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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件,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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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探讨一些按需企业的创始人如何设计业务,从而优先考虑工人,并在这个过程中创建所谓的双重底线(double bottom 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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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企业作为幽灵工作的监工,有两种可行的业务选择。他们可以把软件当成一种智能服务来销售,连接买方和卖方的客户,无论是通过移动应用订购的外卖,还是Upwork上程序员需要的网页设计。企业也可以将人们的创造性见解和劳动作为其服务背后有价值的引擎进行营销。但是,正是那种围绕着工人的贡献,优先考虑工人的日程、项目利益和协作来进行设计的企业,把幽灵工作转变为了可持续发展的事业。尽管这些企业现在努力“通过善行做好生意”,但他们也是在经历了初创公司的死里逃生后,才意识到重视工人可以改善他们的产品和服务,并最终提高盈亏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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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udFactory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是一家优先考虑工人需求的营利性按需企业,成立于2011年,总部设在尼泊尔加德满都,拥有125名全职雇员和3 000多名当地按需工人。CloudFactory为其他技术公司提供了大量人员支持。例如,通过让CloudFactory的工人完成扫描收据和管理数据库等任务,技术公司可以把劳动力成本转移到销售和设计新产品与新服务上,从而增加收入。CloudFactory的创始人兼CEO马克·西尔斯(Mark Sears)本可以像优步等公司一样,把自己的业务严格定义为软件匹配服务。从法律上看,他的公司的确是为需要帮助的企业匹配工人。西尔斯本可以推卸对工人的任何责任,但他决定把CloudFactory的工人视为其业务的关键特性,这些工人的价值与他的软件不相上下,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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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2015年,当喜马拉雅山脉国家尼泊尔的东部、距加德满都50英里的廓尔喀(Gorkha)发生7.8级地震时,西尔斯知道自己下一步需要做什么。西尔斯、他的全职雇员,以及他在尼泊尔的按需工人,把CloudFactory的总部变成一个危机救援中心,为他的工人及其家人以及加德满都周边的社区提供帮助。CloudFactory还发起了“请帮帮我”(GoFundMe)活动,为当地的救援和外联工作筹集了近11万美元。1他和团队在公司网站上记录了他们的救灾工作,这样即使媒体对地震的报道结束,他们在很长时间内仍然可以继续关注受灾者。和大多数企业一样,尤其是和按需企业一样,CloudFactory没有法律义务帮助它的工人。但对西尔斯来说,CloudFactory的按需工人社群才是公司的真正价值所在。在他看来,这些工人是企业吸引而来的可以使其业务运转的“平民”天才,而不是公司利用和抛弃的可替代原料。从安全住房到医疗保健,通过注意和优先考虑工人的需求,西尔斯正在投资的是所谓的“双重底线”——在推动社会变革的同时实现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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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按需工作更普遍的做法是怎样的呢?目前,单一底线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商业模式,即按需企业坚定不移地追求利润最大化,这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是一个完全可以接受和理解的目标。以Caviar公司的故事为例,这家公司提供软件,把顾客、餐馆和送餐员连接起来。顾客喜欢便利的送餐服务,但当地许多餐馆负担不起雇一两个员工为顾客送餐。送餐这项任务出人意料地复杂,需要与人类水平相当的解决问题的技能,涉及从如何给食物保温到假如顾客的门牌号在街上看不清楚怎么办等各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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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Caviar把服务范围扩大到费城时,它无需费力就找到了愿意送餐的人。麻雀自行车快递(Sparrow Cycling)是一家自行车快递合作社,它有大量的成员需要赚取外快,并且可以在其他工作之间安排送餐服务。为当地餐馆送餐的自行车快递也属于本书所探讨的幽灵工作。Caviar的外卖送餐员是独立合同工。该公司要求送餐员签署工伤(包括死亡)免责协议,然后才能送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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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12日晚,帕布罗·阿文达诺(Pablo Avendano)骑着自行车为Caviar送餐,在费城春园社区(Spring Garden)被一辆SUV撞伤身亡。几天后,阿文达诺的一个朋友,也是麻雀自行车快递的同事,把一辆漆成白色、纪念死者的“幽灵自行车”锁在阿文达诺遇害的十字路口附近的一棵树上。旁边废弃的火车栈桥上挂着一道横幅,上面写着:“帕布罗死于零工经济。死者无法安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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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达诺的朋友组织并呼吁Caviar的送餐员成立工会,要求至少20美元的每小时底薪和风险津贴等福利。他们还要求Caviar把送餐员重新归类为W-2雇员(1)。Caviar不太可能接受这些要求,因为法律显然站在公司这一边,而且自从威廉·蓝道夫·赫斯特成功地把报童归类为仅次于赫斯特核心业务的独立合同工以来,法律就一直如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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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布罗·阿文达诺之死是一场悲剧,但没有任何劳动法明确规定企业对按需工人的责任。与CrowdFlower、Amara、UHRS、LeadGenius、MTurk和Upwork上的工人一样,阿文达诺也是通过API、人工智能和网络应用程序(或移动应用程序)的组合,被连接、被管理、被安排和被付酬。作为一名工人,他既不是完全独立的,但也不像典型的雇员。更让人困惑的是,按需平台通常假定工人是使用公司软件的另一类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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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工人视为软件的另一类客户是完全合法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商业策略。许多人认为,Caviar等按需平台正在通过任何可能的合法手段盈利。相比之下,CloudFactory认为,把工人更多地视为商业伙伴,能带来更多的利润。CloudFactory的创始人兼CEO马克·西尔斯选择了一种不同的按需工作策略,但他的做法也不符合任何明确的劳动法。独资企业无论是追求单一底线还是双重底线,都不能完全满足按需工人的需求,因为单个的公司无法为所有行业不断增长的幽灵工作制定规则。典型的盈亏底线经营策略不能像正规就业的安全保障那样保护幽灵工作的利益。因为Caviar是一家软件公司,负责解决送餐的宏任务,所以他不对帕布罗·阿文达诺的死负责——或者说暂时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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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需工作的未来正处在十字路口,对那些做宏任务和微任务的按需工人的工作状况的关怀和责任仍有待抉择。一种选择是让那些依赖软件和劳动力的公司为消费者提供服务,并让他们作为雇主对这些劳动力承担法律责任。另一种选择是让工人继续通过陌生人的善意和好心的公司以合约形式雇佣来自谋生计。或许还有别的可行方案,能让幽灵工作成为更加可持续的就业形式。要想探索其他选择,把新经济的利益更公平地分配给工人、按需平台和消费者,也许我们可以考虑的是,相比于只关心单一底线的狭隘限制,同时关心利润和工人体验能让我们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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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一底线将工人转化为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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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软件公司身份兜售的按需服务,通常在幽灵工作市场的两边获利来使盈亏底线最大化。付费使用按需平台以获取食物、叫车或清洁训练数据的客户,是企业的一个收入来源。该服务也可通过向广告商营销和出售应用程序中的用户信息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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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也能带来收入,因为他们被认为是另一类客户,为了使用软件而向平台付费。工人使用软件可让平台从三个方面获利。首先,就像任何把劳动力供给和劳动力需求匹配起来的代理人一样,每当工人在平台上完成请求者的任务,平台就会收取一定的佣金。其次,按需平台也能从工人在使用平台时产生的珍贵信息中获利。按需平台可以吸收这些工人的活动,并转换成自己的训练数据,从而改进软件提供的部分内容,或将其自动化。最后,按需平台还可以向广告商出售工人的信息。就使数字经济的单一底线最大化而言,按需服务是一种完美的商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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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viar并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唯一认为自己不对在其平台上找工作的工人负责的宏任务幽灵工作服务商。专注于单一底线的企业,希望只在把自己定位为软件服务的前提下获利,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辩称,自己既不是雇主,也不是就业场所。第一章已经讨论过,MTurk的早期对手CrowdFlower成功地捍卫了同样的立场,虽然是通过庭外和解的方式。该公司声称,它为成千上万的按需工人提供匹配服务,但并不是名义上的雇主。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法庭案例或法律削弱了这种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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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owdFlower案在法律上体现的大部分阴暗之处——如考虑到自行车信使为Caviar的按需服务送餐,Caviar对阿文达诺之死的罪责——正是由20世纪90年代末的一系列案件支撑起来的。这些案件只产生了和解协议,而非任何有意推动的法律,它们创造了如今的事实基准,从而为技术公司不把临时工当成雇员的做法提供了合法性。工人被迫把自己的劳动承包出去,并自己承担风险。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把业务转移到隐藏在人工智能幕后、由API管理的合同工人身上,他们便开始依赖于众包劳工库。此时遵循的是卖方负责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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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优步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这家企业严格地把自己定位为软件提供者,帮助人们从可以接单的人那里叫车。这款广受欢迎的手机应用不仅提供“点对点拼车”服务,还提供所谓的“交通网络”自助服务,涵盖从拼车、送餐到私人飞机的各类业务。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起新的诉讼或和解,想要重新设定或改变优步的商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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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优步说,是乘客客户(rider-customer)推动了交易。乘客打开优步的应用程序,使用软件和API的调配叫车。司机合伙人(driver-partners)是优步的另一个客户。司机通过平台的软件赚钱,他们提供时间和个人汽车响应乘客的请求,根据应用程序设定的目的地接送乘客。把工人视为软件的另一类客户的这种单一底线架构存在的挑战是,那些招呼平台软件调用幽灵工作的乘客很少(如果有的话)认为自己应当对完成软件即服务(SaaS)那部分角色人的工作条件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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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皮尤研究中心发现,对于优步该为司机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大多数乘客持有一套复杂的、往往相互矛盾的看法。4大多数受访者强烈认为,像优步这样的叫车服务不应该和出租车遵守相同的规则和规定。大多数受访者还认为网约车司机是独立合同工,而不是雇员。但是,他们也希望优步为乘客体验负责,至少要承担与司机相当的责任。这与现有的所有规则相矛盾,现有规则规定了企业可以管理或指导为其工作的合同工的数量,以及独立合同工可以从非正式雇主的企业获得哪些帮助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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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30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最高法院裁定,优步的部分司机应被归类为雇员,而不是独立合同工。最高法院认为优步违反了现有的劳动法,拒绝向个体司机发放员工福利,而这些个人却能够证明优步控制了他们的工资、工时、工作条件、安全工作的能力,以及“普通法雇佣关系”,而在此雇佣关系中优步还对司机如何执行任务进行了培训、指导和控制。5针对优步的一连串法律诉讼想要解决的是两个更大的问题:在受单一底线驱动的场景中,谁是幽灵经济中“名义上的雇主”,以及在什么情况下幽灵工作的消费者也可以成为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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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优步司机分类,并视他们为平台工人而非另一类客户,关于这个问题的法律争论凸显了在更广的范围内定义按需工人的权利是多么具有挑战性。严格来说,是消费者通过按需企业在网上运营的API和软件雇佣工人,那么谁该对这些工人负责呢?6毫无疑问,与优步司机讨论他们的工作体验会让普通乘客更容易看到,在当前的就业分类体系下,司机可能感受到的压力。更大的挑战在于,优步只是可见的冰山一角。从大多数幽灵工作中受益的终端用户,永远不会遇到给自己提供服务的人,甚至往往不知道有这些人。这当然是因为,向终端用户隐藏环路中的人类是“软件即服务”价值主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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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像对待幽灵一样对待工人,并不是按需服务的前提或必要条件。一些公司不仅自视为软件供应商,还把自己视为人类专业技能和创造力的提供者。他们认为,对工人的劳动条件负责是职责所在,因为从长远来看,这对企业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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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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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企业只看到消费者,但有些企业也看到了劳动者。他们的动机也不仅仅是单一底线。这些平台的设计者假定,环路中的人类不会消失。他们是越来越多的“社会企业家”中的一员,认为自己有责任为投资者创造利润,就像任何其他营利性企业一样。他们还明确地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以满足一个可衡量的社会福利目标,如碳平衡和扩大就业机会等。从巴塔哥尼亚(Patagonia)到本书中描述的CloudFactory,LeadGenius等公司,都把自己注册为共益企业(benefit corporation,B Corps)。他们把自己的承诺公开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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