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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688 庄子 [:1701991886]
1702006689 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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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691 无足问于知和曰[1]:“人卒未有不兴名就利者[2]。彼富,则人归之,归则下之,下则贵之。夫见下贵者,所以长生安体乐意之道也。今子独无意焉,知不足邪,意知而力不能行邪[3],故推正不忘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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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693 知和曰:“今夫此人以为与己同时而生[5],同乡而处者,以为夫绝俗过世之士焉[6];是专无主正[7],所以览古今之时,是非之分也,与俗化世。去至重[8],弃至尊[9],以为其所为也;此其所以论长生安体乐意之道,不亦远乎!惨怛之疾[10],恬愉之安[11],不监于体[12];怵惕之恐[13],欣欢之喜,不监于心;知为为而不知所以为,是以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不免于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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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695 无足曰:“夫富之于人,无所不利,穷美究埶[14],至人之所不得逮,贤人之所不能及,侠人之勇力而以为威强[15],秉人之知谋以为明察[16],因人之德以为贤良,非享国而严若君父[17]。且夫声色滋味权势之于人,心不待学而乐之[18],体不待象而安之[19]。夫欲恶避就,固不待师,此人之性也。天下虽非我,孰能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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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697 知和曰:“知者之为,故动以百姓,不违其度,是以足而不争,无以为,故不求。不足,故求之[20],争四处而不自以为贪;有馀,故辞之,弃天下而不自以为廉。廉贪之实,非以迫外也,反监之度[21]。势为天子,而不以贵骄人;富有天下,而不以财戏人[22]。计其患,虑其反[23],以为害于性,故辞而不受也,非以要名誉也[24]。尧、舜为帝而雍[25],非仁天下也,不以美害生也[26];善卷、许由得帝而不受[27],非虚辞让也[28],不以事害己[29]。此皆就其利,辞其害,而天下称贤焉,则可以有之,彼非以兴名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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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699 无足曰:“必持其名,苦体绝甘[30],约养以持生[31],则亦久病长阨而不死者也[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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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01 知和曰:“平为福[33],有馀为害者[34],物莫不然,而财其甚者也。今富人,耳营钟鼓管籥之声[35],口嗛于刍豢醪醴之味[36],以感其意[37],遗忘其业,可谓乱矣[38];侅溺于冯气[39],若负重行而上也[40],可谓苦矣;贪财而取慰[41],贪权而取竭,静居则溺[42],体泽则冯[43],可谓疾矣[44];为欲富就利,故满若堵耳而不知避[45],且冯而不舍[46],可谓辱矣;财积而无用,服膺而不舍[47],满心戚醮[48],求益而不止,可谓忧矣;内则疑劫请之贼[49],外则畏寇盗之害,内周楼疏[50],外不敢独行,可谓畏矣。此六者[51],天下之至害也,皆遗忘而不知察。及其患至,求尽性竭财[52],单以反一日之无故而不可得也[53]。故观之名则不见,求之利则不得,缭意体而争此[54],不亦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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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03 [1]无足、知和:皆为虚构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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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05 [2]人卒:人们。兴名:谓希望建立名誉。就: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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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07 [3]意:通“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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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09 [4]故:通“固”,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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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11 [5]此人:指贪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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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13 [6]绝、过: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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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15 [7]专:专愚。无主正:谓胸中没有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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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17 [8]至重:即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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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19 [9]至尊:即自然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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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21 [10]惨怛(dá):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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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23 [11]恬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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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25 [12]监:察照,引申为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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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27 [13]怵惕: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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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29 [14]穷:尽。究:竟。埶:通“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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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31 [15]侠:当为“挟”字之误。挟,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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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33 [16]秉: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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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35 [17]君父: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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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06737 [18]不待: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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