理,即使终身没有说话,却未尝没有收到说话的功效。可以是有原因的,不可以也是有原因的;这样是有原因的,不这样也是有原因的。为何认为这样?人家认为这样,我就认为这样。为何认为不这样?人家认为不这样,我就认为不这样。为何认为可以,人家认为可以,我就认为可以。为何认为不可以,人家认为不可以,我就认为不可以。因为一切事物本来就有它这样的地方,本来就有它可以的地方。天下没有什么事物是不这样的,没有什么事物是不可以的。要不是卮言天天有所出现,合于自然的分际,怎么能够传之久远!万物都是由各自的种类变化而来的,它们以不同的类型相传续,终始像圆环一样,找不到头绪,这就是天然自运的陶均。天然自运的陶均,就是自然的分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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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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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谓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1],始时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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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子曰:“孔子勤志服知也[2]?”庄子曰:“孔子谢之矣[3],而其未之尝言。孔子云:‘夫受才乎大本[4],复灵以生。鸣而当律[5],言而当法。利义陈乎前,而好恶是非直服人之口而已矣[6]。使人乃以心服而不敢蘁立[7],定天下之定。’已乎已乎!吾且不得及彼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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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化:谓改善自己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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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服:用。知:通“智”,智力。也:即“邪”,表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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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谢:弃绝。之:指励志用智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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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乎:于。大本: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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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而:则。当:中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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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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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蘁(wù)立:逆立,即违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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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彼:指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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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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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对惠子说:“孔子年岁六十,而六十年中不断地改善自己的品行,起初肯定的东西,后来又否定它,他不知道现在所肯定的不就是五十九岁时所否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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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子说:“孔子励志而用智吗?”庄子说:“孔子弃绝励志用智之迹,而他自己未曾说过。孔子说:‘人的才质受之于自然,恢复灵性,以全生理。声音应当合于乐律,言语应当合于礼法。如果言必以利害、仁义为先,而且喜欢辨别出好坏是非,这就只能服人之口而已。如果能够使人从内心信服而不敢违逆,这就足以确立天下的定则。’算了算了,我还比不上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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