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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奔向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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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里贝特的实验是典型的驳斥自由意志的心理学实验,但他的实验只适用于简单的决定,而且实验结论的可靠性也要大打折扣。因为要在一片无序的喧闹中探测神经活动,需要谨慎地使用统计方法,而里贝特的方法过于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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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这些争论不谈,我认为自由意志很简单。如果我们不需要大脑这台机器与外界产生互动就能进行自由选择,那么我们就不能说自己具有自由意志。我们的大脑就是一台机器,我们怎么能够离开大脑而进行选择呢?如果有人认为机器是没有自由意志的,我们人类也是没有自由意志的,那么就没有争论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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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低估了处于危险情境下神经机器的能力。我们的大脑极其复杂,有600万亿个神经联结。大脑这台机器很特殊,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信息处理装置,存有关于世界的无限丰富的内在模式,还能精确地复制过去经历的事件。这些神奇的特性让我们产生幻觉,以为离开外部世界、甚至离开神经系统的羁绊,我们也能做出决定。例如,假设由于命运的捉弄,我失去了所有感觉,要靠药物维系生命,通过管子进食和呼吸。我不能收到任何外界信息,但我可能还能意识清醒地活上好几年。在这期间,我可以在脑海里构思古怪的小说,谱写乐曲,或者构想某些关于政治和哲学的天真的理论。我的内在世界发生了什么很难准确预测,但是我可以创造性地利用与外界失去联系之前积累起来的各种知识。没有任何人造机器能够进行这些无法预测的活动,而我们人类与外界失去联系后还能进行这些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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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说,大脑的复杂性使得自由意志成为可能。相反,我只是强调那种幻觉令人信服的一个原因。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动摇我们根深蒂固的关于自由意志的幻觉,那么我们就接受这一思路,只是需要重新定义自由意志,将它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即正常情况下做的有意识的、理性的决定。比如,精神分裂症患者所具有的自由意志比正常人大为减弱,因为他不能做有意识的、理性的决定,而做这样的决定在正常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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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在这一层面上,对自由意志的怀疑在很多情况下对很多人是有益的:我们开始可能会认为是那些人犯了错误,其实是他们的意志受到限制。日常生活中我们有很大部分的决定都具有无意识的倾向,无意识促使我们做出自私的、目光短浅的决定。而且,随着神经科学的发展,我们逐渐认识到以前我们将其归类为“性格问题”的思维模式和行为其实是种精神疾病,有其基因和神经生理学的根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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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我们人类会做一些毁灭性的事情,部分原因是我们大脑中某些意识的成分过于活跃,这些成分富于革新精神,积极地争取达成非理性的无意识目标。同时,意识的分析能力让我们有可能克服这些缺陷,意识能分析选择的后果(尽管很多决定很少有意识参与)。问题的关键在于,要由意识来控制我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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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简单的策略是经常运用我们的意识:如果我们的任何一种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做出的,那么我们的生活会得到很大程度的改善。如果我们信任成熟的意识,就可以充分利用大脑高效的运算功能,能够明确我们的目标,避开固有的偏见,然后做出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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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种办法是掌握与意识相关的心理学及神经学知识,从而更好地了解意识的范围及局限性。这一章探讨的是意识与无意识的区别,接下去两章我会解释关于意识的心理学及神经生理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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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种较为极端的观点是,没有人具备任何自由意志,因为我们仅仅是机器。这种观点推导出的结论是,我们要原谅或者完全接受我们每个人所做的任何事情,如同我们要接受任何自然现象一样。这种观点可能不现实,但如果认同这种观点,却能使我们远离愤怒、偏狭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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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第4章 关注模式:意识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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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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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构思写作的时候,偶尔会出去溜达一圈,这会给我带来灵感。为了写这一章,我在仲夏时节悠闲地漫步到拜伦潭。拜伦潭位于我在剑桥南部的住所与格兰切斯特村的中间,以著名诗人拜伦爵士的名字命名。据说拜伦在附近上大学时,经常来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游泳。拜伦潭是个幽静的游泳场所,一直受到学生和学者的喜爱,其中包括弗吉尼娅·伍尔芙(Virginia Woolf)和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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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乡村小路上,拜伦潭的指示牌很醒目,而且这不是我第一次去拜伦潭。我知道,大概走15分钟就要转弯。但是,30分钟后,我发现自己站在格兰切斯特村中间的绿人酒吧门口,十几分钟前我错过了路牌。事实上,我几乎不记得一路上看到的景物:没有注意到甜瓜农庄(这个名字总是引起我想吃一个甜瓜的欲望);也没有注意到横跨在宽广的、泛着涟漪的康河上的康桥,康河边围绕着树木和动物石像;我甚至对格兰切斯特果园也没有印象。虽然有那么一会儿,我的思路被一辆车的喇叭声打断过,但几秒钟后我的思绪又回到正在思考的意识心理学的问题。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一章的框架结构,将几个相关联的内容依次拼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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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没有关系,回去的路上我会看到指示牌的,至少在15分钟后还是能到拜伦潭游玩一下。但是,我过于自信了。起身往回走了30分钟后,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剑桥住所附近。我竟然两次错过拜伦潭的指示牌。但是这一章已经构思好了,因此我并没有怏怏不乐,只是感到有点发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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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专注于思考某件事时,我会对周围的事物视而不见,这不是第一次了。事实上,我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忽视其他任何事情,即使是明明白白出现在我眼前的事物,我也注意不到。这种情况让我烦恼不安。在高速公路上或是热闹的城市里开车时,我很容易就会全神贯注地开始回忆,或者产生一系列的想法,而开车要注意的事项,如认路、转动方向盘、踩踏板等,全部从我的意识里消失了。我脑子里想的是某一次奇怪的讨论,或者我将要写的章节的措词,或者一个新的实验方案。然而在思考的同时,我会根据周围车子的情况减慢速度或加快速度,也会根据红绿灯的指示开车或停车,但这些动作是在没有意识的监督下做的。事实上,我也可能边开车边听收音机新闻,或者听一本有声读物,但对我来说,这些嘈杂声只是从这耳朵进那耳朵出,没有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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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为自己辩解的话,我会说这种出神的状态并不危险。只要发生任何突发事件(比如一辆车突然停在我的车子前面),我会马上回过神来,观察周围的情况,立刻决定该如何做,然后顺利地处理出现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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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并不只是发生在我身上。事实上,有些人情况比我还严重,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知道的最糟糕的一个情况发生在诺伯特·维纳(Norbert Wiener)身上,这件事我是从数学家伊恩·斯图尔特(Ian Stewart)那里听说的。维纳是控制论的先驱,同时也是很有才华的数学家,他经常沉浸在工作中而忘了生活中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一次刚搬了新家,妻子很了解他,认真地将新地址写在纸条上交给他,并请他务必保管好纸条,不要到时候找不到了。“别傻了,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呢?”维纳边说边把纸条放进口袋。但是过了一会儿,维纳就全神贯注地思考专业问题,匆忙间顺手拿到一张纸条(刚好是写有新地址的那张纸条),然后快速地在纸条上写满各种方程式。后来发现他的新想法有个严重的漏洞,他就厌恶地把纸条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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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结束了,等到要回家时,维纳依稀记得有个新的地址,但是写着地址的纸条被扔了,已经找不到了。唯一的办法是回到旧住址,然后尴尬地向邻居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他的新住址。当维纳到了旧住址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附近,他走向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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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是否知道维纳一家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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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没事了,妈妈让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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