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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从社会的视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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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社会都具有一个综合知识库,并且其中某些知识是全体社会成员都可以获得的,但是有一些知识在各种社会群中的分布是有差异的:因此存在一种知识的社会分布。这种分布取决于社会群体结构化的全部为数众多的维度(14),例如生物差异(性别、年龄、种族等)、阶级(劳资关系)、国家、地区及它们的所有相互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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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社会以及其中的每一个社会群体都对自身生存条件有“洞察”,而洞察程度取决于其可以获得的知识库。我们可以将这种洞察编排整理为五种“无知”(unknowing)(图15.2)。(15)第一种无知是未知的(unknown)“知识”。这是那种因其历史和空间位置而完全不可能为一个社会的成员所具有的知识。(16)如同卡斯托里亚迪(Castoriadis)所指出:将一种历史经验作为一种历史存在,就是存在于更多历史(more history)之中并成为它的一部分以及存在于社会之中并成为它的一部分。这必然意味着根据一个人自己时代和社会的范畴(这些范畴本身就是历史演化的产物)来思考历史。这也意味着联系某个目标来思考历史,而这个目标就是历史本身。(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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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5.2 五种无知(修改自Thrift, N., “Limits to Knowledge in Social Theory: Towards a Theory of Practice,” Department of Human Geography, 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 Seminar paper, 1979, Figure 1, p.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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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无知是未理解的(not understood)知识。也就是说,这种知识不在一个社会或其内部的社会群体或生活在特定地区的社会群体成员的意义框架内。这种理解缺失的原因有很多。例如,如果一个群体的生活形式本质上是实践的,而另一个群体的生活形式至少部分以话语实践为基础,那么前者理解后者的生活形式就会有困难。威尔斯(H. G. Wells)小说中的一段表述很好地总结了这种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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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朋廷:当我将思想表述给你们听时,就思想在你们头脑中最终有了相应的观念和合适的语词而言,这一思想就在你们头脑中得到了反映。我的思想在你们头脑中用一些语词表达了出来,而这些语词你们似乎听到了——并且你们自己的语言和习惯表达中有这些语词且足以满足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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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恩斯塔波(Barnstaple):因此……当你进入我们头脑中没有丝毫印象的观念中翱翔时,我们简直什么也没有听见。(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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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无知与第二种无知有密切关系,这种无知就是未探讨的(undiscussed)知识。这种知识是一个社会或其内部的社会群体或生活在特定地区的社会群体成员视为理所当然的知识。这种无知是许多实践知识体系的一个主要特征,但不应被视为这类知识体系所特有的性质。许多科学家认为“科学方法”是一种模型,这说明一种有效“掩盖”一组实践本性、原因和结果的概念系统恰恰被当做一组实践来使用。第四种无知源自知识被积极且有意识地隐藏起来,从而不为一个社会或其内部的某些群体或特定地区的群体所了解。第五种无知源自一个社会或其内部的社会群体或特定地区的社会群体根据以扭曲方式获得的知识进行的扭曲。我们在此必须谨慎区分 (就这种区分是可能的而言)两种扭曲:第一种扭曲源自社会群体的特定生活形式历史及其“传统”信仰体系和知识体系;第二种扭曲是其他社会群体积极的操控过程的一部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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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无知可以视为一个历史常量。其他类型的无知在不同社会和群体中会聚起来形成不同的组合,从而产生出一种知识 (和非知识)的社会分布。(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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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知识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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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四种主要的知识类型组成了现代社会中社会群体和个体行动者可以利用的知识库。这些知识类型是:(1)无意识(the unconscious);(2)实践知识;(3)经验知识;(4)“自然哲学”。这些知识类型构成了关于以特定方式安排的特定实践的、松散的“信息集群”,并且这种对实践的强调有两个重要结果。第一,这些知识类型并不应该被认为是源自特殊的合理性形式(21),也不应该被描述为形而上学或信仰长期变化的产物。例如,有一种解释认为,资本主义或新“机械论哲学”的兴起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17世纪欧洲猎巫运动的衰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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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解释似乎更有说服力。一个解释是,人们不再信任判别女巫的法官的能力并且日益认识到“法庭魔鬼研究”(forensic demonology)程序的不足……另一个解释是,宗教权威的稳定化和领土化使得更为正规和系统的教徒规训和异教控制手段有可能出现。反宗教改革的成功和宗教战争后的互相耗竭与互相稳定状态使得异教被置于宗教“警察”的管控之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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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这些知识类型并没有形成分离的信仰话语或信仰范畴。人类很会修修弄弄,经常将类型似乎完全不同的知识鼓捣在一起。作为时空中行动和思想之分割流的人类行为的本性意味着很少有行动者具有一个发展完善且一致的世界观(而真正将其付诸行动的就更少)。因此,埃塞克斯郡牧师拉尔夫·乔塞林(Ralph Josselin, 1617-1683)的日记表明,他有信心将资本主义的商业计算同加尔文主义的宗教实践和一定程度的巫术信仰结合在一起。(23)如同斯普福德(Spuford)所指出,“学术界极其容易过分强调大多数普通人对于不同信仰范畴的觉察程度或受其干扰的程度”。(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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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无意识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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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的知识以业已被遗忘但仍然在行动中留有痕迹的实践为基础。如同布迪厄所指出,“无意识从来都只不过是历史本身通过将其产生的客观结构纳入到习性的第二本性(the second natures of habitus)中生产出的历史遗忘”。(25)将无意识解释为一种随历史发展而变化且具有地理差异的现象(更不用说无意识提供的这种知识的变化)是一门迄今几乎不存在的历史和地理心理学的研究领域。(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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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实践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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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知识可以定义为那种非正式的 (但并不因此是非建构的)知识,这种知识从观察和行事的经验中习得,而后两者发生在非常具体的情境里和直接的互动中。这种知识还构成了许多社会思想史著述中没有记录的“人类思想的大核心”。(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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