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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31 真日本 泡泡袜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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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33 曾经奇怪日本女孩子为什么爱穿超短裙,小腿上搭配一双泡泡袜。她们很多明明长着一双“大根あし”(萝卜腿),又大又粗,却也不怕把她们的腿部暴露出来。那种泡泡袜粗厚,臃肿,笨拙,她们本应裹上长裤,要穿袜子,也应穿长筒丝袜的,也好矫正一些。但丝袜,却另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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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35 什么是泡泡袜?它是一种比普通袜子稍长、稍厚的毛袜,穿在脚上松松垮垮,似脱落非脱落,让小腿若隐若现,既清纯又淫荡,既暴露又掩饰,害羞而压抑,让人们想入非非。在日本的A片和色情广告中,经常有这种装扮的女角,再穿上日本女生的制服——水兵服。像大盖帽之于女警官,护士服之于护士,围裙之于主妇,长丝袜之于OL,水兵服和泡泡袜,成了青春女生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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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37 别说日本人色情,其实人的本性并无多大区别,只不过,日本人能更以平常心来面对色情。在日本,“色”未必是个贬义词。奈良时代,“色”指的是色彩和表情,平安时代又增加了华美和恋爱情趣的内容,“好色”是包含着肉体和精神乃至美的结合的。日本女人以有魅力为荣耀,要是你夸奖她们漂亮,你定会得到感谢,而不会像我们中国女人那样,觉得你不正经,冲你翻白眼。(近年来这种情形似乎少了,而且我发现,中国年轻女孩子也学会像日本女性那样的一惊一乍,比如爱发出“呃”的惊叫或叹息。)但日本男人称赞女性,用得最普遍的并不是“漂亮”(きれぃ),而是“かわい”(可爱)。这当然有对方实际条件的因素,比如大多实在不漂亮,你说她漂亮,反怕被认为是对她的讽刺。而年龄大的,也不能称“かわい”了,就说她“やさしい”(温柔)。从“きれい”,到“かわい”、“やさしい”,一个比一个重感受。日本人是注重感受的,我们可以猜想,泡泡袜之所以迷人,是因为对它的感受:它的形状,它所在腿的部位,让你有“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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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39 走在东京街头,不时会看见成人用品店里收购或出售女性穿过的内裤,以带着体液的为佳;你还会偶尔撞见车站口,有男人拦着某个少女,求她在自己手绢里吐一口唾液,然后如获至宝地收藏起来,或是让她吐到准备好的杯子里,他当场喝下。你难以理解,如此脏的东西,他怎么视为甘露?但实际上,最巅峰的享受,是跟脏,乃至死不可分离的。袜子穿在身体直接跟地面接触的脚上,也就容易让人感觉脏。大凡恋物,实质是恋人。因为不敢直接爱对方的人,于是迂回去爱对方的物,对对方的物加以崇拜。于是这个物越是卑贱,对之顶礼膜拜,就越显示出自己的“贱”了。在这里,“爱”和“贱”达到了奇特的统一:“爱”通过“贱”来达到。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仰视对方(这仰视的角度与爱的深度成正比);因为仰视,所以感觉自己太卑微;因为感觉自己太卑微,觉得不践踏自己,就不能得到对方的怜悯;即使对方怜悯自己,也要自我践踏,才显示出自己的狂热和虔诚;把自己践踏成一钱不值,就能依附在对方身上了;把自己践踏成肉酱,就能跟对方交融在一起,从而如胶似漆。用自己身体里最要干净的嘴,去吻对方最不干净的脚,就是一种痛快的践踏。于是谷崎润一郎的《富美子的脚》里,老主人弥留之际,让女佣富美子用脚指头夹着棉花,蘸米汤喂到他嘴里。关于爱女人,我家乡也有一句话:少年爱脸,青年爱胸,中年爱臀,老年爱脚。爱脚,是最高的境界。当然也可以说,越爱越不着点了。也许越不着点,却越切近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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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41 在盐田明彦的《月吟》里,男主人公爱恋女主人公,就偷拍她的照片,走她走过的路,收藏她穿过的泡泡袜。夜幕降临,他独自躲在卧室,嗅着她用脏了的私物自渎。而当女主人公的身体实实在在摆在他面前了,他却置之不理了。虚拟的力量是强大的,因为其虚,所以可以强大到无限大;因为其是意淫,所以无所不能。在日本曾听说,一个强奸犯在扒光对方后,却掏出自己带的女生制服和泡泡袜,要对方穿上,然后才做事。这是案发后被曝光的。没有被曝光的,不知道还会有哪些情形,比如一个丈夫让妻子穿上泡泡袜,然后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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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46 真日本 [:1702275005]
1702275147 真日本 穿和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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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49 我所在的城市,有家日本料理店,门口站着四个穿和服的女子招徕客人。也许是工作时间太长了,累了,站得歪歪斜斜,和服的大领子也歪到一边了,甚至一侧几乎滑出了肩膀,乍一看,倒恍若风尘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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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51 穿和服是考验人的。韩国学者李御宁说日本文化是“包袱皮文化”,不像西方的“皮箱文化”。皮箱是立体的、把人装起来的,因此也有了把人端起来的功效,比如西装。而“包袱皮”是随形而变的,和服就是典型。《魏志·倭人传》这样描绘最初的和服:“用布一幅,中穿一洞,头贯其中,毋须量体裁衣。”不“量体”,那就是考验你的“体”了,看你的身体能否像衣架一样把它撑起来。所以日本女人需要经过仪态训练。未成年的女孩子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她们是未雕琢的玉,从她们身上,难以看到她们母亲的模样。但是到她们成年了,就要训练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是适宜的,什么是不适宜的。比如走路不能左右摇晃肩膀和腰肢;站立时必须五指并拢,两脚丫的开角应该是六十度;坐时要两膝并拢,不能叉开,更不能跷二郎腿,手要自然放在大腿上,臀部适当往座位深处坐,腰部虚倚椅背……如此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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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53 所以我们经常能看到,电车里,日本女性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两腿并拢。现代女性往往喜欢穿紧窄的短裙,只有这样坐,才不会走光。她们还把随身带的包压在大腿上,把仍有走光危险的三角区压住、遮挡。无论多久,她们都会保持这样的姿势。虽然中国人和日本人外形相似,但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中国女性很可能坐得懒散,两腿不经意就叉开了。并非对自己国家女同胞有偏见,只是就事论事。也许国人仍会不舒服,说,不就是端庄吗?咱们传统也有,日本人,还是从我们这学去的,和服也是我们的唐装。可惜我们已经没有了,总不能硬着嘴说“我的祖先比你阔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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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58 美女花扇(一乐亭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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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63 对镜美人(喜多川歌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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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65 中国人看世界,往往犯错误:面对人家好的东西,总觉得自己祖先早就有了。而在看日本上,还犯一个错误,就是想当然:你不过是搬我们的,我们很懂。但其实恰恰对日本,我们很不懂。比如对日本女人,在电车上,一个女子确实很端庄、稳重,但如果你跟她搭讪,她立刻会显出被惊吓的神情。这种神情,在几乎所有日本女性的脸上都可以看到,包括年届八旬的老妇,有的还伴以“え——”的惊讶声。(如今这语气似乎也流传到中国年轻女孩子这里了。)这并不是真的被惊,真的被惊,声色不会如此动人;这是训练出来的。训练出来的肯定有假,她们完全可以不惊的,这惊,只是为了显示天真、不更世事。于丹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解释成“女人和小孩难养”,在这里倒似乎得到了佐证。在日本,女人和小孩常被归为一类,她们跟小孩一样幼稚,所以丈夫对妻子说话,总是带着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神情,甚至是不耐烦的教训。而女人也乐于承认自己无知,做出惊惊乍乍的神情——与其是惊异,毋宁是挑逗;与其是无知,毋宁是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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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67 和服虽然源自中国唐服,一样的高腰、长裙、斜襟、宽袖,却跟唐服有着微妙的区别。它端庄,但又形似亵衣,柔软、大开领,无论是留袖、振袖、小纹,甚至是豪华的十二单衣,乃至有着神圣感的洁白的结婚装,一种端庄之下的放任。我曾说,和服把日本女人穿得像一朵花。此刻我忽然想起深作欣二导演、吉永小百合主演的一部电影名——《华之乱》。和服给人柔软而凌乱的感觉,让人想到暧昧的被窝,甚至引发被撕扯、被蹂躏的联想。即使是肃穆的丧服也有两面性。《失乐园》里的凛子就是穿着一身丧服,从父亲的丧礼上偷偷溜出来,跟婚外情人幽会的。情人久木企图跟她做爱,她抗拒,但她爱他,想满足他,于是她不脱丧服,为他用特殊的方式做了。在这里,穿着丧服的凛子把肃然和冒渎、强迫屈服与自愿奉献融聚一身,令人不忍目睹,又心旌荡漾。不像我们的《黄金甲》,只知道把唐装里的奶挤得爆爆的,整一个无脑的大奶痴。中国人的艺术感觉和日本人的艺术感觉,在这里见了分晓。日本人重的是暧昧的感觉,端庄是表,风骚是里,是一种“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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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69 即便是风尘女,也是“闷骚”。日本许多时代剧里的风尘女,喜欢一拍熟客屁股。这种拍熟客屁股的细节,虽然在西方文学作品中也常有,中国也有“打情骂俏”之说,虽然都属于挑逗或者卖嗲,但在日本这里,更有着暧昧气味。这暧昧不止是:咱们是关起门来的一家子;还有:我不更事,比你傻,你可要让我哟!外国人是难以体悟其中之妙的,包括美国人。我曾说,虽然中国与美国远隔重洋,和日本只是一衣带水,但是中国跟美国倒离得近。对美国人来说,了解日本人,也比了解中国人难得多。所以在拍《艺伎回忆录》时,美国人导演罗伯·马歇尔犯了个根本性的错误,即让三个中国女演员演日本艺伎。单凭章子怡那瞪人的眼神、巩俐那豪迈气、杨紫琼那个硬朗,就满是中国风味,即使她们穿上了和服,也是中国女人穿上和服。毕竟,她们都是在中华文化土壤里生长的,甚至是在半个多世纪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土壤里成长出来的,引用日本男人的说法:“中国の女性,強よ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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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71 似乎罗伯特·马歇尔至今没有醒悟,毕竟,西方人看东亚人,个个反正都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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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76 真日本 [:1702275006]
1702275177 真日本 女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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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75179 在日本人群体中,有两类人难缠。一是中年男人。男人到这时,基本事业有成,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不是老板,也在会社里成了部长、课长,至少也是“先辈”,如日中天;在经济上,也有了比较丰厚的收入。总之属于强势群体,可以横行霸道。当然还有自身的因素,说得好听些,是年富力强;说得不好听,人混到这种年龄段,没有了青春期的羞怯(即使行,也不敢),也没有了老年人的慈祥(不行,也知天命而收敛了),中年男人,有能力做坏事,也不怕做坏事,天不怕地不怕,俨然啥也不在乎的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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