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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几首诗歌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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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以两首内容相似的诗歌为例,引出对占有和存在这两种生存模式不同之处的理解。这两首诗是已故的铃木大拙(D. T. Suzuki)在他的“论禅宗”讲座中提及的。其中一首是日本诗人松尾芭蕉(Matsuo Basho)写的俳句,另一首的作者是十九世纪英国诗人丁尼生(Tennyson)。两位诗人描述了相似的经历——散步时看到一朵花的反应。丁尼生的诗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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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裂缝中生出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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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将你连根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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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你捧在手里,根茎连同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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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理解,小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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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么,根茎连同其他,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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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许就明白什么是上帝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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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芭蕉的俳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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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仔细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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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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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篱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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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首诗的差别是非常明显的。丁尼生对那朵花的反应是占有它。他将它“根茎连同其他”全部“拔”出来。虽然在结尾处丁尼生思索上帝和人的本质,并追问这朵花在他思索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但是这朵花却由于他的兴趣遭到扼杀。通过这首诗我们可以看到,丁尼生就像西方的科学家,以探索真理为由肢解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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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对花的反应截然不同。他不想把它摘下,甚至没有碰触它。他所做的只有“仔细端详”。铃木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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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很可能正走在一条乡间小道上,不经意间发现了篱笆旁的什么东西。他凑过去查看一番,发现那不过是一株野花,如此不起眼,很难被行人发现。这一平凡的事实由诗中平实的语言记录下来,并没有表达什么诗情,只有最后两个音节例外,它们是日语中的小品词“kana”。在日语中,这个小品词往往与名词、形容词或副词连用,以表达惊羡、赞美、悲伤或者欢乐的情绪,通常可以翻译成英文里的惊叹号。这首俳句就是以惊叹号结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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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尼生似乎需要通过占有这朵花来理解人和自然,而他的占有使这朵花遭到了毁灭。但芭蕉只希望看一看,并通过看这朵花,使自己与花“合二为一”,让它继续生长。丁尼生和芭蕉的差别在歌德的诗中解释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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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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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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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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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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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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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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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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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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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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