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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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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评论有许多含义,也许将这些含义概括出来的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图13.4中对经验主义和实在论所作的总结性区分。我已经表明,哈格斯特朗的扩散理论所依托的是经验主义哲学:这一理论所关注的是揭示事件序列的普遍化,并且将这种普遍化设置在一种形态学之中,而这种形态学的空间分类依赖于一种抽象的形式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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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地理学与哈格斯特朗最初的某些设定有密切的关联——这一点在这门学科的个人主义和物理主义中最为明显,但是这门学科的领域与其说是事件的“恒常连接”(constant conjunctions),不如说是社会实践系统。哈格斯特朗的计划因此被迫逐渐转向了(理论的)实在论,但是如图13.4所表明的,要完成这个计划就必须既结合人类行为者的知识性(knowledgeability)及其经验的真实性,也结合二者在其中并通过其维持自身的社会关系结构。这两个要求并非可以相互替代,并且如此区分这两个要求并不是暗示“经验没有事件真实,或者事件没有结构真实”,而是暗示这些“具有内在关联的方面可以说会要求差分因果力”。(118)因此,与哈格斯特朗早期的著述截然不同,任何与理论实在论一致的——并且脱离经验主义和本质主义的——理论重构必定会呈现出四种本质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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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种理论重构必定会指向抽象化而不是普遍化。可以表明,针对扩散理论和时间地理学已经给出的许多批评反复论述我们所需要的是赛雅(Sayer)所谓的“理性的抽象”,而非“混乱的概念”。换句话说,这些批评在穿透世界的结缔组织的同时并没有保留它的基本完整性。(119)明显的例子包括:“潜在采纳者”与其社会支撑物脱离;主体与社会斗争脱离。我认为,对于一种更为灵敏的理智手术的需要与古尔德对多面体力学的探究完全相容,并且这些结构丰富的多维空间中标示出的组织结构和情境之间的关系证实并加剧了这种需要的迫切性。(120)但是,古尔德将这些程序建基于海德格尔的现象学之上(121),而我宁可选择理论实在论所蕴涵而海德格尔也许会拒斥的协定:尤其是对“因果力”(大致相当于组构)及其“有效场”(fields of effectivity)(大致相当于情境)的具体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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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因此,这种理论重构依赖于一个关于巴斯卡(Bhaskar)所谓“本体论深度”(ontological depth)的概念,这个概念仅仅意味着世界被设想成一个多维结构,并且不被“碾压成一个平面”,一个仅受事件在时空中的发生率影响而有凹坑的平面。(122)然而,说实在(reality)是“层级化的”,这并没有就其社会本体论的性质作出任何具体的承诺(尽管巴斯卡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并且在区分经验、事件、社会实践体系和社会关系结构时,图13.4只不过给出了一个非常概略的近似值,后者需要一组更为精细的区分。(123)即便如此,我们应该清楚地看到,严格“解蔽”意义上的阐释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抽取出赋予这个多维结构以形状和实质——也就是“解剖结构”——的因果连接链;二是揭示这个多维结构组成域内部和相互之间存在的偶然和必然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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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时,这种理论重构必须描述这些组成域中的每一个有效场,这些有效场具有独特的几何结构和时间性,而它们的差分“因果力”被记录于这种几何结构和时间性之中。(124)这并不是开始将分离的衰减曲线(比方说,互动、沟通和采纳)会聚在某种完全的数学变换之中(125),因为这一程序依赖于一种数学函数,而后者如古尔德所极力指出,“挤压”、“扭曲”并且“摧毁”了构成这些复杂有效场的关系。(126)这根本不是一个形态学问题,反而要求仔细界定我们所谓的过程域(process—domains)。由于距离因此不再被用来替代未加详细说明的因果过程际会(conjunctures of causal processes),空间结构概念和“情境性”概念就不能够与社会割裂开来从而被还原为抽象的时间逻辑和空间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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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由此必然得出的结论是:这种理论重构应该利用真正的结构化理论来解释偶然性和必然性,并且不应该单纯利用统计数列的形式描述。当然,这些结构化理论并非是现成的模板,并且任何别的主张都是对抽象和具体之间关系的误解。关于“景观演变的一般理论”的计划尤其是站不住脚的(127),这一计划认为扩散具有的一种主要作用是充当“与空间分析相关的少数原始过程之一”;历史的生成和结构的转变不可能通过这样一种单一的形式主义得到表达。这种形式主义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社会理论中出现的共识”内部现存表述的不足之一,并且各种结构化理论显然需要具体说明自身概念的维度。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要利用时间地理学的“实质逻辑”以便使抽象受到具体的限制;这意味着要理解经验工作中涉及的概念等级化并且在不同的层面间耐心地周旋。(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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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要求并不局限于重新界定哈格斯特朗的问题域。虽然我将他的著述用作支撑我自己论证的一系列根据,但是我相信这些要求对任何一种试图批判分析社会关系和空间结构的社会理论而言也是最低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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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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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彼得·古尔德和约翰·兰顿(John Langton)对这篇论文较早版本的详细评论,以及罗恩·约翰斯顿(Ron Johnston)、阿兰·普雷德、奈杰尔·斯瑞夫特、约翰·厄里和阿兰·威尔森(Alan Wilson)的有益回应。我尤其要感谢托斯滕·哈格斯特朗,他慷慨地纠正了我的许多错误观念,并且允许我自由引用我们之间的通信内容和他的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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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iddens, A., AContemporary Critique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Vol.1: Power, Property and the State, London and Berkeley, 1981, pp. 196 and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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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red, A., “The Choreography of Existence: Comments on Hägerstrand’s Time-geography and its Usefulness,” Economic Geography, 1977, Vol. 53, p. 208; Urry, J., The Anatomy of Capitalist Societies: The Economy, Civil Society and the State, London, 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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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参见Harvey, D, The limits to capital, Oxford, 1982; Massey, D., Spatial Divisions of Labour: Social Structures and the Geography of Production, London, 1984; Storper, M. and Walker, R., “The Theory of Labour and the Theory of Locatio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 1983, Vol. 7, pp. 1-44; Walker, R. and Storper, M., “Capital and Industrial Location,” Progress in Human Geography, 1981, Vol. 5, pp. 47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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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参见Clark, G. and Dear, M., State Apparatus: Structures and Language of Legitimacy, London, 1984; Scott, A., The Urban Land Nexus and the State, London, 1980; Soja在本书中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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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iddens, A., AContemporary Critique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Vol. 1: Power, Property and the State, London and Berkeley, 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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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具有这种观点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参见Soja, E., “Redoubling the Helix: Space-time and the Critical Social Theory of Anthony Giddens,”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A, 1983, Vol. 15, pp. 1267-1272; Urry, “Some Themes in the Analysis of the Anatomy of Contemporary Capitalist Societies,” Acta Sociologica, 1982, Vol. 25, pp. 405-418。这种“边缘化”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海德格尔和马克思对Giddens的影响而发生的:虽然这两个著作者都评论了空间问题——例如,“区域”概念或“综合且不平衡发展”概念——但二者主要关注的仍然是时间性。我将在“Presences and Absences: Time-Space Relations and Strucration Theory”(载Held, D. and Thompson, J., eds., The Critical Theory of the Advanced Societies, Cambridge, forthcoming)一文中详细探讨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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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ack, R.D., “The Spatial Separatist Theme in Geography,” Economic Geography, 1974, Vol. 50, pp. 1-19. 我说“通常”是因为在其区位理论的最初表述中,Thünen、韦伯和芝加哥学派的成员显然完全不漠视社会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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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参见Wright, E. O., “Giddens’s Critique of Marxism,” New Left Review, 1983, Vol. 138, pp.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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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并不打算用这一点来拒斥哲学,并且如果一些人对哲学的元理论探讨持讥讽姿态,嘲笑哲学发现的“自明性”,那么他们必须解释(1)他们确信自己行动的理由以及(2)将这些信条付诸实践过程中出现的困难。到时诉诸“直觉上显而易见的”意志将不会对他们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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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关于评论,参见Hudson, J. C., Geographical Diffusion Theory, Evenston, Illinois, 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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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参见Duncan, J., “The Superorganic in American Cultural Geography,” Annals of 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Geographers, 1980, Vol. 70, pp. 181-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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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Hägerstrand, T., InnovationsförloppeturKorologiskSynpunkt, Lund, 1953;英译本Innovation Diffusion as a spatial Process, Chicago, 1967;也请注意Hägerstrand的“The Propagation of Innovation Waves”(载Lund Studies in Geography: Series B: Human Geography, 1952, no. 4)一文中的初稿。Hägerstrand对英译本标题的评论出现在他于1984年2月写给Gregory的一封信中。关于Hägerstrand的思想在英美地理学中的传播,参见Duncan, S., “The Isolation of Scientific Discovery: Indifference and Resistance to a New Idea,” Science Studies, 1974, Vol. 4, pp. 109-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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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Hägerstrand, T., Innovation Diffusion as a spatial Process, Chicago, 1967, p. 5;地图序列在58—62页。这些旨在改善放牧的政府津贴于1928年2月开始发放,此前还出台了一系列“不成熟”和不成功的措施。能够获得这些津贴的农场主所持有的未开垦土地不得超过10公顷,无论他们是自用业主(owner-occupiers)还是佃农(tenant-farmers),并且这项计划由中央农村经济协会(Rural Economy Association)实施(pp. 46-49)。Hägerstrand认为,“放牧改善津贴可能最接近于理想的指示仪——它的扩散是在恒常条件下发生的”(p.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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