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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典世界 14 悲剧催生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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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人家中总要设一火的祭坛,使柴薪相续,长燃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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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可以观照家族命运,它使我们想起了那个“流泪的哲人”——以弗所的隐者赫拉克利特,也使我们想起了神话中的“盗火者”,那个为人类受难的普罗米修斯。悲剧的灵魂,不仅来自哲学,还源于神话;不仅根植于如火烈烈的家族心灵,还成为自由化的城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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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政治提倡集体生活,而史诗和抒情诗,是贵族化和个人化的,都过时了。不过,来自民间的戏剧活动,却适应了民主化的新要求。在戏剧活动中,民众不仅是观赏者,而且是参与者,就像他们是英雄祭仪的参与者一样。他们合唱的英雄赞歌,如同哲学对命运的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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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主题,依然是古老的命运之歌: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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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哲学发问之前,神话和史诗早已伏下命运的线索,而米利都的先知们对于始基的追问,再一次逼出了命运。传说,阿那克西曼德穿着令人肃然起敬的衣服走来,严肃有如悲剧,亦如哲学。他面对无限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表明,人生是个悲剧,而他生来就得扮演英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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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情怀,源于自然。因为,哲人说,凡是已经生成的,必定重归于消失,无论人的生命、水,还是热、力,均是如此;凡是具备了确定属性,可以被感知的,都要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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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基没有任何确定属性,它不是被产生出来的,故无所谓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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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生成者,永不停止;它的唯一属性,就是不确定性,这也是命运的自然属性。世界归于宿命,而神赐理智于人,在服从命运的理性旗帜下,人类的价值属性已然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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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人生为何有价值,阿那克萨戈拉的回答是:“为了观赏苍穹和整个宇宙的秩序。”他以一颗神秘的敬畏之心,赋予“命运”以公正和正义的价值属性,哲学眷注于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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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无言,先由神谕报道,再以哲学推论,然后,悲剧来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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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哲学中,命运表现为逻各斯;在悲剧里,命运隐于秘索思(muthos)。逻各斯是理性,而秘索思是诗性;逻各斯是规律,而秘索思是意志;逻各斯是思维,而秘索思是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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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来自哲学的自由化的灵魂,亦有秘索思的基因,诗性与理性冲突,哲学才有深度。在哲学的追问下,一种对于命运的诗性体认油然而生,一种由人性深层的抗拒意识而引发的审美风暴,在悲剧的大合唱中爆发出来。惊心动魄的秘索思被释放了,化作惨烈的悲剧之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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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上,绝望的德谟克利特弄瞎了自己的眼睛;悲剧里,悲惨的俄狄浦斯也弄瞎了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命运”!命运,构成了古希腊人思维、行止的一道深不可测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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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询问宇宙始基的哲学,诞生于迁徙的阿卡亚人殖民地时,悲剧亦孕育在不曾降临厄运的雅典。英雄史诗,在启蒙了世界第一代哲人之后,又启发了人类第一代悲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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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人没有止步于哲学的答案,他们还需要自由的审美——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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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起源于“酒神”。农民于收获葡萄的季节,扮成牧羊人载歌载舞,歌颂酒神狄俄尼索斯死而复生,这个歌舞,就叫作“酒神颂”。公元前534年,雅典僭主庇西特拉图,为了获得农民拥护,提倡崇拜草木动物之神狄俄尼索斯,与贵族化的奥林匹斯山正统神和众英雄教仪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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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斯僭主,还有西库翁僭主,早就在他们各自的城邦上演过酒神颂,而它们都是多利亚城邦,因此多利亚人自称首创悲剧。僭主与悲剧有缘,他们仿佛就是酒神的政治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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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解放奴隶的字据,刻在德尔斐神殿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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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尽劫难,死而复生的狄俄尼索斯神,是希腊人的真正原型。在死亡面前,重申个人权利,在痛苦的深渊里,升腾自由意志,被阿波罗神指引着,走向秩序与规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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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狄俄尼索斯是奔向命运的诗性,那么阿波罗就是赋予命运以形式的理性;如果说狄俄尼索斯是悲剧的创生者,那么阿波罗就是命运的立法者;如果说狄俄尼索斯代表了自由精神,那么阿波罗则代表了合法性;如果说意志难免要滋生僭主,那么阿波罗合法性的诉求培育了高贵的梭伦;如果说僭主是民主难产时应运而来的接生婆,那么梭伦则是为民主圣婴来临准备法治摇篮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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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民主,以自由为母,以法治为父。悲剧是自由心灵的产物,自由的心灵我行我素,如天真无邪的幼儿不断尝试着“错误”,难免要“过度”,要犯一些可以改正或无可挽救的“错误”。可以改正的“错误”还属于自由,无可挽救的“错误”则进入必然性范畴,而理性就是对必然性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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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在不断的“试错”中形成理性,而立法就是人类理性与必然性的契约,是自由精神与命运的契约。正是在这一契约中,自由认可了理性的限制,从而获得了它的法权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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