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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的中国人 14．“悲观”是一剂镇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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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许多次地，与从草根到精英到大学教授到学子们的许多人讨论过我们中国的现在和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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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长久以来，悲观情绪在各式各样的中国人心中弥漫，这与在世界上尤其在西方国家间炒作的所谓“中国威胁论”形成相反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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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之发展速度和成就确乎令世界刮目相看。2016年经济总量超过美国位居全球第一，很可能并非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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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我们许多中国人却悲观种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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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经常的，我自己也表现得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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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观与乐观，在我头脑中冲突不止。时而悲观，时而乐观。总体说，各占上风的比例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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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时候，我惘然于自己的迷惘，想使自己在悲观和乐观之间做出明确的立场的选择，却往往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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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口即能说出十几条乐观的理由，也可以随口即能说出十几条悲观的理由。当我表现为悲观主义者时，主要依据乃是腐败难以根治，少数利益集团之特权利益日愈坐大。种种“潜规则”逐渐成社会“通规则”，不“潜”便不“通”，似乎全中国各阶层人都早已默认此点。所痛恨的只不过是——妈妈的，凭什么只龟儿子们天天在独享腐败这块“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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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要的公平，似乎也只不过是——既然“臭豆腐”吃起来香，闻起来臭，为什么我辈吃不着，只配闻其臭？起码也该让我辈享用块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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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哪一天老子要有了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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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表现为乐观主义者时，主要理由乃是时代终究要进步这一历史大趋势，还有就是我确乎看到了中国又现“深化改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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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继继续续地读叔本华、爱默生、杜威——一日终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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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的晚年，恰值“工业大势”席卷西方诸国的时代。在西方，形成了工业文明冲击农业文明的最强大的一股飓风。他的眼所见之光怪陆离、世风日下的情形，比我们今天作为中国人在中国的感受一点儿都不少。那时的西方诸国，一半是美女，一半是野兽。叔本华嫌恶半个世界“野兽化”，于是晚年之思想，被总结为“悲观主义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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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很长的时期，我一直困惑——如果一种哲学教人以悲观，那对人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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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人处于“大转型”时期，一点儿忧患意识都没有，又何谈反思呢？没有反思，也就没有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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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悲观主义哲学”的要义乃是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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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不但警示了，还开出了药方，即所谓“唯意志主义”。一种教人以个人意志抵抗时代压力的思想方法。此法改变不了时代，但也许能使个人变得不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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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默生比叔本华晚出生15年。他是传教士世家的后代，也是思想者世家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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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与德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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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是封建历史悠久的老牌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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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刚长出牙齿的未成熟的新兴国家。美国没有德国的历史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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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以后的美国人，与农业文明的蜜月期极短，几乎集体地就“闯”入了工业文明时代。他们对农业文明谈不上多么留恋，对工业文明也谈不上多么反感。他们崭新的“美国精神”是——不论这样还是那样，只要对我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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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工业文明在初期就带给了全无历史包袱的美国以及对时代持极现实主义态度的大多数美国人较普遍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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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别林主演的电影《摩登时代》留下了对那个时代的另一种“国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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