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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63 世界哲学简史 第四部分 20世纪: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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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66 拒斥观念论:百年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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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68 尼采死于1900年8月。他在最后几年头脑还清醒,对新世纪做了可怕的预言。这个令人畏惧的新世纪将经历“上帝之死”的可怕现实、现代人堕落和失去信仰的痛苦、充满怨恨的畜群道德的惨烈后果,以及这个难以面对的真理,即根本就不存在“真理”。尼采预言,人们不会不顾一切追寻新神,只要失败,就会不顾一切追寻领袖。他还预示了对新神话的追寻,或者它的替代品,即意识形态。他预示会有史无前例的战争爆发。不幸的是,历史不久就证明他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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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70 从历史来看,20世纪可谓传统真理瓦解、极端恐怖出现的时代。当然,每个时代几乎都曾被这样描述过。17世纪的宗教战争无疑是恐怖的。封建世界秩序的崩溃和中世纪晚期的各种瘟疫,看起来也是世界末日。宗教改革让天主教徒感到震惊,他们认为它像千年前的罗马崩溃,意味着稳定和文明的终结。工业化时代的到来、资本主义的成功以及民主运动和社会主义,必定也让19世纪中叶的许多人认为是无序取代了有序(类似于苏格拉底时代希腊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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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72 尽管如此,这个世纪两次世界大战的恐怖暴力仍是前所未有的——部分因为战争的全球性,部分因为新技术。第一次世界大战出现了坦克、飞机、毒气和潜艇,战争的威胁从欧洲经由非洲扩展到东亚。令人感到恐怖、沮丧和徒劳的是,没有大的征战、没有决定性的战役。在这场战争里,小小的泥泞地带就能让成千上万的士兵丧生。这是一场消耗战,一场纯粹的毁灭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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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74 第二次世界大战因使用原子弹而改变了战争的概念。它不仅使冲突的界线深入地球的每座城镇,而且扩展到每座岛屿、每块冰川、每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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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76 同样,世纪之交出现的相对主义,比此前设想或以为的要更为精致复杂。它形成于尼采那引起争论的“透视主义”,不过,在新世纪之初,相对主义也出现在其他领域,包括年轻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和他的同事开启的物理学新时代。的确,人们可以找到这些思想的先例。哲学家莱布尼茨反对牛顿,认为空间和时间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只是关系问题。实际上,智者普罗泰戈拉反对苏格拉底,认为“人是万物的尺度”,也是相对主义的论点。不过,世纪之交出现的不确定性和混乱,与某些非常精致复杂的论点相互结合,使相对主义成为需要应对的论点,而不再是令人尴尬的怀疑态度。它成了整个世纪的核心关切。超验有时甚至以绝对的信心欢呼着上个世纪的到来,但观念论在此没有任何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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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78 有些不确定性、混乱和关切,直接与政治相关。世界显然变得越来越小。交往和交通已经大大改善,以至世界开始成为人类动物园,充满相互敌视的民族国家和已然超负荷的人口,仅仅在几个世纪之前,相互隔绝的文明还未意识到彼此的存在。(世界人口在1850年是10亿,1900年是15亿,1990年超过了50亿。到2000年,预计将会超过60亿,到2050年人口是多少,这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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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80 人们需要更多的生存空间。他们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新市场。从欧洲人的角度来看,可供开采的新殖民地和可供征服的新大陆,曾经看似广袤无垠,如今已然枯竭。为了非洲、亚洲的珍贵资源和不再“新”的世界,殖民者相互之间争战不休。在欧洲,他们相互猜忌地争夺弥足珍贵的有大量工业的小片土地,同时,东方的中国和日本孕育了新的抱负,在太平洋展示出引人瞩目的新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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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82 尽管如此,帝国时代仍很快走到了尽头。民族主义是正当其时的意识形态,随着民族主义和小国的扩散,防卫性的联盟日益混杂,而且不断在转换。民族主义竞争和冲突最激烈、最狂暴的地方,是欧洲东南部如今众所周知的巴尔干半岛。正是在萨拉热窝,打响了致命的第一枪,开启了那场“终结所有战争的战争”,当然,这种说法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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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88 世界哲学简史 弗雷格、罗素和胡塞尔:算术、原子主义和现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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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90 哲学无论如何抽象,或自称“永恒”、“不合时宜”,它都决不会独立于时空,不受时空的影响。哲学可以预言、可以怀旧,也可以只是面镜子,是对文化的反思。但更常见的情形是,它以理想化的抽象术语表达社会的理想和渴望。柏拉图的理想国是雅典的理想化模型,所谓理想化,就是用有争议的政治观点和哲学观点来看。绝大多数中世纪哲学,无论它们多么“学派气”或学院化,都是时代信仰的大胆表述。启蒙运动首先表达的是希望、乐观,是对人类向世界学习并创造确保和平繁荣的社会的理性能力的信仰。哲学的种种详情、认识论的严格、充满想象力的形而上学,全都必须在启蒙运动的那个充满信心的时代范围内理解。19世纪的观念论表达的,是新产生的全球观念。甚至尼采也认为,他是好事的预告者,尽管他还有各种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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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92 同样,20世纪初的欧洲哲学尽管很学院化,有时还很乏味,非常学术化和技术化,那它也是时代的产物,或许还是时代的征兆,这意味着衰退或绝望。不过,所有这些在作品本身都不会很明显。确实,如果我们去描绘20世纪早期欧洲和英国最重要的著作,就会发现,明晰和丰富是其主要特征。它大胆、自信,充满反叛精神,甚至显得傲慢。它没有丝毫绝望、自我怀疑。实际上,它几乎从不谈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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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94 逻辑和数学是支配性的话题。这个世纪的主要目标是找到“算术”的基础,证明“二加二等于四”这类基本等式确实为真。这方面的三个主要人物分别是:弗雷格(Gottlob Frege,1848—1925),他是极其保守的德国数学家;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他是倾向自由主义的英国贵族,以及胡塞尔(Edmund Husserl,1859—1938),他是极为虔诚却又优柔寡断的捷克裔德国数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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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96 19世纪开始兴起对纯粹逻辑的研究兴趣,尽管它长久以来都是某些才华卓越、思维严格的哲学家极为感兴趣的主题。从亚里士多德开始(如同大多数学科主题),逻辑就受到人们的关注,例如:斯多葛学派的某些成员、最具创造性的某些阿拉伯哲学家、12世纪巴黎的彼得·阿伯拉尔、14世纪英国的邓斯·司各脱和奥卡姆,以及德国17世纪的莱布尼茨和18世纪的康德。古代中国和丰富的印度哲学文献中也有不同的逻辑概念。黑格尔也曾尝试阐述某种非形式(甚至反形式)的逻辑,但是,这至少在西方哲学中不是逻辑发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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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198 在19世纪,英国的约翰·斯图亚特·密尔与某些德国哲学家和数学家,在强调科学的影响下,开始为以最简洁的逻辑形式描述日常语言提供纯形式的技巧。这些技巧的原型当然是数学,而且,数学与逻辑的结合是这个世纪最明确的成就,三个世纪之前笛卡尔对算术和几何的结合或许才能与之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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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200 弗雷格极大地激起了人们对逻辑及其与算术的关系的兴趣。他使逻辑超出了命题(“命题逻辑”)之间关系的研究,后者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就支配着逻辑领域。弗雷格创造了我们今天的哲学家所熟知并使用的“量化”逻辑(关注“全部”“有些”“没有”)。确实,回过头来看,我们很难想象这个看似简单的革新竟有如此大的转变作用,使几近消亡的学科得以复苏。无论如何,正如笛卡尔使近代哲学沿着认识论的道路前行,弗雷格引导当代哲学走向了逻辑学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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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202 我们先来看看这个发展的最初情形。年轻的罗素阅读了弗雷格的著作之后,就想要证明,基本的算术命题单靠逻辑就可以得到证明。(据说,他的这个兴趣受到11岁那年的经历影响,作为具有叛逆精神的天才,他被告知不能质疑算术表,而只能把它熟记。)他与有相同倾向的年长数学家怀特海 (Alfred North Whitehead,1861—1947)合作。罗素与怀特海在1903年发表了《数学原理》(Principles of Mathematics),后来又扩展为令人望而却步的三卷本《数学原理》(Principia of Mathematica,出版于1910—1913)。英美哲学的核心关注由此确立,发展到今天,以至于有些哲学家认为,惟有数理逻辑才算“真正”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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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204 与此同时,胡塞尔在那些倾向很接近密尔的德国经验主义者的影响下,撰写了《算术哲学》(Philosophy of Arithmetic)。与罗素和怀特海不同,胡塞尔认为算术的基本命题并非基于逻辑(或者说,并非先天的),而是源自经验的抽象概括,这个观点很像早些年前密尔的理论。弗雷格对胡塞尔的这本著作进行了评论,并合理地驳斥了其中的核心论点。面对弗雷格的批评,胡塞尔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对于哲学家而言极不寻常。随后,他在世纪之交发表了论证精微的《逻辑研究》(Logical Investigation)。在这本书中,他像罗素和怀特海那样,认为算术是先验科学。然而,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也到此为止,因为罗素和怀特海的分析基于逻辑,胡塞尔则针对必然真理或先验真理的性质,提出了全新的哲学探究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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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206 人们可能会问,这跟哲学有什么关系?首先,数学的地位和性质是哲学最古老的话题之一,许多古希腊哲学家(最著名的是毕达哥拉斯)正是由于对数学的崇拜而从事哲学。现代哲学家把知识领域区分为逻辑真理与经验事实的,数学真理明显的明确性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困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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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208 某些哲学家(比如洛克、莱布尼茨和休谟)认为,这种真理显然是自明和先天的,但问题是,这个抽象的命题体系如何才能与世界相关呢?某些哲学家(比如密尔和青年胡塞尔)提出了替代方案,认为算术命题是对经验的抽象概括,但是,如何说明这种表面的必然性呢?康德针对这个问题提出了最具独创性的理论,同时阐明了适用性和必然性。康德主张,数学既是经验的基础,也是先验的基础。然而,数学的地位对于任何无所不包的知识理论而言仍是一个挑战,而且,知识理论在许多哲学家看来,如今也是哲学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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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93210 那些开启我们这个世纪的西方哲学的著作,比之前的著作更精致、更复杂,也更技术化。不过,即使如此,它们也不是完全对源自内心的哲学问题无动于衷,比如生活的意义问题、人的境况问题,以及世界需要和谐与理解的问题。莱布尼茨曾经说过,生活问题可以通过普遍计算加以解决,而青年的罗素是莱布尼茨分子,必定也相信这个说法,或者至少希望有类似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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